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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焚赴死的布什内尔,烧掉了美国的未来

潮思 新潮沉思录 2024-03-08


文 | 刘梦龙


美国现役军人亚伦.布什内尔(Aaron Bushnell)于2月25日,在以色列驻美国大使馆门前,为抗议美以对巴勒斯坦人的种族灭绝暴行,在留下宣言后,自焚身亡。


亚伦·布什内尔出生在一个信奉基督教的富裕军人世家,本人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长大后和父祖一样报国从军,并表现出优秀的才能。从各种意义上说,亚伦·布什内尔都是美国社会的精英栋梁,青春才俊,前途无量。这样一个含着银勺子出生,又接受充分教育和历练,就算不想脏自己的手,也完全可以成为既得利益者的人,却因为愤慨于帝国主义的不义行径,不惜以最极端的方式,牺牲自我以求正义,不得不使人震撼,敬佩,也震惊。



亚伦·布什内尔无疑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义士,甚至是展示了一种我们这个年代已经有些陌生的理想之光。我们这个时代,正处于一个旧世界的迟暮之中。一边是在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之下,包括我们在内,享受了过去几十年前所未有的繁荣和平,另一边,这种繁荣是建立在前所未有的腐朽,被人们有意无视的深重苦难之上。


如今,在烽烟四起中,帝国的暮色正浓。但越是如此,帝国主义的反动也越疯狂,越无底线。这种肆虐不仅仅是物质的,也是精神的。我们其实已经习惯了,“我们撒谎、我们欺骗、我们偷窃,我们还有一门课程专门来教这些。这才是美国不断探索进取的荣耀。”甚至就连“你不在餐桌上 就会在菜单上”也不会让我们感到震惊。我们印象中的帝国主义就是这样,而这种具象又恰恰是帝国精英们所实践缔造的。



在帝国主义对当代世界的长期统治,言传身教下,这类思想深入人心,即使如今帝国腐朽,也大有一种祖龙虽死秦法在味道。哪怕在我们很多人心中,其实对这些想法,理念至少是不抵触的,不外乎觉得不能出之于口,尽量不要脏了自己的手,但不妨碍灵活的底线和必要的装聋作哑。


看到亚伦·布什内尔在人生最后所绽放的光芒时,我是觉得有些刺眼的。当代美国或者说它所代表的的资本主义世界依然强大,但大家很容易品出一股子上下交征利,则国危矣的味道。突然闪耀出这样一位干净,刚烈的志士,我不免要感叹一句,合众国尚有人耶?国家要想长久的存在下去,哪怕是失败了再站起来,是需要有这样的志士仁人的。他的殉难也很难不让人联想起上个世纪,曾经席卷我们整个世界,理想主义的光芒。



我们今天已经习惯了浑浊的空气,我们这个时代的和平甚至可以看做是牺牲理想换来的短暂欢娱。但我们也不应该忘记,上个世纪的进步思潮是遍及东西方的。我们今天也已经习惯了西方在反动统治上登峰造极,整个世界进入了一种表面进步,内里腐朽,高度空虚,极度双标的后现代狂欢。但我们近代以来的进步思想,毕竟也发源于欧洲,欧美社会终究是相对富裕的发达国家,社会思想上留有一丝旧时代余泽和底蕴并不足为奇。


某种程度上,亚伦·布什内尔其实是非常传统的美式精英。上个世纪美国并不少这样的进步主义者,比如谢伟思,奥本海默,甚至是老学究威尔逊,小罗斯福的副总统亨利·华莱士,特朗普的叔叔约翰·特朗普。这些人并不同于我们熟悉的亲华进步人士,比如到过延安,著名的3S,安娜·路易斯·斯特朗、艾格尼丝·史沫特莱、埃德加·斯诺。他们自身是完全忠实于美国,以美国利益为先的。但他们有自己的立场,在不损害国家利益的情况下,也对其他国家的进步表现出善意,也希望将美国引向更进步,更合乎道义的方向。


