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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 | 行动者如何互助共学(二)

PTO共学小组 行动研究所
2024-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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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2022年3月,行动研究所发起了被压迫者教育学与剧场(Pedagogy and Theatre of the Oppressed)共学小组,简称PTO小组。


行动研究所一直致力于探索行动者“互助共学,彼此疗遇”的途径,也希望借由这个梳理的机会连接到更多的伙伴参与到对话与反思中来。


前篇推送(声音 | 行动者如何互助共学(一)分享了PTO小组的缘起以及群组内最初的一些对话,此篇推送这会分享PTO若是作为一个实践社群(Community of Practice),我们在如何确定我们社群、领域与实践。


Action

三、社群


Étienne Wenger将这么一群人定义为一个实践社群——有着共同的关注点、同样的问题或者对同一个话题的热情,通过在不断发展的基础上互相影响,深化某一领域的知识和专业技术。


他结合商业与人类学领域的研究指出,实践社群是领域、社群和实践三个要素的有机组成。领域指的是对社区的目标以及它对成员和其他人的价值;社群是学习、实践依托的结构和氛围;实践则是社群成员分享的特定工具、信息、语言和故事等等。



第一节有提及最初做的几轮梦想圈,还有空空在第二节提到的关于吸引自己关注到PTO的议题。这个部分我之前尝试做过梳理,但因为各方面的原因而中断,恰巧可以在这个位置再将它们捡起来。从CoP的视角来看,它们都是一个确定领域、社群和实践三个要素的尝试。


所谓“梦想圈”是发源澳洲的一种参与式方法,融合了澳洲的本土文化与弗莱雷的一些理念。在梦想圈的实践中,发起人会试着每次邀请3-5位的社群成员分享,“我们做到了什么,会让你觉得自己的梦想100%成真了”,并且尽可能地覆盖足够多的社群成员。并在最后进行汇总和提炼。梦想圈其实是一个非常有力的仪式,但是在PTO小组初建的时候我还不大熟悉使用这样的方法,这可能也是这部分没有充分发挥效果的原因(不过也是因为这时候践行了五次的梦想圈,使得我在六月份的“学习焦虑”共学小组中把梦想圈做得很充分)。


Dragon Dream的模型


1.社群

首先,很多伙伴在梦想圈里提到了许多关于“小组”(group)或是“社群”(community)的期待。学习、实践依托的结构和氛围,如果用团体工作的思路来看,就是团体目标即一个团体需要共同达成的一些事项,以及关系的发展。


我一直以来对一个所谓“共学小组”的存在非常感兴趣,连硕士论文都在探讨社群、小组、剧场以及共同学习之间的关系。在小组招募最开始形成的“期待澄清”文档里有链接到更早以前写的一份共学小组手册,里边有当时写的一段话:

从自学到共学,这其实是一个质变的过程。一旦我们从个体变成一个团体,就形成了团体的动力。欧文·亚隆有一个非常经典的提法,叫做“团体是社会的缩影”。因此,当我们试着去约定共学的规则时,当我们尝试给出和接受反馈时,这一系列的过程本身也是一个共学。我们在学习如何在这个社会中互动、如何构建我们更美好的未来。


——我想象中的共学小组


虽然共学这个概念并没有对共学的议题、材料做出限制,但是共学的形式就决定它是向善的。因为共学必须尊重彼此的需求、必须平等地对话,那么它与压迫就是截然对立的存在。我非常期待每一次共学里与其他生命的遇见(encounter)。彼此的生命经验是我们最宝贵的学习材料。


当时德德提到,人人都是共学的主人公,都能够承担责任去带领、分享;仙人掌、睿、密密等人都有提到关于涵容多元与差异并在其中学习的部分。这些都是关系发展的层面,但也带着一种期待——如何形成允许这种关系发展的结构。


