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扮演：我假扮女生，在网上和300个男人聊天 | 故事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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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重提示：在网络上伪装和利用他人的信息涉嫌侵犯他人的肖像权、名誉权等人身权利。请勿模仿本期讲述者的做法。
节目开始前要说一下，因为本周日是万圣节，会有万圣节的特别栏目。所以本周的更新会由日常的一三五更新，改成周一，周五，和周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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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教授戴锦华在 19 年的一次演讲中讲过一个观念，她说性别像是一张角色扮演，比如说在网络上，当性别成为了一个标注的时候，这很像是 cosplay ，我们每一个人其实都可以是选择去扮演一个男性或一个女性的 coser 。而人们所扮演出来的男性和女性仍然在延续着、甚至强化着关于性别的定向化形象。
而如果说到在网络上进行性别反串扮演这件事，可能没有人会比我们今天的讲述者小V更有发言权。据他说，他从六年前开始在网络上假扮成女性和约三百多个男性聊过天。
大家好，我叫小V，今年 28 岁，在南方的某一个大城市工作。
22 岁时，我在网上看到一个帖子上一个女生的照片。清纯，笑起来非常好看。我当时就想，我一定要找到这个女生，我搜到了她的微博，去看她的照片，看她过往的生活和经历点点滴滴。
这个女生实际上是跟我完全不同的人。她家庭优渥，高中开始在国外念书，长了一张从来没有受过欺负的脸。
我当时大四毕业找工作步履维艰，最后才勉强找到一份并不体面，但可以维持生活的工作。
■ 小V的大学
所以当我在学校的宿舍看到她的微博，我就发现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人过着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的生活。画画，看书，射击，坐直升飞机。
那时候我每天晚上都在想象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就在想她应该是一个温柔舒婉的姑娘。
我比较内向，不太懂得怎么跟女生去沟通，突然间有一天晚上我在想，如果我变成这个女生了，我就能知道其他男生究竟是怎么去追她的了。
我申请了一个微信小号，头像换上了她的照片。开启了附近的人。
■ 刷手机 图 / 视觉中国
一个晚上有二十多个男生来加我的微信。他们会直接夸我好看，直接问我要照片，甚至没聊两句，就会问我在哪个大学哪个宿舍。
我有思考过，在伪装成一个女生的时候，我应该怎么样去扮演这个角色，我会想象她是个知书达理的人。
因此我在模仿她讲话时，我就不能使用一些脏话。不能频繁的使用感叹号这种带有强烈情感的符号，这会使得这个女生让人感觉暴躁，或者会显得她的情绪不是特别稳定。
当你和男人说你在看书的时候，他会问你在看什么书。你不能说在看故事会，意林。你要说我在看乔治奥威尔，米兰昆德拉等。而且也要给他们分享一些里面的内容。
■小V在看米兰昆德拉
很多大老爷们他们真的会听我讲这些，就是那种穿着大裤叉喝啤酒的那种。他们会津津有味的听我聊这些其实无一例外都是为了找一个时机切入到性的话题。
毕竟男人最喜欢做的事情，一个是逼良为娼，另一个就是劝娼从良。
实际上他们要验证我的身份是很简单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我们刚认识，凭什么要我自证身份？而且我会暗示对方我是随手点开附近的人，现在有很多人加我。