毛主席与谢伟思


也许在我们看来,他们仅仅是改良主义者,但不可否认他们也使国家得到了进步。而他们的改良又是资本主义社会所能接受的,从而避免了内部的过度撕裂。


可以说,他们是美国曾经作为西方灯塔时代的一种象征。美国从建立之初就有罪恶的一面,腐朽的一面,但也有进步的一面。毕竟,这个国家地大物博,生存压力小,工业进步快,又在一定程度上吸收了欧洲革命的先进成果。从托克维尔写《论美国民主》起,美国传统精英中就有一些进步主义的基调,甚至很长时间里,即使是普通美国人民,也大多称得上正直勤劳。


过去美国的兴起,不仅是靠力量,权谋,进步的思想同样发挥了作用,而不是一味强调物质的力量。而当代美国的衰退,与之相对的,恰恰是进步思想的丧失,精英的劣化,社会道德的劣化,直到扭曲成我们今天习惯的样子。一个国家的所谓栋梁,如果都是唯利是图,不折手段之辈,没有丝毫的进步追求,哪怕物质的力量还很强,帝国也不可避免要腐朽堕落,自我毁灭。



亚伦·布什内尔的死,虽然不少人提到了他的左翼背景,但在我看来依然是有一种死谏的味道。亚伦·布什内尔是一位现役军人,而当前以军在加沙的暴行,实在已经到了稍有人心的正常人都无法忍受的境地。美国庇护这样的恶行,甚至在军力左支右拙的情况下,依然为这样的凶徒提供军事上的帮助,又岂会是国家长久之计。


他也许对美以的暴行愤慨,对美国的统治阶级感到失望,但他依然愿意以死来唤醒美国人民,或者说他对美国这个国家依然是抱着希望的。我也相信,他如果适逢其会,力所能及,是会做一些于自己国家人民有益的事情。


亚伦·布什内尔是某种老牌的真·美国人。但当代的西方世界,恰恰是落日西沉,光被暗所取代,颠倒的时代。这样的旧时代孑遗,不可避免要感到痛苦,无力,甚至感到创造了自己的国家,体制,传统,都在不断变质,背叛,窒息。


我们中国人习惯了革命,决裂,就像很多人觉得亚伦·布什内尔既然都敢于牺牲自己,为什么不反抗到底。狠下心来,他可以去参加加沙人民的斗争,再不济,他可以打进以色列大使馆,惩治元凶。但我们也不该忘记,他终究也是一个美国人,还是世受国恩,几代从军,有着浓厚精英背景的美国人。



从某种角度说,亚伦·布什内尔仍然是美国的忠臣义士。正因为他是忠臣义士,他很难彻底和国家决裂,也只能用这种,在他看来可以选择的,最不会违反道义,最适应当代社会舆论斗争的方式去战斗。这样的义士,想改变世界的同时,实际上也是在努力挽救自己的国家。



如果用鲁迅先生的话说,这样的忠臣义士“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样的人是国家脊梁,他们的志节,行为,客观上依然是进步的,是值得我们敬佩。


亚伦·布什内尔是一位义士,但他是美国的义士,还是全世界人的义士,包括我们中国人的义士,我觉得这是一个相当微妙的地方。我觉得不应该回避这一点,那就是当代不同于上个世纪,国家和民族是当代矛盾的一个主流,而中美又是其中特别醒目,关键的一环。



我们势必要争取国家的统一,民族的独立,要摆脱西方的压迫束缚。而当代西方的繁荣进步,正是建立在榨取以我国为代表的第三世界血汗的基础之上,我国又是其中的重中之重。美国势必不会坐视我们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工业国,脱离于他的统治之外。


