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难”与“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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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重阳节,每年的重阳节谁在过、给谁过、怎么过,许多人可能并不十分关心,重阳节的仪式感和氛围感,在有的地方显得比较平淡。
在中华民族传统节日重阳节来临之际,习近平总书记回信勉励“银龄行动”老年志愿者代表。他强调,老年人是党和国家的宝贵财富。各级党委和政府要高度重视老龄工作,聚焦老年人的急难愁盼问题,完善政策举措,营造良好社会环境,把老年人生活保障好、作用发挥好、权益维护好。
重阳节弘扬的是敬老,是孝道,是感恩,其实很有意义,可这些都知易行难。曾经流传这样一副对联,明成祖朱棣出了一个上联“色难”,文臣解缙以“容易”作答,朱棣思索片刻,直呼妙哉。短短四个字,一针见血。今天,我们就来聊一聊这副对联。
图源:“央视一套”微信公众号
一
上联“色难”,是指什么?
“色难”一词,出自《论语·为政》。子夏向孔子请教“孝”的问题,孔子开口便说出了两个字:“色难”,意思是和颜悦色最难。紧接着,孔子又说:“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意思是,有事时年轻人动手去做,有酒食先让长辈吃,难道这就是孝了吗?真正的孝顺,体现在对长辈一举一动的态度和情绪中,而这也是最难伪装和控制的。
下联“容易”,又该怎样理解?
“容易”的出处有多种说法。有一种比较流行的解释,就是说孝顺的行为就像容貌一样可以装扮,比如给父母打一个电话、陪父母吃顿大餐、出门度假等,这些行为都相对容易做到,可是始终保持和颜悦色是比较困难的。不过,也有一种观点认为,现在子女愿意为父母做这些事情,已属难得,哪怕是浮于浅表的孝顺,也需要肯定,而不能过分苛求。
“色难”与“容易”,不仅是对个体而言,放到整个社会层面也是如此。步入老龄化时代,我们的资源配置、公共服务等要素,如何真正做到更多地向老年群体聚焦和汇集,让老人感受到无处不在的友好?这是社会的“色难”。而只在表面上说这件事重要,却鲜有实际行动支持,这比较容易。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决定》提到关键词“养老”14次、“老年”2次、“老龄”2次,国家的重视程度前所未有,需要各地抓紧落到实处,加快构建老年友好型社会。在老龄人口比例不断增长的当下,假如不去转变观念,不去优化配置资源,就难以适应老龄化社会的现实。
图源:“新华网”微信公众号
二
对老年人“容易”而“色难”,并不意味着当下年轻人缺乏孝心。我们也要看到一些社会困境和现实矛盾。
重幼轻老时有发生。长期以来,年轻人被认为是充满希望、代表未来的一代。各个地方往往以年轻人为主导,很多事物都追求新奇、潮流、快节奏,优先满足年轻人的喜好,容易忽视老年人的需求。
随着数字技术快速发展,人们享受更加便捷的生活,但也有一些老年人对此感到无所适从,不论去医院、银行、超市,还是在家看电视、打电话,一些复杂的操作显然对老年人不太友好,这无形中扩大了“数字鸿沟”。
现实生活不乏无奈。不少人之所以感到对老年人“色难”,是因为自身有工作和生活的压力,在面对家庭的琐碎时,并不总能以美好的一面示人,因此在产生焦虑、急躁、不耐烦等情绪时,容易不经意间将家人作为消解负面情绪的“垃圾桶”。
特别是当前,越来越多家庭呈现出“421”“422”结构,即四个老人、一对夫妻、一个或两个孩子,这种倒金字塔结构让“上有老、下有小”的中间层承受了很大压力,更加无暇时刻顾及所有老人的感受和需求。
观念话语存在隔阂。我们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现代化进程,这也伴随着代际差异的迅速拉大,极易引发一个家庭几代人之间的思想观念碰撞。由此,也造成了思维方式、话语形式的不同,在对话时难以做到同频共振,无法真正和颜悦色地对待老人。
有时候,一边是自顾不暇、略显冷漠的子女,另一边是热情的“电话推销员”,一些老年人就容易在陌生人的“关心”中获得情绪价值,深陷谣言和骗局,掏光毕生积蓄。这是一个值得我们关注的问题。
图源:“人民日报”微信公众号
三
“色难”或许是人之常情,却并非事之常理。在这个重阳节,从“色难”与“容易”这副对联中,我们至少可以有三点启示。
爱的流动不应是单向的。有人说,中国式家庭中爱的流动是单向的,常常只从父母一代流向子女一代。这话有些绝对,但也有一定道理。现实中,一些成年人对孩子充满耐心和好奇,对父母的世界却兴趣寥寥、不堪其烦。一些年轻一代急于摆脱原生家庭,有部分为了彰显个性,逐渐开始流行“断亲”,甚而对家人冷暴力。这种对待父母的态度,何尝不是一种“有恃无恐”?
我们时常在各种社交平台、自媒体账号上看到有关“中国式父母”的讨论,其实“中国式子女”也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话题。《礼记·祭义》里说,“大孝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身为子女,或许大多数人都能做到让父母衣食无忧,却吝啬于给予他们最基本的两样东西——时间和情绪。把父母的优先级往前排一排,把与他人相处中驾轻就熟的品质留出一些给父母,又有多难呢?
爱的难题不仅仅是家事。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一个社会幸福不幸福,很重要的是看老年人幸福不幸福。”60周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比21.1%的人口规模、普遍的“421”家庭结构、不断攀升的养老服务需求总量和层次等等,使得建设老年友好型社会已经成为了国家大事。很多人说养老产业是“朝阳产业”,银发经济是“未来经济”,如何引导激励社会资本广泛参与,让老百姓能够自主选择普惠优质的养老服务,已经成为全社会的共同责任。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对于社会来说,老年人是重要的人才资源,服务老年人也是人才工作。像浙江在每年坚持为老年群体办实事项目的基础上,创新组建“银色人才”团队,让离退休老人发挥所长,参与到基层治理、志愿服务、助力共富中来,取得了双赢的效果。
爱的表达不该只在今天。“色难”之难,难在它是真诚而持久的。有些老人对生活没有积极的预期,出现孤独、抑郁、焦虑等心理问题,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们没有被足够重视和关心。有些中年人甚至年轻人对变老有所恐惧,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们担心变老后会失去社会的关注,会降低生活的质量。社会既需要给足老人安全感,也需要给还没老去的人以安全感。
重阳节不只是一年中的一天,不只是一次嘘寒问暖。把尊老、爱老、为老、惠老固化为制度、转化为日常,多办一些实事项目,让每个人生命的后半程既充满期待又拥有保障,让“色难”不再是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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