我会让他有一种竞争感，紧张感，他们就不会随便在一开始就提验证要求。那他们就会在后面的聊天中去判断我身份的真假。
我发现一个人会很相信自己潜意识的判断，一旦他们从一些痕迹感觉我是真实的，他们就会异常的相信。
我聊天的时候会从心理上就认为自己是女性。
我会伪装成一个对性话题，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子，很容易激起男人的占有欲。他们特别喜欢给我普及各种性方面的知识，我会保持着一种娇羞而且好奇的状态和他们聊。
实际上我跟这大部分男生聊天的寿命都非常短，可能聊个几天十几天，因为他们会发现我不会接他们的视频，也不给他们发语音。
但是会有不断的新鲜的男生来加我，我就又开始一轮又一轮的沟通。
刚开始我和一些男生聊天，当我觉得无聊后，我就会跟他说，其实我是一个男人。他会说“你怎么可能是一个男生？你是她的男朋友，你发现了她跟我聊天是不是？”
我说：“真的不是。这个女生是我伪装假扮的。”
然后他好久没有回，后来发了一个“哦”给我。那一瞬间我可以想象他眼里的光都暗淡了。
我感觉我可能我伤害到了一个男生，从那时候起，我很少会对这些男生去揭露我的真实身份。
除非有一些男人是真的非常令我讨厌，比如其中有一个男人的故事让我印象深刻：
那时候我已经从学校搬离了进了一个小区里住，这个男人是通过附近的人加上我的。白白胖胖，三十多岁，穿着一个大裤衩和白背心。
他和我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有时候我回复他后，他会千方百计要跟我讲黄段子，想要我各种照片。我就发给他一些我觉得好看的照片。我是挺期望他来夸奖我的。
但这个男人收到我的照片后，就会表现出一种失望，“穿的太严实了，能不能发穿着小吊带的照片？”我有时候也会如他所愿，会在那个女生的微博里面挑一些穿小吊带的照片发给他。
他收到了之后会回一句“这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吊带照片。你懂的，把胸露一点出来。”
像这种非常讨厌的男生我都一般都不会回，但有时候可能就只有他跟我聊天了，我这段时间会有点空虚，我就尽量去满足他的要求，实际上我对他这个人是有挺深的厌恶的。
在网络上假扮女性的这场游戏中，小V的心态逐渐产生了转变。一开始他只是出于一种想看看其他的男性会如何搭讪自己喜欢的姑娘，是如何泡妞的猎奇心态，但渐渐的，他在女性角色扮演的过程中，开始收获到一份男女关系中的女性视角。
我会觉得被冒犯。当你伪装成一个女生，看到其他男生是这样对你的时候，不由的会生出一种厌恶感，这种厌恶感在我没有伪装成一个女性前是感觉不出来的。因为我对它没有任何的概念。
有一天晚上他也找我。我说我一个人在家。我爸妈都出去了。
他就非常的兴奋的问我，我过来找你好不好？
我说你一个人在家吗？他说不是，我老婆在我旁边睡着。
我当时觉得非常恶心，我就说你老婆在你身边睡着，你还要跑出来跟小姑娘约会。
他说没关系的，她睡得很沉。当时我就觉得这个男人太渣了。
他说我去你家可以吗？我带你玩一些游戏。
我说好呀。他跟我确认了两遍，他说真的吗？我说真的，因为我今天晚上我也有点想那个了。
他说好，我就让他马上过来。
他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我家楼下，我说你拍个照片给我看，他拍了照片给我看。
我说你等一下我要换衣服，我就拖了二三十分钟，我说我换好了，我马上下来接你。
然后他就跟我说，他说我在这里站了二十多分钟，又拍了照片，鬼鬼祟祟的，还有几个保安还过来审问我，问我无论是哪一要去哪一栋一哪一户，但是你又没有回复我的信息。
我说我刚才在换衣服，我现在马上下来接你。
然后我又问了一句，你带套了吗？他说没有，我说你没带套怎么可以跟我做那种事情？
我说你必须得要去买一盒套套过来，他说我这么晚了去哪里买套呢？
我说那你自己想办法，所以他又马不停蹄地跑到跑去附近药店买了避孕套过来，还给我发了照片，说我已经拿着避孕套在你家楼下等着了。