我们作为中国人,面对西方世界,在当代是有两种基本情绪的。第一种,是基于不同国家,集团,民族的对立。这种对立,对抗,不可能不波及普通人,谁也不能置身其外。第二种,我们和美国的老百姓,一切劳动人民,进步主义者,甚至仅仅是对晚期资本主义不满的正常人,都对当代全球反动统治有着不满和广泛共情。




我们可以想见,如果我们和美国爆发冲突,比如我们要完成祖国统一,即使是美国的进步人士,也不一定会站在我们的立场去着想,尤其是在西方长期对我们进行片面报道的情况下。即使是亚伦·布什内尔这样的义士,考虑到他世代从军的背景,也很可能会从美国的国家利益出发,和我们奋战到底,甚至要比一般的帝国主义士兵更有决心,责任感。同样,为了我们起码的生存权力,几代人的夙愿,为了在东方开拓社会主义的新篇章,我们也将怀着坚定的意志和这样的敌人战斗到底。


我们这个时代的进步主义者,无论是东方和西方,都不能完全摆脱这种宿命式的悲剧。可以庆幸的是,西方统治阶层的腐朽正在逐渐把那种国家最坚定,最有希望的种子排斥在外。我们国家的悠久历史足以证明,腐朽统治对自己人的凶残和毁灭往往要远胜过敌人。



亚伦·布什内尔之死对当代世界的进步主义者是一种震撼,也是一种振奋。他告诉我们,我们并不孤单,虽然世界的腐朽是全面性的,进步的微光好像只是我们所知的一点残烛,但理想进步的光芒并没有消失,而是像地下的野火一样,缓慢燃烧又不可阻挡。反动的统治越完备,社会的腐朽越严重,只会越显出光芒的可贵,进步主义者和旧世界的脱钩也越快。当全球的反动统治到达顶点,也必然是世界新一轮进步浪潮发生的起点。


和加沙的受难者相比,甚至是其他亚非拉国家相比,我们中国人的生活当然是幸福的,甚至可以看做当代秩序的受益者。但我们自身的生活环境,晚期资本主义对全世界的渗透又是无远弗届,超越了国家,民族的,我们一样深受其压迫,这不仅是国际的,也是国内的。从这个角度说,全世界的进步主义,不论是社会主义,民族主义,革命的,改良的,都是同一个阵线的。站在这个立场上,我们愿意引亚伦·布什内尔为同志,而无论他是怎样看待我们的。



而站在各自国家,民族的立场上,各国的进步主义者又都有自己的使命、主张。如果不能打破美国所象征的西方腐朽秩序,那么像加沙这样的悲剧是会不断重复。但当代西方在反动统治的造诣上,已经达到了一个空前的程度。即使有亚伦·布什内尔这样的义士,我们也不能寄望于这种反动统治会自我崩解。


在打破旧世界,尤其是打破帝国主义霸权这个问题上,主要靠我们中国和广大受压迫国家自己的努力。而在反对以新自由主义为代表的资本主义横行无忌,使全球陷入后现代危急这个问题上,则需要全球的进步力量一起团结起来。


无论如何,亚伦·布什内尔义士,是我们这个时代暮色中的一道光芒。这道光芒彰显了腐朽帝国的黑暗统治,但也激励了更多同志。无论是东西方,被唤醒的后来人,正是因为这样伟大的牺牲,才知道帝国主义的反动统治有多腐朽和无情,再也没有一点改良的余地。当年的谭嗣同,大好男儿牺牲在菜市口,中国革命也就此翻开了新的一页。




我们曾经在西方先进理念的引导下走上了东方革命的道路。今天我们依然感慨,西方虽然衰朽,仍不乏仁人志士。但我们也有我们的使命,抱负。终有一天,我们要在东方点亮全新的火炬,化作新的灯塔,使全世界的进步主义者不再茫然,可以超越国家,民族的隔阂,共同为一个全人类的伟大事业去奋斗。


那时,我们要把包括亚伦·布什内尔义士在内,先烈的名字,不分国界民族的刻在纪念碑,告诉后人,牺牲是怎样成就新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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