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谱!连跪三天,里面躺的竟不是亲爹
《喜丧》作者:妙手空空小咕咕
—MX053号作品—
全文字数:5,195
瑞雪兆丰年,林家村到了农历正月总是要下一场大雪的。
大雪刚刚过去,村子里一片银装素裹,是老天给林斌葬礼营造的气氛。
村口两侧摆满了纸人纸马。纸人惟妙惟肖,纸马能有一人多高,好不气派。三十块钱租一天,一组十个,买十送一。
兄妹三人咬咬牙,决定租它一百个,于是纸人纸马一直从村口摆到了村尾,进村的人都以为进了秦始皇陵。
今天是林斌的喜丧,村口的广场正中央搭了个灵棚,摆着林斌的遗照。林斌建国前就在村里私塾任教,建国后又留在了小学教书,村子里三代人几乎都是他的桃李,村长见了他也得叫一声“林老”。
生前林斌就对三个儿女说:“带我拍个照片去吧,没准哪天就用上了。”
大儿子总是说:“爸,你别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林斌101岁,终于咽气了。照片没来得及拍,想补一张当遗像,却发现两只眼睛怎么都睁不开,上下两个眼皮比螺丝拧得还紧。
大儿子问殡仪馆的人能不能用502给眼皮粘开,殡仪馆的人说老头这是心无牵挂,你就让他安安心心地去吧。
没办法,只能从身份证上抠下一张,放大打成黑白的,80多岁的照片显得101岁的老头更加容光焕发。
灵堂上兄妹三人都愿意往遗像上凑,因为遗像前面就是烧纸的火盆,两边摆着“九席转”。
“九席转”就是九种供品,每样九个,总共九九八十一个。
两百年前是只有当地县太爷出殡才享受得到的待遇,方便面是大儿子最爱吃的老坛酸菜味的,罐头是三女儿的孙子最爱吃的黄桃的,三个人在贡品上是一点没马虎,毕竟死人的贡品最后还是活人拿来吃的不是。
根据“落忙”的人的说法,中午十二点开席,酒席前盖封棺,不能再打开,吃过酒席直接拉到火葬场火化,然后入土为安,福泽后代,万事大吉。
村里的红白宴席都是林师傅一手操办的,大儿子指定的最贵的酒席,四百一桌,山珍海味都有。
丧乐请的村里最好的丧乐天团,里面的“林唢呐”除了红白乐曲,还能吹二手玫瑰的《仙儿》,这是大儿子亲耳听到过的。戏班子一连唱了三天,每天直到鸡鸣拂晓时才能两班倒。
所谓丧不报孝不吊,早晨七点多,天还灰蒙蒙的,宾客还没来,换班的戏子也还没到,一红一蓝两只眼睛先从远处飘过来,“呜哇呜哇呜哇”的声比孝子哭得还响。
是辆警车。
从警车下来一个年纪二十四五的警察,警服警帽一丝不苟,腰板挺直,精神抖擞,姓李。
李警官大学毕业直接分配到了市公安局,为人严肃认真,办案说一不二,自愿加班办案,连局长请客吃饭都推脱了。
一年下来,被分配到了县警察局。到了县警察局,依然兢兢业业,老太太碰瓷,该抓的抓;同事小舅子超载,该罚的罚。
半年下来,又被调到了街道派出所。因为这般不合群的性格,同事们都喜欢用港片里的“李sir”叫他。
“你们这里有人报案吗?”李警官正了正自己的警帽。
“有有有。”从灵棚里迎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年纪不小但精神头挺好。
迎出来的是大儿子,说自己父亲已经去世三天了,今天应该是中午吃完席就火化下葬。
但是早晨自己刚六岁的小孙子往水晶棺里看了一眼,说这不是他曾祖。
他当时就气得给了他一下,让他不要乱说。
小孙子却斩钉截铁地说曾祖左手是六指,这个人左手分明就是五个手指头!
这下周围守灵的炸了锅了,赶紧打开棺材,掀开白布,左手确确实实是五个手指头。
自己守灵跪了三天哭了三天的居然不是自己亲爹!
“三天了连自己父亲都认不出来?这可能吗?”李警官问。
大儿子赶忙说他们平时都不在这住,就老头一个人,过完年来看看,老头都已经去世了。
什么当天鸡不鸣了,狗不叫了,东边飘过来一朵祥云。拉去殡仪馆让人家给收拾了下,是想让老爷子走得风风光光的。
李警官连忙让他打住:“所以尸体在殡仪馆停留过是吧?”
“对对对,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我们是希望啊,警官,你能在中午十二点之前帮我们把尸体找回来。中午十二点开完席就该火化下葬了,老爷子101岁,寿终正寝,林家村几十年都没出过一个了。喜丧一场,周围老老少少都可高兴了,要是找不到,到时候大家脸上都挂不住。不顾及活人的脸面也得顾及死人的脸面不是。”
四个小时找具尸体,就算找个湘西赶尸的也做不到。
“我们警方一定尽力侦破,你们已经和殡仪馆联系过了吗?”
