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上海比广东“老”了2倍，人口巨变超想象
作者 | 查志远 南风窗长三角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编辑 | 谭保罗
“七普”数据公布，让老龄化瞬间成为全民热议的话题。
作为“包邮区”，江浙沪皖，经济富庶，气候宜人，但老龄化程度也是远远高于其他地区。
在国家统计局公布的各省65岁及以上人口数据中，中国GDP实力最强的长三角地区——上海、江苏、浙江、安徽，已有三个进入到深度老龄化社会。
一般情况下，城市经济社会发展越好的地方，老龄化程度越高。
同为经济发达省份，广东却比长三角“年轻”很多，这又是为何？
先富已“老”
按照国际通行标准，当一个国家或地区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超过7%，则意味着进入老龄化社会。而当这一比例超过14%，则意味着进入深度老龄化社会。
根据国家统计局此次公布的数据，全国65岁及以上人口占13.50%。分省份来看，除西藏外，其他30个省份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比重均超过7%，其中，12个省份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比重超过14%。
在沿海省份中，长三角地区的老龄化程度相对较深。
其中，上海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达到了16.28%，是长三角地区老龄化程度最深的。第二经济大省江苏这一数据为16.2%，安徽为15.01%，同处长三角的第四经济大省浙江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为13.27%，低于全国平均水平。
而第一经济大省广东，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仅为8.58%，位居全国倒数第三，粗略计算，上海和江苏的这一指标几乎是广东的两倍。从老龄化程度来看，长三角完全被广东碾压。
如果按照国际通行标准，长三角三省一市除了浙江外，上海、江苏和安徽的老龄化程度已经超过14%这一警戒线，也就意味着这三个省(市)已经步入深度老龄化，其中浙江也快接近14%。
而人口增加最快的第一经济大省广东，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仅为8.58%，位居全国倒数第三，离深度老龄化还有较远的距离。总体而言，珠三角的人口结构要比长三角年轻不少，“人口红利”优势更为突出。
但从数据上来看，似乎经济发达程度越高，老龄化程度越高。
拿上海来说，上海是我国最早进入老龄化社会的城市，也是我国老龄化程度最高的大型城市。此次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0年上海65岁以上老龄人口占比16.28%。如果将这一数据放宽到60岁及以上，上海的老龄人口数量会更多。
上海市老龄办和市统计局发布了《2019年上海市老年人口和老龄事业监测统计信息》显示，截至2019年底，上海户籍人口1471.16万人，其中，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518.12万人，占总人口的35.2%。
不仅老龄人口占比多，上海在0-14岁儿童这一占比更是不足10%，这一数字不但比域内其他省份低，更是不及广东18.85%。
总体来看，当前，上海人口发展的最大特点是人口老龄化、家庭小型化和少子化。跟长三角其他城市相比，虽然江苏老龄人口占比跟上海差不多，但是江苏呈现的特点是“两头高、中间低”的特征，即劳动年龄人口占比较低，老龄人口和少儿人口占比较高。
为何这么“老”
作为全国人均寿命最高的区域之一，长三角人口老龄化程度较高的原因体现在多个方面。
人口自然增长率多年来持续走低。据《2019年上海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截至2019年末，上海全市户籍常住人口1450.43万人，户籍常住人口自然增长率为-2.3‰。浙江、江苏等地自然增长人口也在低位徘徊。
