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研究 | 袁晓慧：金砖国家经济合作进展及发展前景

袁晓慧

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西亚与非洲研究所研究员

编者按

2024年1月1日，金砖国家正式实现第二次扩员，金砖这一发展中国家的多边合作组织正处在迅速发展的进程之中。在当前发展中国家、“全球南方”等概念重新引起国际关注的背景下，金砖扩员具有深刻的历史逻辑和时代涵义。为深入讨论金砖扩员对国际秩序和世界经济的深远影响，商务部研究院《国际经济合作》、西亚与非洲研究所于2月1日联合举办“金砖合作机制扩员的影响与展望”学术研讨会，并邀请徐秀军、袁晓慧、王有鑫、王诚、王磊、徐飞彪、岳云霞七位专家学者进行深入笔谈。特此编发，以飨读者。

2001年，美国经济学家吉姆·奥尼尔（Jim O'Neill）首次提出金砖国家概念，认为巴西、俄罗斯、印度和中国四国作为新兴市场经济体在全球GDP中的比重被低估，金砖国家的金融和货币政策具有全球经济影响，全球经济决策架构应进行调整，吸纳金砖国家以增强代表性。受这一概念启发，2006年联合国大会期间举行了金砖国家首次外长会晤，2009年举办了金砖国家首次领导人正式会晤并形成年度会晤机制。金砖机制成立以来，在集体对外和内部合作两个层面都取得显著进展。一方面，金砖国家代表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利益，推动改革不公正、不合理的全球治理体系，在重大国际和地区问题及热点问题上加强协调，发表客观公正的集体立场和主张，提出不同于发达国家的解决方案和应对之策；另一方面，金砖国家不断增强内部合作，合作范围覆盖经济、社会、人文等广泛领域。其中，加强经济合作、实现共同发展是金砖合作的初衷和主线，也是潜力最大、内容最丰富、成果最集中的领域。

一

金砖国家经济合作进展

金砖国家在加快自身发展基础上，以金砖合作机制为平台，不断强化经济联系，持续释放经济互补潜力，携手实现互利共赢的共同发展。

经济合作内涵不断丰富。农业和能源是金砖国家经济互补的最突出领域。农业合作方面，从一开始设立金砖国家农业信息库，逐步扩展到农业联合研究、农产品贸易和投资等，并于2022年达成《金砖国家粮食安全合作战略》。能源合作方面，最初聚焦培训、研发、咨询、技术转让，后续设立能源研究平台推进联合研究，扩大能源商品贸易和技术合作，加强能源转型和能源供应链投资等领域合作。

财政金融、科技创新是金砖国家较早启动合作的领域。财政金融合作发挥了促进金砖国家间贸易和投资的先导作用，2010年金砖国家领导人第二次会晤提出探讨开展货币合作，包括本币结算，以便利贸易和投资。2014年新开发银行成立，设立应急储备安排，为金砖国家的经济合作和基础设施建设提供融资支持。科技创新合作方面，2011年金砖国家领导人第三次会晤将科技创新纳入合作议程，2018年金砖国家领导人第十次会晤提出构建金砖国家新工业革命伙伴关系，着重加强创新、数字化和工业化领域合作，为金砖国家产业升级和经济发展提供新驱动力。

一体化大市场合作方面，金砖国家在贸易投资便利化、营商环境改善、海关等领域加强对接与合作，制定了贸易投资便利化及互联互通合作框架和路线图，简化金砖国家间商务旅行签证手续，推动海关在贸易便利化、安全与执法、能力建设等领域开展合作。中小微企业在释放经济潜力和创造就业等方面发挥关键作用，金砖国家发布《促进中小微企业有效参与国际贸易指南》，签署《金砖国家中小微企业合作框架》，帮助中小微企业融入全球市场和价值链。

经济合作机制不断完善。金砖国家间已建立全方位、多层次的经济合作机制，为务实合作提供机制体制保障。一是定期进行各层次会晤。金砖国家形成以领导人会晤为核心、30多个部级会议与60多个工作组会议组成的定期会晤机制。领导人年度会晤确定合作战略方向，专业领域部级会议讨论推进具体合作，落实领导人会晤承诺，其中与经济合作相关的部级会议包括经贸部长、央行和财政部长、农业部长、能源部长、海关署长会议等。专项工作组如电子商务、贸易促进、数字经济工作组等，负责推进专项工作。金砖国家还定期召开工商论坛和工商理事会会议，推动企业和工商团体直接对话。