我看到了他这个短信之后就直接关机睡觉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打开手机。至少有他上百条的微信发过来，刚开始各种问我到哪了，怎么还不下来，到后面已经开始变得愤怒了，就是说你是在玩，你怎么到现在还不下来。后来我就跟他争吵了几起来，比如说像你这么渣的男人，我绝对不会让你见到我的。
吵了一架之后我就把他给拉黑了。
我甚至有一度想要把他的聊天记录给打印下来，就贴到他们的小区里面，让他的老婆看见，看到他是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但是我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小V也开始用这个伪装的女性身份，去做一些试探人性的事情。
有几天晚上有非常多的男生来找我。我就对一个男生说。我说我其实并不是一个大学生，我在读初二。然后他就说原来是小妹妹啊，那就算了。
我又和几个男生说了同样的话，他们都不约而同的不敢再约我出来。
后来我和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也说了同样的话，说我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初中生。
他说你出来，叔叔给你买雪糕吃，我们一起去白天一起去逛逛公园好不好？
我假装听他的话。他还特意嘱咐我那一天穿连衣裙过来，不要穿裤子。然后我还装作不懂，问他：为什么不能够穿小裤子？
他说你听叔叔的话嘛。叔叔给你买好吃的。我就觉得这小老头子特别坏，特别恶心。
我有想过像上一个故事这样子把他给骗出来，让他白跑一趟，算是对他的惩罚。
但是我后来考虑之后没有这么做，就不想再节外生枝去惹一些麻烦。
我只是想在我的虚拟的世界里面去体验当女生的这种感觉。
小v在这场虚拟游戏中愈发沉迷，而他其实之所以会整整六年一直乐此不疲的去玩这场游戏，也是因为他渐渐的发现，在这场性别扮演的游戏中，在扮演一个漂亮优秀的女孩的过程中，弥补了他心理的某种缺失。
我这么多年都很热衷于玩这个游戏，因为我很享受在这个过程中被人讨好，被人追求。
就这么多年来，似乎我就一直在讨好别人，跟别人聊天，打字的时候永远是比别人多的那一个。
中学时我有过一群朋友。他们让我跟他们一起玩，只是因为他们需要有一个能够被挖苦讽刺的对象。
但有时候他们也对我不错，比如说体育课他们去买水的时候也会给我捎带一瓶。
其实现在想起来这其实就是一种校园PUA，但是我那时候只知道可能我多讨好他们，他们就会对我更好。
所以很多年以后，当我伪装成女生的时候，我体验到了我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感觉，故意耍小性子的时候能够被无限的包容。
对方给我发微信，我可以冷漠的回复，甚至不回复。隔几天后再给对方扔一个表情包，对方立马又能够热情满满的回复。
我也很清楚这是一种心理补偿，是一种虚假的满足。
但是我就是克制不住想要去获得这种短暂的快感。
我是在一个小城市的中产家庭长大的。
我妈妈的家境不错，而我爸爸是农村长大的。
我妈妈她会直接的在我爸爸面前讲他的家庭条件是多么的差。
我爸爸会在每次出现这种争吵的时候，离家出走，去一个很破旧的房子一个人居住。我觉得他跟我有一点点像，他会回避矛盾。
合我心意的女生当要和他进一步或者已经处于一种亲密关系的时候，我就会不由得生出想要逃避。我对所有的女生都会这样子。
纯情的海岛男孩
在现实生活中恐惧和女性产生真实的亲密关系和更深羁绊的小v，在网上的这场游戏中，和一些男生产生了某种意义上更为密切的羁绊。
我那几年接触过的男生 99% 的人，我都觉得他们是抱着目的性来接触我的。
唯独除了一个男生，是我在过年回老家的时候在附近的人里加的。
我在春节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在老家和他聊了很多。他和我说他在一个海岛上面。和他叔叔一起在这个海岛上面养鱼养虾。我就很怀疑他的真实性。
他给我发了语音，语音里面没有说话。只有风声，狗叫声。他还告诉我要怎么去养鱼养虾，要怎么去换水，发了视频给我看。我就发现这个男生还蛮质朴的。
