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厕所不分性别，三位女孩竟这样说｜卓凡姐姐会客室第1期
文｜冯卓凡
前段时间，网络上掀起了关于跨性别者如厕问题的讨论。
当时我便提出，卫生间本质上与性别（无论是生理/指派性别，还是社会/自认性别）并无关联，因此现有的按性别划分卫生间的做法既没必要，也不合理。
事实上，相信许多女生都有因为在女厕排长队而苦恼的经历。所以说，把问题停留在两个或者几个群体的争论是没有意义的。
大家一起推进全性别卫生间的建设，并共同打造安全温馨的如厕环境，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不过，要想推进相应的倡导工作，我们还需要多多了解不同群体的想法。
所以，从本期开始，跨之声推出平权倡导专栏《卓凡姐姐会客室》。我将与不同的人进行对话沟通，从而了解大家的想法，增进彼此的理解。
访谈人卓凡姐姐
今天是第一期，我对话了三位性/别公益圈以外的顺性别女孩，听了听她们对于全性别卫生间，以及对于性别的理解。
需要指出的是，三位女孩不是跨之声的工作人员，不是性/别公益圈的活动者，并且在此之前也没有深入思考过性/别议题。
但正是这样，或许更能代表大多数人对于相关议题的看法。
以下是三位女孩的基本信息：
球球：23岁，美术培训机构教师；
绿子：20～25岁，在读研究生；
秋：19岁，在读本科生。
Photo by Cody Engel on Unsplash
一开始，我问了三位女孩一个问题：
「你们是否同意去除『女性』等性别标签，大家都作为『人』的身份而在社会上生活呢？」
她们的回答很一致：同意。
球球分享了自己上学时的一件事。当时，她们班外出写生，有些人便认为绘画工具应该由男生来提。
球球说，这些工具本身也不重，为什么不能自己提呢？这些话语，实质上是片面地把女生划进了弱势群体的范畴。
秋也分享了类似的看法。她说，现在有些地铁会设置女性车厢，这实际上也是把女性和弱势画了等号。
「我们应该做的，是教导男性守法，教导女性懂得自我保护。」秋说。
随后我们进入了交谈的主题，也就是要求女生进女厕、男生进男厕，这是否本身就是没必要的，也是不合理的。
Photo by Ante Hamersmit on Unsplash
球球说，她之前和朋友讨论过这个话题，但她觉得，因为女性会来月经，而让男生在卫生间里见到卫生用品可能不太雅观，所以可能还是需要分开设置卫生间。
我笑了笑说，现在都提倡破除月经羞耻，而且月经本来就是我们女性的正常现象，那么这么做是否有些因噎废食，也没有必要呢？
球球对此也若有所思，随后我问她：「你有没有因为女卫生间厕位少、排队长而觉得不公平？」
球球说，自己觉得现在的男女厕划分也还可以，但确实有过在女厕排长队的经历，也有想过进男厕。
我接着问她：「你觉得现在按性别划分男女厕的原因是什么呢？」
球球说可能是安全感，因为女生在女厕里安全感会更高一些。
我于是问她：「现在的卫生间（特别是女厕）均为独立隔间，安全性、隐私性已经极大增加。
「那么，假如我们能做到每个隔间都是安全的，你觉得可以取消卫生间的性别划分吗？」
球球想了想，说可以的。
球球跟我说，其实她在很多地方，比如餐厅、补习机构等等，都有使用过全性别卫生间，自己其实也没有觉得不舒服。
我们随后聊了聊，现在卫生间按性别划分的原因是什么。
球球也赞同，这种划分其实是出于一种历史惯性，但客观地讲和性别本身是无关的。
我最后问了球球一个问题：「你觉得需要怎么做，卫生间才算是安全的？」
「只要能确保隔间是封闭的就好。」她说。
受访人球球，图片由其本人提供
当我问绿子对于卫生间划分的看法时，她最开始觉得这算不上「对女性的束缚」，而且对于建设全性别卫生间感到有顾虑。
我并没有感到不快，而是和她一起聊了聊，她认为卫生间需要按性别划分的原因。
绿子说，这里头的原因应该是保障隐私与安全。
那么我说：「你看呀，现在的女厕所基本上都是独立的隔间，其实已经能够保障大家的隐私和安全。
「那么我们取消掉这里面的性别因素，开放给大家自由使用，是不是对每个人来说都更方便了呢？」
对此绿子也有了更多的思考。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去北欧交换学习，那边有许多卫生间便是全性别设计。
起初她有些不习惯，但过了一段时间也觉得并没有什么。
随后我和绿子聊了聊，她是否因为女厕经常排队而受到困扰。
她说自己感觉倒也还好，但确实会有在机场等地方排长队的情况，也确实有过进男厕的想法。
「那么你看，我们推广全性别卫生间，是不是对大家都很方便呢？」我说。
