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发生在晚上

作者 | 陈蔚祺 南风窗长三角研究院实习生

编辑 | 赖镇桃

国际消费中心城市新一轮角逐正热，各地都在发掘拉动消费的新蓝海。

在点亮夜经济上，一些城市已经抢跑。早前，文化和旅游部公布了拟入选第一批国家级夜间文化和旅游消费集聚区名单，共有120个项目入选，多地在五光十色的夜间打造城市品牌、释放消费潜力。

打造“不夜城”，哪些城市入选“国字号”？夜经济再受关注，魅力何在？

各城竞逐的夜经济

“夜间经济”上一次被广泛讨论还是在19年。国务院办公厅2019年8月发布《关于加快发展流通促进商业消费的意见》中提出了“活跃夜间商业和市场”，还指出“有条件的地方可加大投入，打造夜间消费场景和集聚区。”

同一时间，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国务院办公厅关于进一步激发文化和旅游消费潜力的意见》，也提出“到2022年，建设200个以上国家级夜间文旅消费集聚区，夜间文旅消费规模持续扩大。”

地方也争相发掘夜间的经济价值。先是从试点城市、集聚区入手打造夜经济地标，2020年8月，浙江省在杭州上城区、宁波海曙区等13个地方启动省级夜间经济试点城市建设，并将湖州市德清县等14个地方列为省级夜间经济培育城市。今年8月和10月，江苏省文旅厅分别认定了第一、第二批省级夜间文化和旅游消费集聚区，再在这当中“优中选优”向文旅部推荐10个项目，冲刺“国字号”夜间文旅集聚区。

杭州上城区 钱塘江

市级层面也在发力，上海、合肥、常州、温州等城市印发的关于推动夜间经济发展的指导意见里，都提到将配套财政资金支持和培育夜经济，比如温州在派发18亿元通用消费券的基础上，再发“月光经济”消费券1670万。大方给钱之外，还大力完善服务配套搭建夜经济的软环境，比如合肥市将夜市商业街区的非经营性照明设施用电接入市公用配电网，苏州专门延长道路保洁和公共卫生间开放时间，常州市还设立“夜间经济服务管家”，同时鼓励引进培养文创设计、营销策划等特色人才等。

诸多城市竞相角逐夜经济，其意在何？

最现实的，夜间经济的规模愈发可观。夜间经济，指的是从当日下午6点到次日早上6点所包含的经济文化活动。根据艾媒咨询发布的《2021中国夜间经济最新发展报告》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年底，中国夜间经济规模突破30万亿元，同比增长5.0%，预计2021年将增至36万亿元。根据商务部的一份数据，我国60%的消费发生在夜间，大型商场每天18时至22时的销售额占比超过全天的一半。在一天中的另一个十二小时，人们的消费势头依旧不减。

更进一步来看，打响夜经济是通往消费中心城市的重要一步。常州较为直接，年中发布的《关于加快常州夜间经济发展的实施意见》就鲜明提出，到2022年形成若干夜间消费集聚区，努力建成长三角重要的消费中心城市。

万众瞩目的国际消费中心城市评选，夜经济也是当中的一个硬指标。今年7月，国务院官宣上海、北京、广州、天津、重庆率先开展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培育建设，相应发布的《培育国际消费中心城市总体方案》则提及“积极发展夜间经济，规划建设商旅文体融合的夜间消费集聚区。”

五大消费中心城市，在夜经济上普遍表现不俗。今年5月，新华社瞭望智库联合腾讯发布了《中国城市夜经济影响力报告(2020)》，报告所评选出的“2020中国城市夜经济十大影响力城市”分别为重庆、成都、长沙、青岛、北京、西安、上海、深圳、广州和武汉。除天津以外，首批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全部入围。相比之下，南京、杭州、苏州等长三角强市都在政策规划中提及将争创国际消费中心，但均无缘夜经济十强榜，追赶的压力可谓不小。

来源：《中国城市夜经济影响力报告(2020)》

如何挖掘夜间经济中的黄金万两呢？具体还得分析第一批国家级夜间文化和旅游消费集聚区名单的入选者们。

首批国家级，都有谁？

具体看第一批国家级夜间文化和旅游消费集聚区名单，120个项目中长三角入选20个。其中上海、江苏、浙江各入选6个，安徽入选2个。从城市来看，上海数量领跑，外滩、思南公馆、五角场等六个项目入选，南京、苏州、杭州每市有两个“国字号”集聚区。

按历史文化区、特色商业区、旅游景区、文化创意产业区的维度，对这些集聚区做简单分类，可以发现具备一定文化历史底蕴的古镇、老街片区，是入围国家级集聚区最多的项目，但这些地区并非只是历史建筑的展示，而是兼之以现代的购物、餐饮、文创、旅游等服务业，从而带动参观消费。