如果要做一个更有结构性的小组,以我目前的胜任力而言是可以给参与者带来较好的体验的。但我还是希望试着怎么把我这边的力道放小一些,让整个过程更加偏向自然生发一些。意迦在梦想圈里就有表达过类似的意思,比如不需要有过于急切、明确的目标等等。但一些经验又似乎在告诉我,阶段性的有一些任务与目标,也许更能够把大家带到一起。


这个问题在文章的后边还会有讨论。但到目前为止来讲,这种困惑或是探寻本身就是一个学习机会。我能很容易地类推到,当我们涉及到协作者、支持者一类的角色时,常常会遇到同样的纠结。我们这么一群人到底怎么一起走本身,就是对被压迫者教育学与剧场的学习。


绮薇:


我和PTO结缘是看一次“我们剧团”的一人一故事巡演中,发现一些曾经在本科专业课堂上学习的被压迫者教育学息息相关,于是便开始断断续续参加了Banky和我们剧团开设的一系列工作坊,刚开始只是欲望彩虹(在那一场认识了彬华),后面慢慢地有种要一部分一部分地点亮受压迫者剧场之树的感觉,所以能够适应导师的带领风格以及他对波瓦的理解,按着这个脉络就一直学下来了。不过我想支持我持续进学的原因就是看到了PTO小组各位同学持续的学习,这样的线上线下的场域状态一直在鼓励我,在不断行动中去坚信往这条道路的实践是有价值的。


因为我是一位刚刚从创新教育领域回到高中的新手学科教师,面对一些不同环境下现实的gap和体制的限制,需要适应和调整,而PTO给了我很多加持的能量,甚至是一条在与无力感对抗时的救赎之路(不是夸张)。我也在不断在课堂上迁移在剧场中学到的能力和思维方式,比如更能即兴投入讲台上的工作,更有觉知地松弛了。最近还在设计把演员与非演员的游戏带入到平日或社团课中。


小到一个教室的教育场景,大到我们所有人身处的社会环境,其实和剧场都是相通的,而被压迫者剧场只是给予了我们一个安全包容、可以接纳无限能动性的生命排演空间,在这个模型下,我们借此学会了如何面对真实的生活与工作情境。通过剧场的方法,不同的个体以游戏、肢体行动、故事等方式产生了对话,发现人与人关系间的矛盾,以及背后更深的冲突,引发演员与观演者对下一步自己可能发起的行动更多的想象。很多人从字面上会以为“被压迫者剧场”就是严肃的、悲惨的、苦大愁深的,但其他它的丰富性正如同我们的生活一样,亦是可以成为有笑有泪的互动,从而用戏剧唤醒大家。因此,与其说被压迫者剧场受到影响后回应了被压迫者教育学,不如说是用戏剧更在场、共时、具身的方式直接实现了被压迫者教育学的教育目的,剧场可以构建一个与社会相连的小小乌托邦,有可能提前实现了解放被异化的人的理想,再不断扩大行动的涟漪。而每一次actor的反思和行动,都会激发自己和观众的成长。所以我会认为,在剧场里教育已经在发生了。


其实我在PTO小组发言的参与度并不算太高,但是每一次定期或伙伴自发随机的讨论,无论是即时分享还是爬楼补记录,都能让我收获很多。我想这就是学习共同体的力量吧,即使大家背景有差异,但会有共同的目标,即使有时讨论不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感觉不在点子上也没关系,这些都是真实的交流学习体验。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在结合自己真实的经验去聊,让我看到了很多生动而多元的视角。



2.领域

在梦想圈中除开对社群的期待,最多人提及的便是关于具体人群的“服务”。对我来说,我可能想要与行动者做PTO的事情,而其他伙伴还有提到了儿童(德德、知白)、青少年(二师兄、睿)、老年(水草)、智力障碍者(空空)和性少数(司马)等等多元的、处在边缘甚至被压迫者位置的群体。


之所以是一个打引号的“服务”,是因为大家其实会有不同的方式去表达与他们一起的方式。比如睿想要给学生带来全面、健康的成长,司马提到为多元群体发声。甚至也有伙伴反思过,自己曾经是抱着模糊的同情心想要为他们做些什么,而不是真正地想和他们一起。还有二师兄、小郜和知白这些伙伴从最开始便提到了这类工作的性质,譬如培养新时代的公民、践行真正的教育,种下解放的种子。


