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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液态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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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侯雪琪
在胖这件事上，棕熊们大概永远无法理解人类羡慕眼神里的复杂意义。秋日里，树叶落下，白昼变短，阿拉斯加的棕熊迎来了一年里最忙碌的时刻——为了即将到来的冬眠季，每年秋天，这些世界上最大的棕熊会聚集在美国卡特迈国家公园的布鲁克斯河，争分夺秒地进食红鲑鱼。
吃饭、增加体重、争当最胖的那只，成为它们当前最重要的任务。9月29日—10月5日，一年一度的胖熊周活动如期举行。自2014年起，卡特迈国家公园开始举办这一“评选最胖棕熊”的活动，网友们可以通过网站围观和票选。次年，活动人气飙升，评选胖熊的活动从单日延长至一周。卡特迈国家公园的媒体管理员 Naomi Boak 表示，这几年，胖熊周活动正变得越来越受欢迎，在线投票数量已经从2018年的5.5万票增加到了2020 年的近65万票。
128号格雷泽增肥前后对比图。图片：explore.org
细看卡特迈国家公园投票网址，很容易发现主办方的良苦用心——除了胖熊周活动介绍，还分别罗列了观测摄影直播的链接、生态资料库和爱心义卖捐助等网页，同时还有留言墙供网友提问，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在于邀请大众参与和持续关注棕熊的生存与繁育。卡特迈国家公园的视觉信息专家利安·罗（Lian Law）在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时说：“我们非常关注棕熊在自然环境中的复原力和适应力。举办胖熊周的本意，实际上是对于它们生存成功的一种庆祝。”01
“最胖的熊”
在胖这件事上，棕熊们大概永远无法理解人类羡慕眼神里的复杂意义。对棕熊来说，增肥行动出自生物本能，厚厚的脂肪是它们抵抗未来几个月寒冷冬天的最强武器。胖熊周活动的举办让许多人了解到了棕熊的习性，许多人第一次知道：在冬天到来前的一周里，棕熊的体重会达到巅峰。而这，其实是努力“吃”了一整个夏天的结果——为了增加体重，棕熊们每天可以吃大约90磅（约40kg)的鱼、浆果、小型哺乳动物和植被。如果不能获得像鲑鱼这样富含热量的食物，它们很可能无法撑过这个冬天，因为在此后持续约六个月的冬眠期里，棕熊又会失去超过三分之一的脂肪。
胖熊周比赛设单场淘汰赛，每场两只熊参赛PK人气。这期间，网友们每天可以在比赛网站选出自己心中“最肥的”、增肥速度最快的那只。每天得票最多的熊晋级，直到10月5日的 “胖熊星期二”那天参与决赛，人气最高的那只会被授予冠军。
截至10月4日，2021年胖熊周的赛程进展。图片：explore.org棕熊是大型野生动物，园方能利用红外线3D测量得出大概体重数据。而网友们是根据自己的喜好标准来判断熊的好坏和肥胖，也就是说，所谓胖熊评比，比的标准并不是严格意义上“最重”的或是“最大”的那只，只要大家觉得这只胖熊最有魅力，就可以把票投给它。为了让网友们能更好地了解棕熊，园方在布鲁克斯瀑布下游到纳克内克湖河口设置了三个摄影机点位收集棕熊的行为数据。在观测季，摄影机每隔十分钟会拍摄河道内棕熊们的数量和行为，生物学家们可以通过这些数据辨别熊的年龄和特征以进行研究。而普通的网友们也因为这些影像拉近了和棕熊们的距离，大家可以通过直播观察棕熊们的活动和进食——棕熊们胖得很快，如果你从胖熊周的第一天就选定一只熊观测，和最后一天照片对比，一定能感受到它身体迅速膨胀变胖的变化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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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熊明星和“人设”