以思南公馆为例，思南公馆商业街广场，是一条集文创、展演、艺术、餐饮于一身的街区，之前举行的思南夜派对，有生活市集、深夜食堂、露天音乐派对、阅读派对、夜游露天博物馆等等。“夜间经济聚集区”的设立，使得住宿餐饮、演艺、旅游、体育业等行业能够在一定范围内聚集，同时各行各业相互配合，呈现出1+1>n的效果，带来更好的消费体验，拉动经济增长。

特色商业区以商业中心、街道为主导，主要功能为购物消费，往往依托于当地经济集中区域。以徐家汇源·美罗城为例，美罗城位于徐家汇商圈核心地带，开业于1998年，以“文艺地标型购物中心”定位，集“文化娱乐、时尚购物、休闲美食”为一体。如今开创性打造了“楼里有街”的室内垂直文化街区，逐步形成了“街、道、廊、坊、庭、院、里”的布局，每一个楼层都有着各自的文化内涵、风格定位和业态集聚。

旅游景区是以国家级旅游景区为主导，主要功能为旅游、观光等活动。以苏州市金鸡湖为例，金鸡湖景区是开放式国家5A级旅游景区，7.4平方公里水域的金鸡湖，与园林水乡交相辉映，展现出苏州旅游古韵今风“双面绣”最时尚活力的一面。同时也“集结”26个大型文旅商载体、超1700家涉旅商户，多业态高度集聚、多要素充分融合，打造出苏城最国际、最时尚、最现代的夜间文旅消费目的地。

苏州金鸡湖

各类夜经济集聚区发展模式、思路不尽相同，但多数都是早已存在的经典IP项目，凭借着悠久的历史或者是大型的文艺演出，积攒一定人气。

另一个12小时,如何掘金?

今年7月，文旅部宣布首批国家级夜间文化和旅游消费集聚区名单的时候，也介绍了评选要求为：四至范围明确、业态集聚度高、公共服务完善、品牌知名度较高、市场秩序规范良好以及政策环境良好。实际上，这也是城市发掘夜间价值需要发力的方向。

首先，是食、游、购、娱、体、展、演的全方位融合。

业态集聚度指产品和服务供给丰富，需要集聚区内各行业的配合，提供多层次、多类型的行业服务，才能进行合理互补有效的业态聚集。以“夜间经济聚集区”为主导的城市夜间经济，相比起之前的非聚集区型，参与行业的更多。正如上文思南公馆的打造思路，夜间经济不再局限于酒吧、餐饮、灯光秀等单一消费领域，而是食、游、购、娱、体、展、演”多行业消费融合。

“酒香也怕巷子深”，城市夜间经济聚集区对消费者的吸引，也需要互联网的帮助。以小红书、抖音、微博等为主导的互联网平台还有活跃其中的KOL们，能够在短时间内最大范围地传播信息，吸引众多人群前来。

其次，是城市“品牌化”道路，即IP培育。

首批入选的国家级集聚区，体现出IP的重要性。然而，并非所有地区都有悠久的历史底蕴或经典文化故事可供讲述。一个好的人造IP出圈，也可以媲美存在千百年的古建筑、媲美依托于发达经济形成的消费型文化地标。它以最低的时间和经济成本，成为这座城市的文化名片，带来庞大的文化和经济效益。

但这条道路也有其风险，最大的痛点应当是亏损，每一个成功出圈的夜间IP项目背后，都有无数个失败的项目。夜间文旅大IP也困于营收，据挂牌文件披露数据，公司今年前三季度的亏损就达上亿元。

而常州市环球恐龙城，2000年开园以来人气依旧未减，2017年至2019年间，尽管长三角主题乐园数量增多，仍然实现每年营收5亿元以上，年利润近亿元。“造节”对增收的拉动功不可没，仅2019年，恐龙园夜公园横跨五一、暑期、中秋、十一黄金周、万圣节、圣诞节、元旦等全年时间的97个夜晚，侏罗纪狂野大巡游、“惊奇趴”、潮冬音乐圣诞夜、炫光秀、跨年音乐节等节目活动都是夜间消费产品的流量入口。

常州中华恐龙园内景侏罗纪水世界

最后，需要城市治理和服务为夜间经济发展保驾护航。

夜间经济是检验城市治理水平的一面镜子。有研究者对我国过去十几年来的105份夜间经济政策文本进行深入剖析，结果发现：夜间经济发展环境涉及多方主体且具有不稳定性，为规范夜间市场秩序，政府制定了诸多监管制度，但总体上仍缺乏可操作性强的实施细则。而税收优惠、财政补贴、金融服务等政策工具使用较少，导致对夜间经济市场主体的吸引力度不足。

如何对夜间经济进行精细化管理，如何通过政策性工具提升对夜间经济市场的主体吸引力，如何做足做好城市服务配套，都是治理者需要关注的议题。 

狄兰·托马斯曾咏叹，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这于积极点亮夜经济的城市而言，同样适用。

作者 | 陈蔚祺

编辑 | 赖镇桃

排版 | Danielle

图片 | 部分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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