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后重读《野火集》,兼谈我为什么对未来保持乐观
1988年4月,龙应台在即将大陆出版的《野火集》序言中写道:
“当年横眉立目演讲万恶**的我,没想到有一天将在湖南出版自己的作品。在这段漫长的岁月道路上,中国人总算从仇恨逐渐走向理性……”
我觉得不仅是理性,还有自信和谦逊——这二者毫不矛盾;兼而有之,外在表现就是包容的器量。
彼时我还在上中学,《野火集》被同学们争相传阅。其中,《中国人,你为什么不生气》、《生了梅毒的母亲》、《幼稚园大学》等更是引起好大轰动与争议。
《野火集》·湖南文艺出版社1988年
30多年后,偶尔拿起来重读,突然有个心得:
30年前对岸所经历的、争议的一切,我们现在正在经历着、争议着——我们有理由推测,也许不久的将来,这些问题也都能一一解决或改善,如同对岸。
翻开序言即感慨万千:30年前的尺度,让人恍如隔世。
这篇名为《开往梦境的火车——写给家乡的读者》的序言,特别适合于当下的形势里细品。然而,在大陆出版的新版本中,已经被替换掉。
为了避免遭遇和谐号,我就只放几张照片,有心的读者可以认真看看:
《野火集·1988年序言》片段一
《野火集·1988年序言》片段三
《野火集·1988年序言》片段四
1985年12月,初版的序言《传递这把火——写在出书前夕》也颇值得玩味。鉴于以上两个序言都没有被新版收录,我摘录如下:
“四平八稳、温柔敦厚的批评,不伤和气、不损自尊,“野火集”却很苦很猛,因为我不喜欢糖衣,更不耐烦带着面具看事情、谈问题。”
“因为我们的社会有特别多的禁忌——碰不得的敏感肿块,<野火>才显得突出。”
“如果那些敏感带永远不许碰,又是否有医治的可能?”
“我写<野火>,不是为了哗众取宠;群众的‘宠’盲目而肤浅,我不稀罕。我所寄望投诉的,是个拒绝受‘哗’之众,是个有深省与批评能力的众。”
“<野火集>所逼问的是一个冷酷的问题:我们,是不是一个残障的民族?”
序言中也提到龙应台所遭到的攻击与谩骂,与今天我们这边的一些作家学者一样(你应该能想起一些名字):
“写<野火>也有沮丧的时候,当某些人说要扑灭野火,当有一些报纸宣称要‘围剿龙应台’,当有人每天来一张明信片,上面固定的三行字:你是卖国叛徒!中华文化万岁!中华**万岁!,当小团体试图在我头上加上各式各样的帽子……”
龙应台的应对是:
“这是必然的反弹。哪一个社会是在没有阻力与摩擦的情况下往前行进的?不也正因为还有这样不容异己的守旧势力,<野火>才有写的必要吗?”
一位眼里既热情又迷惑的年轻人的问:你指出了问题,但是没给我答案,答案在哪里?
龙应台回答:
“我怎么会有答案呢……难道说,在我教你不要迷信权威,不要追随口号,不要人云亦云之后,你反而来接受我的答案?”
“难道说,我要求你打破框框、抛弃英雄偶像的目的,是为了成为你新的英雄?”
“如果我也给你一套既成的答案,如果我来取代你从前的偶像,我们岂不是又回到了原点?”
“答案,在你的自省与思索中,不在我这里。”
极为戏剧性的是,在这个序言中,龙应台写下了一个错误的预言:
“我没有三头六臂,得罪了人照样要付出代价;写了<野火集>的代价大概是:这一辈子不会有人请我‘学而优则仕’出来做官了……”
然而,27年后的2012年,龙应台成为**地区第一任‘文化部长’。
这个错误的预言,恰恰证明了《野火集》的价值。
也正因为如此,在30多年后,当我无意中翻开这本定价3.2元、已经褪色发黄的《野火集》时,依然从中感受到力量与希望。
虽然我对中国的未来始终持乐观态度,但也在以往的文中,问过与龙应台一样的问题:写这些东西,有用吗?
我当时的回答是:万一呢。
重温《野火集》,我的答案变了:
有用,一定有用。
龙应台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1985年初版序言的最后一句话是:
最后,附上刺猬乐队的《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我总觉得,这首歌与上文提到的大陆初版序言《开往梦境的火车》有莫大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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