“正联系着呢。”大儿子指了指灵堂。
灵堂里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头正打电话破口大骂,遣词不堪入耳,是林家二儿子,嚷着:“这是你们殡仪馆的问题,这是对我们、对我们父亲、对我们村子的大不敬!老爷子一生勤勤恳恳、光明磊落,教了一辈子书,洪水那年他一个人救上来八个人!地震那年,他一个人为了救教室里的孩子,胳膊粉碎性骨折,打了一块钢板四颗钢钉!老爷子走得安安稳稳,全村都知道的喜丧!你们必须负责!把葬礼的钱全包了!这还是最起码的!还没算精神损失费!”
李警官说:“行吧,那我先去殡仪馆看一看。”
车上李警官在想,喜丧,老人去世几天了都没人理,现在孝顺起来了,三天都没发现自己亲爹样子不对,这合理吗?但是还是得扳正态度,道德谴责不是自己作为一个警察应该行使的权力。连他的师傅都说他:“你啊,就是太死板,没有人情味儿。”
但是什么是人情味儿?李警官被调了两次也还是没明白。
到了殡仪馆已经八点半了,没等车停好,经理已经挂着笑脸迎了出来。
“警官您来我们这有什么需要指点的?”
李警官下车整了整帽子:“有人报案,林斌的遗体你们是不是给搞错了?”
“哦,刚才我们通过电话了,家属情绪比较激动,但是我们肯定是不可能搞错的。“
“那林斌左手是六指,你们怎么解释?”
“这就不一定是我们的问题了,自己做点小手脚来碰瓷我们殡仪馆的不在少数,您可要查清啊。”
“我知道,你们这里有遗体的进出记录吗?”
“有,我去给您拿。”
经理进办公室拿文件,李警官在院子里转了转,太平间和化妆室是连着的,只有太平间一个大门,门外有个摄像头对着门口,但是门内却没有。
“找到了,这是那天的记录,您看看。”经理把记录交给李警官。
李警官翻着记录,问道:“太平间里面有没有摄像头?”
“为了照顾逝者最后的尊严,我们没有在里面装摄像头,只有门口外面有一个。”
“好,那带我看看当天的监控。”李警官翻了翻记录,当天进出的只有两具尸体,一具林斌的,还有一具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尸,而且当天火化,骨灰家属带回了。
当天的监控翻来翻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上午十点十五分林斌的遗体被推进了冷藏室,下午五点半家属来带走了遗体。
虽然监控拍得清清楚楚,但是尸体上的白布盖得比胡迪尼还严实,暂停了十几次也看不清尸体左手到底有没有六指。
“你们这里只有这一个摄像头吗?”
“还有两个,正门一个侧门一个,正门是走生人的,侧门是走死人的,直通火化室后门,家属从火化室正门进,遗体从后门进来直接进火化炉。火化室门口左边拐过来才是太平间。”
“火化室有没有监控?”
“火化室是遗体和家属见最后一面的地方,哪能装监控。”
李警官又去看了看正门和侧门的监控,当天运送林斌的车是十点通过的后门,期间再没有别的人来过,只有之前那具女尸的家属来取火化后的骨灰。
“李警官啊,其实你可以去第一医院问问,我们之前就是从第一医院拉来的林斌,没准是医生做手术的时候给切了。”
“第一医院?林斌不是喜丧吗?”
“不是啊,前列腺癌晚期,我们拉来的时候都瘦得脱相了,脸色蜡黄,不然干嘛让我们帮忙整理仪容哦。”
看来做儿子的在爸爸面前永远也不老实。
李警官开车去第一医院的路上思考着殡仪馆的布局,忽然想起来,今天中午领导请客吃饭,但是看时间这次还是去不成了。这两天仿佛有点末日前的征兆,案件量激增,偷车的、打架斗殴的、遗弃幼婴的,最离谱的是还有个地方搞冥婚,社会影响极其恶劣,上头极其重视这个案子,要求限期破案。但案子又不是敲鸡蛋,哪有这么好破呢。
李警官开到医院之前,又灌了口咖啡,一早上三杯咖啡也盖不住熬夜两天的黑眼圈。
下车前李警官正了正帽子。看见警察进来,专门负责接待的护士主动过来询问,带李警官去了肿瘤科病房。
主任和负责林斌的医生恰好都在办公室,李警官问了问林斌的情况,医生说林斌住院的时候就已经是前列腺癌晚期了,他这个年纪也是前列腺癌高发人群,年纪大了,确实也不好治疗。林斌所有的病例李警官都翻了个遍,又再三向主任和医生确认,有没有给林斌做过六指的切除手术,得到的是两人肯定的答复:没有!
“那林斌的家属对他怎么样?”李警官问。
主任说:“说实话,不太好。除了签字和一些必要手续,其他都是我们这里的护工负责的。林斌去世的时候亲属都没在旁边,保险公司的人和我们确认完,家属直接联系殡仪馆将遗体拉走。”
“林斌还买过保险吗?”
“除了社保,还有一份商业保险,正好当时也快到期了,是癌症相关的。大概就是一次性交十万,保十年,如果患了相关癌症,保险会负责社保之外的费用。人没去世的话会一次性反110%的保险费用,去世的话会赔偿300%。”
“有没有可能故意骗保?”
