我和父母,终于学会了如何彼此相爱 || 渡过
CC刘/ 文 张进/图
(一)
一天,我去长沙看一位亦师亦友的忘年交。她是一位习练瑜伽二十多年的老师,爱书爱花爱生活。她信奉极简主义,家里一尘不染,不像我深圳小小的房子里挤着无数多余的物品。
以前和她交流并不多,但每次她都能在我病况和生命不同的时期给予我力量。而这次交流是和父母有关。比起前几次刚患病时的狼狈不堪和手足无措,现在的我多了一份从容和成熟。
但这次,我依旧带着生命中的疑惑而来。
母亲为了生病的我,离开年过半百的父亲到深圳陪我,一晃已经五年。尽管于心不忍,可我还是经常因为各种芝麻绿豆的小事,“近水楼台先得罪”母亲。
人总是会欺负自己可以欺负的人吧,那种无论你多么无理取闹、多么不可理喻都不会离开你的人。
所以,这五年的陪伴,母亲对我几乎千依百顺,即使心里有气也只是向远方的父亲倾诉,对患病的我一再忍让包容。
但我却动辄暴跳如雷,一有分歧,便想把母亲赶回到父亲身边,还认为这是为了他们着想,是“双赢”。
(二)
我把我的想法一五一十告诉老师。
老师回忆自己:“曾经的我,母亲还在世时和她水火不容,但当她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才知道我开始接近死亡了。”她告诉我:“也许我现在说你不会在意,很多事情一定要在你亲身经历之后才会懂。
那她何必告诉根本无法懂得的我呢?也许是怕我后悔?我想。于是我继续问:“那每次我和父母出现了不可逾越的代沟,我该怎么办?”
“哪有什么不可逾越的代沟?他们那么爱你,怎么会舍得?每次你母亲在你旁边唠叨,你就‘哦哦哦,好好好,行行行’笑笑就过了。然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她也气不起来了,你也不会和她有争吵了。”老师回答。
(三)
老师的话,让我想起了在“渡过”公众号上看到的文章。
很多家长因为孩子患病而反思,而痛苦,而后悔,而改变。但为什么不能换一种思维呢?
我开始分析我自己。
我得病存在很多可能性,原生家庭的影响必然是有的。然而,首先,这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其次,它对我的影响也许取决于我如何看待它,以及如何处理与它的关系。
我从小就有睡眠障碍。现在回忆,我小时候很难入眠,和父亲脾气暴戾有关。父亲不懂表达感情,对我十分严格苛刻,一旦不如他意愿,轻辄语言暴力,动辄行为暴力。在后来的学习中,我知道对我这样天性敏感的孩子,如此养育方式再加上一些外力和遗传因素,患病可能性自然高了很多。
明白太多却想不透,对自己反而不好。如果一再怨天尤人,埋怨父亲,我想我一辈子都会活在怨气和不甘中。
原谅是一种释放。入院后坐在我身边的父亲,掉下的后悔的泪,像个懊悔的孩子说“爸爸错了嘛”——这时,我原谅了一切他不完美的地方。
小时候不那么懂怎么爱我的他,我是如此地爱着;现在懂了如何爱我的他,我依旧如此地爱着。
因为他和母亲是带我来到世界上的人,即使曾经的他因为工作不顺心,无意间把些许坏情绪转移到我,但他也是为了拼劲全力给我和妈妈带来更好的生活,而不仅仅是有尊严的生活。
所以在深圳这个房价高过天的地方,拥有一个小小的下雨都会漏雨、却房产证写着我名字的的陋室,我是如此幸运与满足,感恩着这份如山的父爱。
(四)
不久前和表弟聊天谈心,我说出了我的病情,和真实的想法。
过去,躁狂或抑郁严重时,我都会这样想:“如果连唯一无私把全部爱都给了我的父母都消失了,我想我也不想再生活在这个没有任何爱的世界。”
听我这么说,平时看起来那么不懂事的表弟哭了。他对我说:“姐,你可不能这么说,你这样太不孝顺了。你知道你的这种想法被你爸妈知道了,他们会多伤心?”
那天以后我后悔了。现在的我还是那么需要来自这个世界的爱,也好希望爱着这个世界。
是的,即使我因为那么在乎世界上的爱而迷茫,我却不会再有这样偏执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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