他会觉得你这个女生懂得非常多，都是他一些不知道的东西。
有一次他跟我说明天我要早起，看太阳在海岛上升起来，到时候会拍照片给你看。
第二天他还真的给我发了一张照片，是海上的一个太阳慢慢升了起来。
■ 海边日出 图 / 小兔子乖乖
他从来都不和我讲黄色笑话，也不问我要照片。反而是我主动给他发照片。
但是我对他还是有所戒备的，我会觉得他是不是一只耐心的狼。有一天我就主动出击，从网上选了几张比较裸露的照片发给他。我问他，你觉得性感吗？
他说性感是很性感，但是我觉得你的一个女孩子不要把这种照片发给陌生人。
我以为我发给他这些照片之后，他可能把我往更开放的话题方向上去聊。
我已经自我代入了这个女生角色，我觉得我这样的一个女生这样去勾引男生，真的觉得挺羞愧的还是被一个男生这样子的教育和拒绝。
有一次他给我发了我老家小区大门的照片，他说我开车从你家楼下经过。
我当时很紧张，我以为他会把我叫下来见一面，我想着要怎么拒绝他的时候，他和我说他已经开车走了。他说他感觉到离我非常的近，他很满足。
如果我真的是一个女生的话，就算他没有要求来见我，我都会很想去见一下他，去认识一下他，但是不行。因为我是伪装的。
我也看过了他的照片，是在海岛上面拍的，坐在一个大礁石上。
穿了一个白衬衫和一件灰色的长西装长裤，这种照片风格非常久远，而他又长得非常清秀。
春节过后我就回到了我工作的城市，有一天他给我发了他未婚妻的照片，说他已经谈婚论嫁了。
他说非常感谢能认识你，我感觉你是跟我灵魂非常契合的一个人。我真的非常喜欢你，但是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高中没毕业，你可能也要去读研究生了。
我们就结束这段经历，我会一辈子记得你的，我当时感动而愧疚。我想跟他说，是我想跟他说，我其实并不是你喜欢的女生，我想把真实的女生的微博推给她，我想告诉她，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你应该去找这个女生，但是我又不敢去跟他坦白这一切，因为我觉得会是真相会伤害到他，坦白了又如何，他也不会再去找那个女生聊天了，所以我就只能选择继续伪装，我给他也发了一段祝福，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聊天了。
我会觉得这个男生跟我非常的像，喜欢上同一个想象出来的一个形象。
后来一年之后我又想起他来，我给他发了微信，发现他已经将我拉黑了。或许他已经结婚了，我就不应该再去打扰他的世界。
伪装她和上百个男人聊天后，我依然不敢和她对话
我在伪装这个女生两三年之后，和她是有一次对话的。
有一天她发了一个微博，内容是她想要转手一些她曾经穿过的衣服。她也发了她微信的二维码。
当时我用我男生的微信号去加了她的微信。她通过了我的申请。我就看到她的头像，那你瞬间就会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伪装了这个人两三年，第一次要面对面要跟她聊天了。
我问她,我可以买你的东西么？她说你要买什么我就截了一个图，我就截了一个图，是他画的那一张画，我说我可以买你这张画吗？
我很喜欢。
当时我是有点忐忑的，如果她真的要卖的话，应该价值不菲。可是当时我银行卡只有两千多块钱，我想如果不超过 2000 块钱，我就把它买下来，，她回复了我，说谢谢，又回复了一句，她说这画我不卖，所以我们的对话就结束于此了。
那几天我有想过，我是不是继续去跟她聊天，可是我，伪装了她和上百个人男生聊天了之后，我始终不知道怎样跟她去聊天。
因为我害怕自己会变成我所讨厌的那些男生。
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油嘴滑舌，我不想让她觉得我给她带来的困扰。
所以我就没有再继续找她聊天了。
有一个自始至终没有办法越过越过了一个坎，就是微信它本身自带的功能实在太多了。
当一个男生跟你聊得好的时。他们会要求跟你见一面，你可以找一些理由拒绝他。他们可能会退一步说我们视频吧，你也会因为不太敢跟陌生人视频而拒绝他。你也会拒绝他的电话，但是你没有办法拒绝他的语音。因为发语音就是一个非常简单的过程，你可能讲几句话，让他们听听你的声音就可以了，他们也是这样请求我的。
