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华南农村社区发展实践者交流会回顾丨实践者如何走向互助?
2022年岁末,华南农村社区发展实践者互助网络(下称“华南网络”)举办了3场以实践者为主体的交流会,议题分别是实践者的处境、实践者的支持与实践者的互助。受限于疫情形势和经费限制,交流会今年以线上的形式和大家见面和交流。我们对三场交流会的分享和对话整理了详细的回顾,期待继续和大家分享与交流。
华南农村社区发展工作者交流会第一场主题是“实践者的处境”,讨论实践者的个体发展动力,及如何在家庭、机构、社区和社会情境当中找到行动空间。(点击阅读《2022华南农村社区发展实践者交流会回顾|我们应该如何来看实践者的处境?》)
第二场交流会聚焦于“实践者的支持”上,探讨工作者长成于什么样的多层次支持系统,怎么样的支持才能够让每个在农村实践的伙伴能成为一个好的工作者。(点击阅读《2022华南农村社区发展实践者交流会回顾丨从实践者的支持来看实践者的成长》)
2022年12月30日晚上,华南网络举办第三场交流会——“实践者的互助”。交流会由深耕的黄亚军主持,邀请四川PRA非正式网络和资助工作者培力营2个网络的伙伴来分享,30名左右伙伴线上参与交流。
当谈起“实践者互助”,
我们的关注和期待是什么?
第一、二场交流会,我们分别聊了实践者的处境和实践者的支持。关于实践者的处境的讨论,让伙伴们产生了共鸣、也表达出对实践者身份的认同;关于实践者的支持的讨论,则让大家看到:要做好对实践者的支持并不简单,好的实践者及其支持者的成长也都不容易。事实上,实践者可能很难等到一个好的支持者来支持自己。“实践者的互助”希望延续这两个话题再往前走:作为农村工作的实践者,除了等待来自行业、团队等方面的支持,可否同伴互助、一起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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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实践者互助的具体形式、内容和故事;2了解互助行动得以发生的条件、困难和障碍。这么多的做农村发展的工作者,大家有的能走到一起、相互支持,有却的不能。能或不能的原因是什么?
3讨论同行的互助合作如何形成合力、最终改善大家在农村的实践?
4通过这次讨论,可以对实际的同行互助和抱团发展多一点推进,看看具体可以一起做什么。
“无为而为”的四川PRA非正式网络
成都蜀光社区发展能力建设中心(以下简称“蜀光”)的杜玲老师分享了四川PRA非正式网络的发展脉络及相关行动。
四川PRA非正式网络故事还得从1990年代说起。当时有大量农村发展项目在云南、贵州、四川等地开展,项目往往采取参与式的方法(PRA)。当时的许多项目关注集体林的管理和使用,项目落地的农村也相对比较贫困,因此就有四川省林业厅、扶贫办、四川省林校(现纳入了四川农业大学)和研究部门四川省社科院的同仁参与进来。大家一起学习参与式方法,并回到自己的工作中实践,实践的过程中有困难和挑战,也有经验成果,大家就再带回来一起喝茶、交流。慢慢地,也有一些学校的学生、部门的年轻人加入进来。
到2003年左右,成都蜀光成立了。最早学习参与式方法的“老人”,看到有这么多人对参与式方法感兴趣、人员也不仅限于最初的几家部门或机构了,就由蜀光牵头、组织大家一起来讨论和交流。所以,蜀光组织了几年PRA主题的年会,发现这个网络好像要变成蜀光的网络了。所以这个时候蜀光就提出说四川PRA非正式网络的年会一定要以网络的形式来运作、大家轮流组织比较好。后来,四川PRA非正式网络按照参与式方法进行组织,由对参与式方法感兴趣的伙伴形成筹备小组,分工准备每一年的年会。
总体而言,四川PRA非正式网络网络是基于参与式工作方法,聚集感兴趣的人,大家一起交流,以非正式的形式存在,能做多少做多少,做多少就是多少。现在回过头去看效果什么的,大家对 PRA的这种非正式网络的归属感还是要强一些。
网络在发展过程中,逐渐有了自己的样子:
参与者的工作领域不一样,但是都不约而同的对参与式方法是感兴趣的,也都愿意去尝试去实践参与式方法、愿意做分享,也会看自己可以在参与式方法本土化的过程中做些什么。当时取名字的时候就把PRA放到网络的名字里头,其实它就是以交流PRA方法为目的。
02 对PRA方法感兴趣的人、以个人身份参与这是考虑到人本身会有流动、很难一直代表某个机构参与,而且个人的兴趣和机构的兴趣可能并不一致。学习和实践本身也是落在个体身上的。03 非正式、松散整个网络的运作完全是基于一种兴趣而不是压力。04 不设门槛,所有参与者是平等关系只要你对方法感兴趣,只要你想了解,不管你是教授还是小白,就算你从来没听说过PRA、只是来参加一次年会或者参加某一个小的活动、感受一下,都是可以的。同样,不管是新人还是“老人”,每一次重大活动的设计都要去考虑到老人和新人的角色。大家应该是在不同的环节匹配着走的状态,都能够有一个公平说话的机会,而不能够总让对PRA方法应用或研究时间比较长的老人来做主角。