现在，绿子比较赞同我的观点了。
绿子说，只要能有一个合理的设计，保障大家的隐私和安全，那么她也觉得卫生间不应该按照性别来划分。
我于是问她，什么样的设计可以确保安全呢？
她说，只要隔间能完全封死即可。
绿子最后分享了一个观点。她说现在的划分主要也是考虑到使用习惯、历史惯性等等，但她想象中大部分人应该都能接受全性别卫生间。
受访人绿子，图片由其本人提供
秋是最后一位和我交谈的女孩。
一开始我问秋，女性这个词语对她自己意味着什么。
她说主要就是指生理性别吧，在社会生活中并不应该强调性别身份。
而当我们开始讨论卫生间的事情时，她也直截了当地表示赞同推进全性别卫生间，并表示自己也在美国使用过，没有感到有什么不一样。
她说，要求女生进女厕、男生进男厕无异于强化了性别划分，这对女性而言也是一种约束。
她也说，认为女生进女厕是为了保护女性的想法，是非常奇怪的。
正如我在开头所提到的那样，秋不认为女性就意味着弱势，也反对那种强化性别划分来保护女性的想法。
秋的想法已经和我很契合，正好我当时刚刚和方刚老师聊了聊跨性别，我对此也有了些新想法，于是我便即兴发挥，和秋聊了一个我比较想探索的问题：
「当你说自己是顺性别者时，你背后是想告诉大家些什么？」
Photo by Markus Winkler on Unsplash
秋说自己好像没有想过关于「顺性别」的概念，但如果说自己是顺性别女性的话，那可能体现在自己喜欢和女生玩、喜欢娃娃和打扮，并且相对来说符合社会对于女性的定义等等。
「那么，你觉得你比较符合社会对于女性的定义，这是你内心的想法，还是因为社会对女性的期待而影响你的结果呢？」
秋坦承，确实是会有受到社会期待等因素的影响。
之后我们又进行了比较多的交流，不过毕竟秋之前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些方面，所以我也没有急于让她给出结论。
我和她约好，间隔一段时间后，我们再进行一次访谈，到时候相信她能有更多的思考与理解。
临近尾声的时候，我再一次问秋：「你觉得女性这个身份或者说词语，对你意味着什么？」
「应该就是上厕所的姿势，还有每个月会买卫生用品吧，别的应该就没有了。」
「那么如果有跨性别女孩和你共住一个寝室，你觉得可以接受吗？」我补充道。
「我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是确实这么觉得，还是因为是我在问你，所以你这样回答呢？」我笑道。
「我确实是发自内心地这么觉得。」秋回答说。
受访人秋，图片由其本人提供
后 记
我们常常见到顺性别朋友来采访跨性别者的作品，但反过来由跨性别朋友来采访顺性别者，却似乎是一个很少见的形式。
所以，「卓凡姐姐会客室」也是一个全新的尝试，希望通过与不同群体的对话沟通，让我们对许多议题获得不同的认识与思考。
就跨性别者使用具有「性别专属性」场所的争议而言，其实我们需要思考的，并不是跨性别者有没有权利使用这些场所，而是这种依据性别的划分，究竟有没有必要。
且不论现今的卫生间、更衣室等等绝大多数已具备封闭隔间之设计，就是这种划分所体现的「同性别之间无需注重隐私保护」的逻辑，本身就很值得怀疑。
同时我也认为，许多顺性别者其实并没有认真思考过自己的性别，而当我们进行对话，或许也能在许多方面产生共鸣。
没有人愿意在刻板的框架下生活——从某种程度上讲，人人都是跨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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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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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跨之声关于如厕议题的四点倡议
① 充分尊重各方诉求，考虑不同群体的情况；
② 各方共同推动严厉打击偷窥偷拍行为；
③ 各方共同推动封闭厕所隔间，增加「一键报警」等措施，营造安全的如厕环境；
④ 允许特殊人群变通使用卫生间，并推动「厕所不分性别，大家自由使用」，推进建设全性别卫生间，避免不必要的性别划分，方便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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