拒绝次数不断的增多，对方就会越来越失望。
他们真的不是质疑我的身份，而是想要听一下我的声音，因此我就想要再转移阵地，转移战场去一个没有那么多复杂功能的聊天工具。
后来就转到了豆瓣。因为豆瓣有私信的功能。但是没有视频，没有电话，甚至没有语音，没有朋友圈，非常符合我的需求。
小V在微信上扮演女生了两三年后，转移了他的游戏阵地，从微信转移到了豆瓣。他同时也换了另一位女生的照片等信息来伪装自己。他塑造的这两个女生的背景经历很相似，都是从小在国外长大，漂亮清纯。
我转到豆瓣之后，我就用发帖的方式吸引了十几个男生来加我，伪装成一个 24 岁的女孩子，她和我之前塑造的女生的形象不一样，之前那个女生是非常清纯善良的，而我现在要塑造的女生，她是有一点小心机喜欢恶作剧的，而我没有想到这种形象也能够招人很多男生喜爱。
当你确认了他这个女性他的某一种形象的时候，你所对应的你说的话，你说的语气，你的遣词造句其实都有所差别的。
其中就有一个大概年纪在三四十岁的大叔，他自己做生意，结了婚，婚姻不是很幸福。
我跟他聊了大半个月后，有一天就想体验更刺激的玩法，我就塑造了我一个女生朋友 B ，温柔逆来顺受的形象。大叔她就对女生B也有了很大的兴趣。
他问有没有可能我们三个人一起上床，我说啊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是搞定了她，我也没有问题。
我就把女性 B 的微信号让他去加，这个女性B的微信号是我提前申请的一个小号，我就一人分饰两角和他聊天。
这就像我编造一个梦境，把另外一个人给陷进去。
大叔以为他是螳螂，其实我是背后的黄雀。
但是一人分饰两局的难度比以前要大很多。
每个人说话的逻辑和写句子的方式是不一样的，口头禅也是不一样的，不用心设计对白的话，心细的人会很容易发现其实背后是同一个人。
所以我就做了一些设计，例如豆瓣这个女生她比较机灵活泼，她会多用短句。一句话拆成三句话来发，只为了能够更快的把信息发出去。
但是女生 B 性格内敛，而且患有轻度的抑郁症，她说话就会多加思考，句子会更长，措辞就会更加正式礼貌。
我还担心如果一直切换身份发信息，很容易让对方有一种节奏感。所以我也增加一点小细节，我会故意在两个小号的对话框都打满文字，然后几乎同时按下发送键。对方就会几乎同时收到两段文字，就更加证明了这两个小号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不过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实际上大叔全程都没有觉察到一点异样。
但是过一段时间我觉得体验够了，我就找一个机会让女生B和大叔发生一点口角，断了和大叔的联系。
而我继续就用豆瓣的账号跟他聊着，大叔其实他有好几次想要加我的微信。但是我找借口拒绝了。
在塑造女生 B 的角色后，我还不满足，于是开始虚构宇宙系列。
所谓的宇宙系列就是小v已经不满足于只塑造一个人物形象，他想尝试塑造更多的人物形象。于是他开始和网上遇到的男人讲他扮演的这个女生周围人的故事。女生的前男友，闺蜜，老板同事。这种有人物关系网的讲给网上男人听的故事小V称之为，宇宙系列。
我举个例子，我给这个豆瓣女生的主号编造了一个前男友的故事。“前男友是个海王，一脚踏很多只船，他抛弃了一个女生和我在一起。有一天这个女生和我一起发现了男生渣男的本质，我和这个女生一起把前男友抛弃了，而我们也成为了闺蜜。”这就是我其中一个宇宙系列中一个女性友谊的故事。
我能够感觉到我一和豆瓣大叔说：我今天要跟你分享一个故事，他就能够立马来了精神，坐得笔直来听我讲故事。
豆瓣大叔想要离婚又离不成。我每次都会站在他老婆这一边，我就半开玩笑半指责他，要他对他的老婆上心，要顾家。
有时候我也会装作很生气，告诉他如果再不回家，我就不和他聊了。他虽然是一个浪子，但是我觉得他的本性是好的。
我们是从 2020 年年初疫情那会开始聊的，一直保持到现在也差不多有两年了。他应该是我聊过最长的一个人。
他和其他年龄小的男生不一样，他也会问我要照片，我给了他，他会很真诚的赞美我。