不和项目/资源挂钩,这样子大家相处起来的这种关系就更纯粹:那就是瞄着参与式方法来的,而不是瞄着资源和某一个项目合作来的。
06 以自愿形式承办/协办,众筹资金覆盖成本每一年年会都会在旁边放大白纸,一个年会需要做哪几件事情,大家自愿报名在上面写上名字,然后他们自己约时间,然后来开会、整个的会议的流程怎么安排、通知怎么发给谁,然后谁愿意筹款赞助这些……从目前来看,众筹的资金是完全能够覆盖整个的年会的成本。2021年大家还设计了网络的LOGO和周边产品,便于筹款。每一年的筹备小组在年会结束的时候,会把财务、任务都移交到下一个自愿报名组成的筹备小组,所以基本上它就是不由某一家机构牵头、而完全按个人自愿来组成筹备小组,推动当年的网络的一些工作,最重要的工作当然就是年会的承办和协办。年会从最初十几二十人到目前有七十多人参与,有社会组织从业者、政府部门工作人员、研究者、学者、学生等群体。
年会上,大家也会讨论一些想法和需求,有伙伴形成团队去跟进和推动一些事情,如共学营、沙龙、参观互访、咨询辅导、小规模的日常交流等。这些全部都是伙伴“自带干粮”在做,“老人”去做分享也是免费的。而在网络中认识的伙伴还可能一起申请资源开展行动。网络不仅做年会,也会做很多符合大家共同需求的“小事儿”,轻松、灵活、有料。
“价值再确认”中的资助工作者培力营
第三届资助工作者培力营(以下简称“资工营”)的3名工作组成员刘洋轩、何锦豪和黄可欣一起,分享了资工营的发展脉络和一些关键点。
资工营自我定位为面向处于“夹心位置”的资助工作者,协助大家理解发展工作的脉络,强调主体性和去中心化的共学网络/社群。所谓“夹心位置”,是指工作3-5年、相对年轻的资助工作者,TA们一方面需要面向组织的领导或团队去汇报,另一方面,需要面向一线社会组织、跟一线伙伴“周旋”。
资工营刚开始是以项目的方式、面向一线的资助工作者做的培训。第一届的时候有一个执行方发起项目、进行筹资。2018年9月,虽然项目没有申请成功,但是执行机构还是决定来举办资工营,因为比较认同这个事情的价值。第二届的时候则尝试让第一届营员中的一些代表加入到第二届的工作组里面。
很重要的一个转折点是2020年,在举办第二届资工营的过程中,执行机构退出了。一般而言,机构的退出对于项目来说好像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比如虽然我们还是比较认同这个事情的价值,但是好像没有了一个执行机构就不太能够去想象这个事情它还能不能发生。但这件事其实也给后面第三届开启的去中心化的尝试“让开了道路”。
2020年的11月,资助方做了一个关于资工营的项目评估,邀请第一届和第二届的营员一起来参与。在评估总结会上,大家还是觉得这个事情有价值,而且也有愿意投入或者贡献各自的精力去做。所以,第三届基本上是由第一、二届的营员和工作组的成员来组成的,是一种互助,某种程度上也更像是一种共同身份的共鸣。大家参与到互助的过程,也觉得这个事情有价值、可以去支持。
以“实践者互助”的形式来运作第三届资工营,其中经历了几个关键的节点。第一个就是关于资工营的项目评估,大家在这个评估的过程中确认了资工营作为共学社群的价值,它不仅是提供了有价值的、行业里稀缺的培训,也能够创造资助工作者互相帮助、交流经验的机会。
第二个节点,是第三届资工营工作小组邀请往届营员成为朋辈伙伴、一起工作,完成第三届资工营的学习框架设计、线下活动执行、筹款、复盘等,互助与学习。这是实践者共同工作、互相学习的过程。
第三个节点,是对共同挑战的回应。因为资工营是做学习营这么“重”的事,拉的时间也比较长(从2021年初开始招募),所以合作过程中需要相互适应。大家都是以志愿者的身份来参与这个事情,你得去配合大家对工作和非工作时间的平衡,还得适应个人在这个过程中的一些变化。这其实是一个合作深化的过程,也开启了更深的互助关系。在这个过程中,大家真的是磨合过、也识别出大家共同的价值观,就更有战友的感觉。
第四个节点,就到了资工营目前的状态,即在第三届资工营即将结束、回看这个共学社群的时候,发现之前确定的“框”可能需要再检视,比如参与者的需求到底什么?共同社群的价值到底是什么?等……对这些问题的探索,可能也会影响到资工营后续的形态和组织方式。
对工作小组来说,是确认过社群延续下去、往前走的价值,毕竟在执行机构退出后、继续捡起这个事情,还是需要勇气的。每一个人的参与都带着不一样的关注和期待。有的伙伴关注的是项目设计、打磨和执行的过程及学习社群的状态;有的伙伴关注组织的过程及过程中跟第三届的营员的互动;有的伙伴关注内容上的传承和自身的参与。
工作组不会把营员界定为服务对象。因为工作组跟营员的处境其实都一样,也是资助工作者,只是刚好觉得有这么一个事情,然后大家可能有一些自己各自的需求,就组这样的一个局,大家可以一起在局里面去做一些共同的学习和交流。
作为实践者互助的尝试,资工营的“自组织”过程也面临一些挑战。其一,是关于“资助工作者”的界定,它是一个有明确边界的群体吗?在经济形势不好、项目资助资金减少的社会背景下,资助工作者互相支持的需求还真实存在吗?其二,在疫情冲击下,个体参与、自组织运作的方式是否有足够的韧性?中间的挑战那么大,参与所获得的成就感是否能够弥补个人持续的投入?