“我们是尽了全力救治的,他这个年纪确实没办法,只能保守治疗,保险公司的人之前也来确认过了。不过我看他的病例,五年前有过一次体检,当时的PSA是异常增高的。”
“PSA?”
“是前列腺的一种特异性抗原,增高可能是前列腺癌,不过最好还是经过穿刺活检和核磁共振再确诊。他不是在我们医院体检的,是私立的体检机构,这种机构怎么说呢,只能说良莠不齐。他们后来也去第三医院重新检查了,PSA是正常的,有可能是体检机构的仪器不太行,也可能是早期隐匿,时间太久了标本也没了,谁也说不好。当时的医生建议是定期复查,不过一直到最近发病,五年来都没有复查过。”
李警官看了看当年复查的化验单,确实数值是正常值,负责审核的医生是林春梅。
从医院出来,李警官直接开车回到林家村,事情比自己预想的复杂,有必要把林家大儿子带回去立案侦查。
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领导吃饭肯定赶不上了。
路上李警官又想起了刚入行时带自己的师傅,每次自己推脱掉饭局总是会被师傅说:“木头脑袋、油盐不进。”
师傅除了数落自己,还总喜欢给自己变一个绝活,是一个类似三仙归洞的魔术。
两个碗,各扣一个球。拿根筷子,吹口仙气,再打开一个碗,里面出来俩球!再打开另一个,里面一个没有!
李警官看过三仙归洞的魔术,知道只是在开碗的一瞬间快速地拿出来再放进去而已。
师傅说那你来盖碗。李警官亲手把两个碗倒扣过来,师傅再打开空的那个碗,里面多出来一个球!另一个碗里就只剩了一个。
这确实给李警官秀了一手,这怎么变得确实想不出来。师傅把拿筷子的手打开,里面还藏着一个球。
师傅告诉他所有犯人总会从现场带走点东西,又留下点东西。犯罪现场有两个球,想要不被发现,就必须有第三个球做交换。手法不重要,但是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只要发现了作为交换的第三个球,手法自然迎刃而解。
现在殡仪馆里有两个碗,两个球,想把其中一个球神不知鬼不觉地弄走,就一定需要第三个球做交换!
现在就只差一步了:去殡仪馆的太平间看看有没有少了的老头的尸体。
李警官透过车窗,看到一个西装笔挺的人在和林家大儿子说着什么,林家大儿子赔着笑脸,不停地鞠躬。
李警官正了正帽子,下车的时候西装男已经上车走了。
“刚才那个是谁?”李警官问林家大儿子。
“那个是保险公司的人,之前我父亲买了份保险,他也不知道从哪听说的消息,非要过来重新确认我父亲是我父亲,真是混账!”
“不是你报警说里面那个不是你父亲的吗?”
“诶呀,不好意思啊李警官,是我们自己搞错了,我父亲的六指原来十几年前就已经切掉了,真的是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了一趟。”林家大儿子赔笑道。
“我问你,你父亲是癌症去世的,你为什么说是喜丧?五年前你父亲体检出来PSA升高了,你为什么不带他去复诊?”
大儿子忽然有点不耐烦:“李警官啊,我父亲当年那个是误诊,私立机构不能信的!后来复查了,确确实实是正常的,我们也是这些年太忙了,我父亲他一个人也懒得去复诊,这不能怪我们吧。我父亲一辈子兢兢业业,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好人啊,他这样的人不该受苦的。我给他办的喜丧,这违法吗?他这么好的人就应该是喜丧,周围的亲戚朋友也都认为他应该是喜丧!李警官,葬礼死人看得见吗?死人的葬礼为的是活人的脸面,你说对不对?”
李警官想要再说些什么,这时电话突然响了,是局里的领导给他打来的,说林斌的案子确实是家属弄错了,已经撤销了。
李警官说这个案子绝对有隐情,希望能够一查到底。
领导心平气和地劝解他,说殡仪馆的王老板已经答应负责他家丧葬的所有费用了,这事就别再管了。没有事情就是好事情。中午王老板专程请李警官,让他务必要到。
李警官挂掉电话,向警车走去。
满堂宾客已经入座,压轴的大闸蟹也已经上了桌,家属笑着挨桌敬酒,宾客们抽着烟觥筹交错。
所有人都很满意。穿过纸人纸马时看到一个花圈上的挽联,写着:“大孙女林春梅,鞠躬敬挽”。
李警官没有停下回去的脚步。回到车里,他把警帽丢到一旁,放平座椅靠背躺了下来。
这是他三天以来第一次好好休息,脱下帽子的感觉确实很舒服。
这时电话又响了,打断他久违且短暂的休息的依然是领导,问他怎么还没到,让他开快点,必要的话可以打开警笛,刚接了个案子,下午还得忙,有人报案,称之前在殡仪馆火化的女儿的骨灰里,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钢板和四颗钢钉。
李警官挂掉电话,打开警笛,朝着饭店开去。
—全文完—
本故事为作者原创,未经授权,禁止转载
责任编辑:焰焰;排版编辑:闲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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