卡特迈国家公园的胖熊周办得很成功，一个重要原因在于园方善于讲故事——大面上，胖熊周讲的是一个萌萌的动物群体为生存而贴秋膘的故事，人类喜闻乐见；具体到各个棕熊的介绍和评比过程中，网站用各种趣味横生的描述让这些经历各异的棕熊们有了各自的“人设”，形象也真正鲜活了起来。
例如，主办方在网站介绍道，本年度前几次淘汰赛票选中票数最高的480号Otis奥蒂斯，是一位中等体型的雄性棕熊，在布鲁克斯河，25岁的他算是年长熊之一，人设”是一个“老当益壮者”。随着年龄增长，熊也会经历各种挑战——比如奥蒂斯掉了两颗犬齿，其他牙齿也都磨损严重。奥蒂斯想进入最佳捕鱼区域和更年轻、强壮的熊进行拼抢，但在体力上，他很难比得过精力充沛的年轻棕熊。因此，奥蒂斯的战略是耐心。他是一个优秀的“垂钓者”，很少直接参与追逐和抢夺鲑鱼的战斗，更多时候选择的是蹲守在它喜欢和熟悉的捕鱼点，捕鱼成功率非常高。事实上，奥蒂斯也是最强有力的冠军候选者。他是2014 年首届胖熊星期二冠军和 2016 年和 2017 年的胖熊周冠军。同时，他也是粉丝们的心头爱，今年，比赛赛程过半，他已经闯入了半决赛，将与812号争夺在决赛对垒的资格。今年另一位闯入半决赛的选手是128号格雷泽。这是一只拥有庞大体型的捕鱼能手，同时也是布鲁克斯河最具防御性的母熊。为了保护幼崽，格雷泽经常先发制人地对抗和攻击更大的熊——包括河流中一些最大和最具统治力的成年雄性。
435号霍莉增肥前后对比图。图片：explore.org而曾经获得2019年胖熊周冠军的霍莉，也被评价为“布鲁克斯河最有经验的母熊之一”。她成为母亲的经历并非一帆风顺——她曾经奋力照顾着自己两个身受重伤的幼崽直至痊愈，除此之外，还曾经收养过别的母熊遗弃的孩子，将其和自己的孩子一起抚养。有网友猜测，当年霍莉获得高票，多少有一些原因是因为她身上的“母职光环”。不过可惜的是，今年在第一轮，霍莉已经被淘汰了。03
卡特迈与棕熊
世界上最大的棕熊在卡特迈，卡特迈国家公园无疑是棕熊们最爱的乐园之一。自2001年起，卡特迈国家公园开始系统化观测棕熊个体，期间并不是用传统的打耳标或戴无线电项圈来作辨识。而是由生物学家通过庞大的影像资料一一比对其身体特征（熊爪颜色、皮毛纹路等）、姿势与习惯（走路、小便等）和性格来进行辨识。因此，人们可以在公园网站里看到非常详尽的关于棕熊外貌的描述。比如，在描述151 号沃克时，会说“他有一个又长又尖的嘴和一个大间距直立的耳朵”。关于他不同季节的毛色也会有观察——“初夏时，他有突出的黑眼圈，夏末时，他的皮毛呈深棕色”。观测期间，若一只棕熊被看到3次以上，专家便会为它们编号。有些工作人员会为棕熊取昵称，例如435号被命名为霍莉。但去年冠军熊747号却没有名字，这是因为近年来卡特迈国家公园担忧为野生动物命名恐有争议——棕熊毕竟是野生动物，命名可能会改变人类与野生动物的联结的性质，一只拥有姓名的熊似乎更像是宠物，而一只名字更可爱、朗朗上口的熊也许会受到更多人的青睐，这有失公允。
不难发现，卡特迈国家公园无比珍视这些棕熊。园方非常重视棕熊基因学的发展，目标之一是希望能评估布鲁克斯河域熊群与其他区域熊群之间的基因交流，另一点则是希望创建出布鲁克斯河域棕熊系谱树。作为美国重要的棕熊保护区，卡特迈国家公园管理处还曾经提到若能解码棕熊冬眠的生理秘密，这将对人类心脏医学发展有很大助益。不过，最近也有一些新问题困扰着卡特迈国家公园——鲑鱼的生存受到了布里斯托尔湾地区拟建的铜金钼矿项目，也称“卵石矿”(Pebble Mine）项目的威胁。某种意义上，熊是冲着鲑鱼才来到卡特迈的。鲑鱼是熊类最爱的美食。由于大量鲑鱼从阿拉斯加西南部的布里斯托尔湾游入布鲁克斯河，这些年来，约 2200 只棕熊也跟随鲑鱼来到这里。也正是有赖于这些鲑鱼的滋养，棕熊们可以在夏季增肥后长到超过 453 公斤的体重。卵石矿项目的建设对于鲑鱼将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卡特迈国家公园保护协会阿拉斯加地区主任吉姆·亚当斯（Jim Adams）说：“胖熊周”活动的开展将会让人们关注到这一处于威胁之中的海洋资源。亚当斯说：“它提醒着人们，棕熊的生存依赖于这一个健康的生态系统和世界上最大的鲑鱼海流”。值得庆幸的是，9月，拜登政府已表示打算恢复奥巴马时代的一项政策，该政策或将禁止在布里斯托尔湾流域开发卵石型矿。这对于正拼命吃胖的棕熊们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