探索中往前走的华南网络
深耕的阳珍丽代表华南网络分享了网络的情况。华南网络源于2021年深耕做的农村社区发展工作者共学,共学营上相识的四、五家机构在2021年年底联合举办了第一届交流会。大家都很珍惜这种报团取暖的状态。
2022年,华南网络做了四件事情。一是大家每月定期交流各自的状态和处境等,日常互相支持,伙伴们也轮流召集、主持。二是“自带干粮”开展行动研究共学,成立筹备小组共同推进,网络内外共10人参与了行动研究共学,相映成趣的芳萍等人则是导师。三是进行华南区域农村社区工作者地图扫描。这个事情做得还不够,遇到了一些挑战,没有达到我们预期的效果。四是我们这次的交流会。
华南网络界定的“农村社区发展工作者”是公益行业的实践者、返乡青年及村庄中关注农村社会发展的人,工作的方向是培养村民的主体性,促进公共参与,推动乡村社区的可持续发展。这三个方向既是手段也是目标。华南网络的定位是华南农村社区发展实践者的交流互助平台,使命是“共建华南农村社区发展实践者的支持网络”,愿景是“让实践更有力量、让农村更有希望”。
在充实的案例分享和紧凑的追问互动之后,参与交流会的很多伙伴也表达了自己对分享内容的感受和反馈。
有一种脑洞被打开的那种感觉。过去自己也会陷入真的是没有支持的那种状态,虽然有一些名义上的支持,但是可能它实际上能够发挥出来的效果可能真的不一定有今天看到的案例的效果。
四川PRA非正式网络在尝试着我们由心而发去组织,不同的人因为某一个点或者是某一个共同的兴趣、带着不同的背景走到一起,这种感觉我觉得挺美妙的。原来还可以有一个很宽广的世界,有一片很宽广的海洋。
今天我觉得是年轻人对于学习的热情非常打动我。用参与式工作方法很多年了,我记得我刚开始工作的时候PRA还比较热,然后到最近几年好像提的也比较少了。共学社群的维系确实挺考验个人的热情和兴趣的。
同时我觉得,针对实践者的学习是需要以一定体量的实践为基础的。可能是因为定位的关系,四川PRA网络对于年轻人的未来的实践,或者他走出PRA网络、回到自己的实践场地之后的情况,还没有太涉及到。而资工营关于学员实践的部分,锦豪也给了一些反馈,我觉得也还不够。如果真的我们要去培养或想推动一线的实践者去学习,可能是需要把行动者的学习及其实践更好地结合起来,才会给他们带来成长。
上一次的分享,让我看到了华南网络伙伴相互之间的一种深度的关系,包括对于成长的一种促进,我也在想,华南网络要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要长成什么样等等。当然我觉得这个问题不一定今天晚上就回答。
随着本场交流会进入尾声,2022年华南农村社区发展实践者交流会也圆满结束。今年的交流会聚焦农村发展领域的实践者,分3个主题、在3个晚上进行了深度讨论。每次的时间都接近3小时。通过一年一度的华南网络交流会,华南网络和伙伴们在这里相遇、连接,有一些可能性会慢慢地长出来、往深里走。华南网络可能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要看接下来我们会一起往哪个方向用力。让我们共同期待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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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合主办方 ·
(排名不分先后)广州市从化区深耕社会工作服务中心
江西省协作者社会工作发展中心
厦门市春野社会工作服务中心
相映成趣行动研究工作室
湛江市麻章区沃土青年发展服务中心
· 关于华南网络 ·
华南农村发展网络是由广州市从化区深耕社会工作服务中心、江西省协作者社会工作发展中心、厦门市春野社会工作服务中心、湛江市麻章区沃土青年发展服务中心等专注于乡村工作的机构联合发起的华南农村社区发展实践者交流互助平台。
网络致力于共建华南农村社区发展实践者支持网络,以“团结、行动、对话、反思”的价值观,让实践更有力量,农村更有希望。
2021年联合举办了第一届华南农村社区发展工作者交流会,2022年通过行动研究共学、农村工作伙伴调研等方式发展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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