我不给他也不会生气，不会像其他男生一样会耍小脾气。
大概在今年年初，我觉得和他聊天话题已经聊尽了。我就选择了一连好几个月都没有回复他。他依然隔三差五来找我，时间一久他也很着急，他就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看到了这些留言我没有回复他，但后来他给我的留言更像是喃喃自语，在默默的诉说着他的生活。
他告诉我他养了十几年的狗狗去世了，他把狗给安葬了，他告诉我他的女儿出生了，他做了父亲，他说他不知道我出了什么事情，这段时间他的生活也天翻地覆了。
直到有一天我打开了女生 B 的小号，有他的留言，他就问我的闺蜜，我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联系不上？
我想告诉他, “她”已经死了。我觉得我编的故事他都会相信，但是我很怕他会因为这个消息痛不欲生，因为我看他接近半年的时间都在找我。
我也想坦白说我骗了他，但是我想可能恐怕会更伤他的感情。
所以我就用女生 B 的微信告诉她，说我重病了，现在因为药物中毒在 ICU 里治疗。
其实，小V 的父亲在两年前，正是因为在治疗时使用了错误的药物，最后救治无效，不幸身亡。小V 把发生在自己父亲身上进 ICU 抢救的经历，挪用到了自己扮演的这个女性角色上。
他每天在豆瓣里为我祈祷。祈祷我早日能从 ICU 里康复出来。
我每天都在看他的留言。我想起我当年就是这样在 ICU 外面为我自己的父亲祈祷的。
大概过了一两个月，我觉得我也应该到时候康复了。于是就回了他的信息。
■ ICU 图 / 视觉中国
我回他信息的时候，他真的是开心的快飞了起来。
现实世界里我没有能力让人死而复生，现实世界里，没人能那么轻易的从 ICU 里走出来。
但是在我的故事里我可以。所以我就让我故事里的这个女孩子活着从 ICU 里面走出来。
我就会和他讲，我究竟是出了什么的事。我是因为什么问题，吃了什么药物，因为服用的方式的错误导致怎样的中毒的情况，我是怎么被送到医院的，经过什么样的抢救，什么时候送进 ICU ，进 ICU 要经过多少个门，里面有多少种设备，床位又是如何摆放的。
我能够用文字把一些虚假的故事变得非常真实。但这一次不一样。撒这么大的谎，我的良心也会不安。但是他没有深问，可能我能够回来是他最开心的事情吧。
今年九月份，他有一天和我聊天，说认识我是他的幸运。其实他经常发这样的感慨，我也很习惯。但是他突然说了一句，他说你就算是个男的一样也很奇妙。我当时心头一惊，我以为我的身份被识破了，还好他只是发一下这样的感慨，并没有识破我的身份。
他说如果有一天你结婚的话，我要来参加你的婚礼。
他还说，叫我一辈子都不要离开他，一辈子都要跟他聊天。但是我想我怎么可能跟他聊一辈子，其实我现在都没有想好。
我们最后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分开，是以死亡的方式离开他，还是跟他坦白一切？
如果要坦白的话，我可能会让他听这一期的故事FM，我觉得他应该是会谅解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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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V说，他从小就是一个爱幻想的男生，敏感内向，又有社交恐惧。他不止在网络上伪装成女性。生活他也在伪装，伪装坚强和外向，伪装积极向上。
当他伪装成女性去面对一群男性，他感觉就像是站在镜子前，看清了自己在两性关系中的真实面目。
小V说，这六年的经历让他更懂得人性。在性别讨论愈演愈烈的语境下，小v对这六年来在现实和虚拟，在直男和直女角色中不断切换的经历的总结是，他感受到，也许实际上男女生心理和思维并没有太大本质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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