一个来自中国传统文化的分法叫做“道、法、术”。道便是“道可道,非常道”的道,姑且可以说是一种底层的规律,甚至说是“真理”,有时候可以说是最核心的价值与理念;而法则是我们对道的把握,是一种方法论,既有抽象的认知、也有实践的智慧;最后的术则是技术和操作的层面。


会为被压迫者教育学与剧场吸引的人,虽不能说是全部,但大多对于社会公正与平等有一定的关怀,这是在界定PTO社群领域的一个关键点。但公正、平等固然有直觉上就能达成共识的部分,可我们还是对于何谓公正平等的界定有非常多的差异。这也使得PTO社群的领域目前还没有得到阶段性的确认。不过这种差异带来的确认,也创造了许多对话学习的机会。就在这一篇文章的编辑过程中仍在不断地发酵。


同时界定PTO社群领域的是“术”的层面,相较于道法,被压迫者剧场的术要清晰得多,有具体的剧场形式与游戏作为抓手。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被压迫者剧场,却体验过其中一部分的原因。这多少也解释了为什么PTO伙伴的对外实践会从“演员与非演员游戏”开始。


Yuro:


如果说学习新知识一般是先从理论开始,那么我对PTO的学习一定不是。从最纯的小白开始,默默地在群里,边看,边听,边从伙伴的讨论中体会PTO到底是什么。说实话,现在也还没有系统的理解,这跟我自己的拖延有关。那我到底在实践了什么呢?有啥不一样的变化?🤔思考许久,我大概捋出了几个记忆点。


零碎的积累

➡️线上论坛剧场_亲密关系:两个字——惊喜!

第一次接触到剧场,首先是一种平日在电视机看到的艺术下凡的感觉,其次是亲切,不完美的细节造就了更亲切的体验,最后是深意,原来,观众可以不只是观众,原来社会问题的讨论,是可以演出来的。简言之,惊喜!

➡️被压迫者剧场的图:一个简单的分享,但有种对前面在群里听到的,看到的经验醍醐灌顶的效果。这是震惊!

➡️群里的日常讨论:满满的能量,感受着伙伴们真实的思考与活力,虽然参与的讨论不多,但我确定的话,我爬过了所有的楼!这是小白的执着!


也就实践了

➡️和winnie&superfei的线上唠嗑:这是开始实践的萌芽,确切的说,和两位有实践经验的伙伴的这次聊天,给我在课题中涉及角色扮演的活动引导任务奠定了很大的信心,也完成了我戏剧的初体验,也让我看到了戏剧在精神健康领域更多的可能性(尤其可以考虑纳入或替代巴林特小组)。引导者开始很难,难的是前无经验,没有底气,还有突如其来的问题。伙伴们的分享,给到我替代性经验,也就有了开始的勇气。接下来我也将开始新一轮的培训,小菜鸟也将继续在实践中体验戏剧真实的魅力,一种破圈的魅力!

➡️没有赶上的实践:因为自己的原因,很遗憾没有参加小组的剧场练习活动。有些学习,只有体验过了,才有落地的实感,这是未来的期待,也是给到自己的KPI!

➡️赶不上的实践留下的馈赠:如果说无助是行动者的宿命,那么伙伴就是行动者宿命的天敌。没有赶上的实践机会,感恩伙伴们用群里的讨论来延续余温,彬华用文字留下的经验。


最后,基于我目前浅层的学习和实践,我发现,压迫者与被压迫者更像是一个工具,用来在某种场景下,标记人物的关系,以便更好地识别问题。然后脱离了场景的设置,这个关系似乎也就不成立了。而从一个人的角度出发,在不同的场景中,可能是压迫者也可能是被压迫者,不同的场景圈交叉而存在,且容易产生交互的影响(例如,在学校有些老师可能用学习成绩压迫学生,在家里这些老师可能受学校领导的压迫,学校领导可能受学生家长的压迫,学生家长可能受自己单位领导的压迫……)无限的扩大交叉,可能会弱化某些压迫关系的伤害,而只聚焦在某个压迫关系,又可能会强化某些伤害的影响。反思许久,我现在想到的只有:就事论事,不忽略个体背景,也不过分放大个体背景。