有专家曾表示，相比于其他地区，长三角地区实施独生子女政策更加严格，严格的计划生育理念在一代又一代人心中扎根，加上子女培养成本水涨船高。久而久之，“只生一个好”深入人心。
另一方面，人口出生率也不容乐观。2019年，上海市全年常住人口出生率为7.0‰；浙江全省常住人口出生率为10.51‰。江苏和安徽出生率分别为9.12‰和12.03‰。
在长三角三省一市中，仅安徽人口出生率高过全国，浙江基本持平，江苏、上海均远远低于全国平均水平。
同样，长三角人口增长率低的原因也来自多方面。
其中，生育意愿下降无疑也是主要因素。
受养育成本高、托育服务短缺、学前教育缺乏等因素影响，适龄生育群体的生育意愿在下降。
这其中住房、教育、医疗等因素是年轻人在生育时首要考虑的问题。
西南财经大学曾经的一篇《高房价影响生育意愿吗？——基于房价与育龄女性生育意愿的经验分析》的论文研究发现，商品房均价每上涨1%，生育孩子意愿数下降约0.2个。
作为我国城市化程度较高的区域，长三角城市群无疑也是我国房价最高的地区之一。
根据贝壳研究院发布《2020年楼市榜单盘点：二手房市场城市榜单》。在2020年二手房价最高城市TOP10中，长三角城市占了4个，价格由高到低依次为上海、杭州、南京、苏州。
除此之外，长三角地区育龄妇女数量减少也是重要原因。南风窗长三角研究院调查发现，长三角地区跟全国一样，15至49岁妇女人数自2010年后呈现持续减少趋势。
长三角的老龄化程度高，原因在于：一方面，长三角的工业化和城镇化较早，长期以来人口出生率比较低；另一方面，相比广东，长三角吸引的省外净流入人口较少。
广东不仅在生育率上面比长三角地区高，广东更年轻的一大原因就是外来人口比重更高，因为外来务工人员以年轻人为主。长三角虽然外来人口也不少，但占常住总人口的比重没有珠三角高。
外来人口跟珠三角相比有差距，跟经济发展模式有着很大关系。
众所周知的是第三产业的附加值比较高，也是吸引人口最多的产业。
拿江苏来说，江苏的优势在于第二产业，制造业发达。这跟广东、浙江这样以市场为中心的第三产业发达地区有着很大不同。
如何保持活力
虽然长三角地区老龄化程度比较高，但是丝毫不影响经济的发展活力。
强大的经济实力、有活力的市场氛围、宜居的环境，都使得长三角地区吸引着众多市场要素在此集聚。
在长三角区域，也不乏人口老龄化程度较深，但依旧能保持迅猛发展势头的城市。
拿南通来说，南通早在1982年就迈入了老龄化社会。根据2019年数据，南通65岁以上的常住人口占到总人口的20%。人口增量更低，2019年末南通市常住人口731.80万人，只比2010年增加了3.62万人。
近三年来，南通常住人口增量大约仅有3万人。这些人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返乡的回流人口。
老龄化严重，又没多少新鲜血液补充。按照正常的发展逻辑，南通的发展前景不容乐观。
但出人意料的是，南通在2020年GDP突破万亿，与泉州、福州、合肥、西安、济南5座城市共同跻身“万亿俱乐部”。
那么随着人口红利的消失和时代发展需求的变化，城市的发展要更上一层台阶，就必然要突破原有的产业结构和基础。
南通借助毗邻上海的区位优势，大力发展数字经济、高端制造、生物经济、绿色低碳和数字创意等五大领域。这就可以实现从劳动力密集型产业向新兴产业转变，突破劳动力资源不占优势的客观制约。
不可否认，一个城市老龄化人口占比太多无疑会让这座城市的活力略显不足。
但是，就像国家统计局局长在新闻发布会上所说的那样，人口老龄化是社会发展的重要趋势，也是今后较长一段时期我国的基本国情，这既是挑战也存在机遇。
目前，中国人口增长速度在放缓，人口增量更是逐年减少。人口，尤其是年轻人口，就会变成一种稀缺资源，大城市之间的竞争也将日趋激烈，对小城市的人口虹吸或将进一步加剧。因此，在总量增长放缓的前提下，如何获得人口增量显得尤为关键。
从城市和区域竞争的角度来说，有人口优势（比如高素质年轻人口的流入，稳定的生育率）的城市和区域不一定就会崛起，但人口优势不断衰减的地方，一定会逐渐失去活力。这个底层逻辑，全世界都一样，任何地方都不能忽视。
查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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