二是制定合作文件与签署合作协定。金砖国家制定和通过了各类合作文件，并在某些领域签署了有约束力的合作协定。比如，分别于2015年和2020年通过的《金砖国家经济伙伴战略》和《金砖国家经济伙伴战略2025》，作为经济合作的总体框架，确定了合作的优先领域和实施路径。以此为引领，金砖国家制定了《金砖国家贸易和投资合作框架》《金砖国家电子商务合作框架》《金砖国家经贸合作行动纲领》《金砖国家政府间关于海关事务的合作与行政互助协定》等合作文件。

三是设立合作平台和载体。金砖国家设立经济园区、工业基地等合作平台和载体，包括金砖国家基础设施投资数字平台、金砖国家科技园、金砖国家新工业革命伙伴关系创新基地、中国—金砖国家新时代科创孵化园等，作为实体机构负责推进日常合作。

经济合作方式不断创新。金砖国家在自愿基础上开展合作，不同于具有约束力的关税同盟或自由贸易区，也超越了一般性双边合作机制。一是通过创建信息数据库、开展联合研究等方式，推动成员国之间交换信息，探索利益汇聚点，培育合作机遇。二是加强政策协调和战略对接，形成合作共识和框架，并以成员国相互促进、示范试点等方式推动合作承诺落实。三是相互交流发展经验、最佳实践和解决方案，为彼此解决发展难题提供借鉴。四是通过标准对接、技能交流、能力建设、联合实施项目等方式，搭建企业网络，推动产业链供应链的多方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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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中国知网）

二

扩员后金砖国家经济合作展望

新一轮扩员增强了金砖国家的代表性和实力，新成员带来新的资金、技术、资源、市场及发展经验，进一步提升了金砖国家间的经济互补性。金砖国家内部经济合作的增强，将有助于进一步降低对发达国家的经济依赖，减少经济发展的被动性。

增加经济合作新内涵。扩员后，农业和能源领域仍将是金砖合作重点。新金砖群体包含世界主要农产品出口国、农产品消费与进口大市场、农业技术和发展方案供给国，能加速农业技术转移和发展经验分享，密切农产品贸易和投资，实现农产品余缺调剂，提升粮食安全水平。能源领域，随着中东产油国加入，金砖国家能获得更稳定能源供给，扩大“能源+”合作。新成员工业化转型和经济多元化愿望强烈，将积极参与新工业革命伙伴关系合作，更充分发挥金砖国家间资金、技术、劳动力和市场的互补优势和产业发展阶段的衔接优势。金砖国家将拥有更为稳定多元的关键矿产品供给，为新型工业发展提供资源支撑。新金砖群体的发展资金供给更充足，普遍谋求本币结算和货币改革，将驱动深化财政金融领域合作，通过加速市场融合构建更广泛的一体化大市场。中小微企业将获得更多相互接触的机遇，开展更具韧性的产业链供应链合作。

激发经济合作机制新活力。金砖合作机制的灵活性为新成员迅速参与合作提供了便利。领导人会晤、专业部级会议和工作组会议将拥有更多成员，为成员国搁置和消弭双边分歧搭建了多边平台，有助于强化更广泛的身份认同和相互督促，推动达成共识和落实承诺。现有各类合作文件为新成员参与合作提供了框架和指引，而金砖各类合作平台、基地的建设也将获得更多支持力量，走上加速发展轨道。

增进经济合作方式创新。扩员后，金砖国家来自更广泛地区，拥有更多元的历史文化、资源禀赋和发展诉求，一些成员国间还存在矛盾和冲突。客观来看，短期内扩员在一定程度上加大了金砖合作的协调成本和难度，对合作组织带来挑战。但扩员也为合作带来了新的力量和经济议题，有助于催生更多经济合作新方式。考虑到金砖成员增多，未来有可能出现金砖合作机制框架下并非所有成员都参与的小多边合作，或者以多边方式推动的双边合作。

徐秀军、袁晓慧、王有鑫、王诚、王磊、徐飞彪、岳云霞：《金砖扩员：事实、挑战与展望》，《国际经济合作》2024年第2期，13—31页。公众号刊载为缩减版，注释从略，如需全文，请前往知网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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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 郭语   裴桂芬

美编 | 李墨涵

审订 | 郭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