Yuro的声音也给我带来了很多思考,让我忍不住抛了许多挑战给她。这段对话的发展非常螺旋式,希望等进一步沉淀后能够再分享给大家。


3.实践

最后是关于一些更为技术性、操作性的层面。以剧场的部分为例,梦想圈里安迪、意迦有提到过探索如何在线上协作开展创作与表演工作,还有郭郭、邓豪等伙伴在梦想圈之外提到被压迫者剧场手法在学校情境的运用等等。诸如论坛剧场、欲望彩虹或是演员与非演员游戏是最容易被带走的东西。


五月时,PTO的伙伴们正好在一起参加台湾应用剧场发展中心举办的【「從意識到行動」——應用劇場跨域交流 〖線上〗系列講座】,一场分享里Winnie在提问时提到关于在社区里开展戏剧实践者的挑战,于是我萌生了在开展演员与非演员游戏线上体验工作坊的念头。


之前也和几位做了带领者的伙伴聊过做这系列工作坊的原因,最主要的还是将其作为自己学习的机会,其次则是可以将被压迫者剧场的方法介绍给更多可能感兴趣的伙伴。


第一次开展的时候只是低调地发布,不料有近三十位朋友参加,我也大受鼓舞。在接连做过两次工作坊以后,我开始在社群内邀请伙伴轮流来带领演员与非演员游戏的线上体验工作坊。目前已有5位伙伴共计带领了9场工作坊。


邓豪:


每个人都有自己习惯了的学习方法。我自己的方法,比较重视实践,因此我阅读一本书,好像从来没有一口气读完的体验,重视读读就离开,去把方法用在自己的实践活动中。 


PTO是我2022年的学习项目,有两个用途,一是把一些习式,或者是游戏方法,用在PBL项目课中;二是PTO本身会作为一个学生项目,放在“我们如何表达自己”这个项目类别中,作为中高年级的项目课的一部分。


基于自己的学习目的和方法,我参与PTO小组并不算很持续的,也会经历离开/实践/回来的不断的切换的状态。在PTO小组中,通过阅读彬华公号文章/推荐的书籍/线上对话,结合我自己的经历,有个比较大的疑惑影响了目的二的实践。疑惑就是在现实中的关系网络中,比如家庭/班级/学校,压迫和被压迫会不断切换,甚至在一次暴力的对话中,双方都在用压迫的方式互相碾压。比如教育情境中,压迫和被压迫会嵌套,甚至循环。老师对学生的压迫,学校对老师的压迫,家长对学校的压迫……这让我在组织一次PTO演出活动,有一定的畏难情绪,担心处理不好,引发冲突。


而学习目的一,就会经常用在项目课/工作坊中,也能收到很好的效果。但脱离开PTO整体的游戏/肢体/表达活动,总感觉缺了一点味道,毕竟用在其他教学情境中,会服务于其他的目标。


所以,还是希望能够在足够安全的本地社群中,去实现一次整体的被压迫剧场/论坛剧场。可能会从家长(妈妈)们中开始。


这一节聊到了PTO作为一个实践社群在社群、领域和实践三个维度的确认过程。实践社群的实践(practice)是技术层面的,此篇整体更是关乎实践(praxis)。我们在后半部分也聊到了上回的Project,即制定行动方案的部分。


那么演员与非演员游戏这个计划带来了怎样的遇见(encounter)呢?对于演员与非演员游戏的得失,我们有很多反思。除此以外,我们又是如何与PTO小组之外的导师与民众遇见的?欢迎你继续关注我们的动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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