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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本院校学生的命运,是中国最基本的底色

Lynn Channel
2024-08-24


“ 穿越信息的泡沫,穿越成功学和功利主义的喧嚣,穿越单向度的价值观念,让年轻人活在一个更公平、宽容、友好而自在的环境,不仅是他们的胜利,也是所有人的胜利。我最朴实的想法,无非希望当下和我一样起点的年轻人,能够像我的同龄人一样,拥有更多改变命运的机会,能够坚信明天丰富的多种可能。

黄灯,公众号:腾讯研究院黄灯:二本学生的命运,映刻着教育的底色


黄灯,1974年2月6日出生,湖南岳阳汨罗人。
  • 1995年6月毕业于岳阳大学(今湖南理工学院)中文系;
  • 2002年6月毕业于武汉大学中文系,获硕士学位;
  • 2005年6月毕业于中山大学中文系,获博士学位;
  • 2005年7月起任教于广东金融学院财经与新媒体学院,曾担任院长;
  • 2020年起任教于深圳职业技术学院;
  • 2020年所著的《我的二本学生》出版。该书是一部以二本学生为书写对象的非虚构著作,作者从自己教过的4500多名二本学生中选取出数十名,讲述他们的故事,这些故事构成了一幅中国二本学生的群像。





2005年博士毕业,进入一所二本院校教书,2006年第一次当班主任,接手一个班级,他们的出生时间在1987年左右;2016年,我第二次当班主任,接手另一个班级,这批孩子大约出生于1996年。换言之,我见证了80后、90后两批年轻人的成长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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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后这一批学生,没有背负太多的就业压力,他们更放松、更尊重个人兴趣,班上有一个男生特别喜欢跳舞,有时在教室,同学们起哄让他跳一曲,他就会大大方方地来一段。还有一个男生喜欢武侠小说,曾经在大一、大二写下几十万字,他们也更愿意和我交流,会问我一些和学习无关的问题。

但到90后这一批学生,我始终找不到当班主任的感觉,他们非常乖巧,我几乎不用费精力去管他们,但他们仿佛和谁都保持距离,不但和我交往很少主动,和同学的交往,仿佛也保持心照不宣的界限。我感到他们和现实生活、和真实的日常,始终有一种疏离,虚拟仿佛就是他们最大的真实。他们从小被视像、被网络包围,手机就像不可缺少的器官一样挂在身上,哪怕在课堂,低头看手机也已成为最常见的举动。

他们也很少坦然谈论自己的出生和家庭情况,对身边真实的世界——自己的父辈、身后的村庄、成长的社区、食堂的打饭阿姨等等,都没有太多的了解兴趣。他们仿佛活在互联网造就的单一价值体系里,对具体生活的想象,也仿佛来自网络给予的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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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我最害怕课堂的沉默,我宁愿台下的学生活蹦乱跳、站起来顶嘴、大胆发表漏洞百出的看法,也不愿看到他们安安静静地记笔记、缄默而又淡然地缺乏和他人交往的兴趣。
在具体的课堂中,我充分感受到教育像一场慢性的炎症,中小学时代服下的猛药、抗生素、激素,到大学时代,终于结下了漠然、无所谓、不思考、不主动的恶果,学生内心的疲惫和大学时代的严苛压力,构成他们精神生活的底色。
对我而言,所有课堂面临的最大挑战,不是学习问题,也不是知识问题,而是无法触及到一个真实群体的问题。他们压抑自己,在应试教育的高压中,难以认清真实的个体,一种深深的茫然,不经意中总会笼罩我的课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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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当班主任的班级,2010年临近毕业时,班上没有一个学生选择考研,在他们毕业八年后,我进行了一次回访,发现班上52学生中,90%都获得了较好地安顿,其中留在广州、深圳就业的学生有17名。对他们而言,尽管找工作的途径主要依赖自主择业,而不是像我这一代大学生有国家分配的兜底,但十一年前的二本文凭,在经济上行、就业机会多、房价还相对平稳的时候,还是充分显示了念大学的好处,其性价比和我1995年大学毕业的班上同学,并没有太大差别。
但到我第二次当班主任的班级,他们在2019年毕业时,选择考研的学生多达三分之一,没有一个孩子理直气壮地认为,凭自己的文凭可以在广州立足。以前我认为学生不考研是缺乏学术追求,但现在飙升的考研率,却成为我衡量就业状况的直接依据。更重要的是,就算考研,难度也越来越大。那些投入竞争的学生,在所谓的高校鄙视链中,因为第一学历“非 985”“非 211”“非双一流”,往往成为他们进一步深造的现实障碍。而事实上,相比我当初考研的情况,当下名校研究生的推免比例越来越高,考研的队伍也一年年庞大,学生“上岸”的难度,比之我当年,不知要增加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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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我念大学的时候,只有本科、专科、中专这样的大致区别,当年录取的人数为75 万。而到我的学生,大学的层级越分越细,扩招的比例越来越高,录取的人数也越来越多。2019 年全国高考录取的人数为814万,在这个庞大的群体中,一本高校占比仅到15.8%,84% 左右的高校都属于二本及二本以下的学校。也就是说,中国每年3000万在校大学生,超过 2500万都在二本、三本及专科院校,他们事实上构成了中国高等教育的主体,承载了最为庞大的年轻群体。
但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教育经费的极度不平衡。2020 年,排在前十院校的经费,总预算达到 1640.48亿,其中清华大学310.72亿,浙江大学216.2亿,其他学校也都在100亿以上。那地方二本院校及职业院校预算的情况如何呢?以我曾经任教的广东 F 学院为例,2020年的财政预算约为8亿元,换算一下,清华大学一年的预算,约相当于39所广东F学院。中国高校目前的状况,正是极少数重点大学占有大部分教育资源,而占比超过84%的地方普通院校,在办学资源上,完全无法和重点大学抗衡。
毫不夸张,文凭的稀释和教学资源匮乏的后果,主要由二本及以下院校、还有他们所承载的庞大群体来承担。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尽管大众化教育早已成为共识,但扩招的潮流并没有过多波及重点大学,加上它们始终获得了绝大多数的投入,也从根本上保障了充分的教学条件,重点大学的文凭依然坚挺,这样,因为扩招而被注水的学历,事实上主要涉及到普通二本院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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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郁南的袁皓每次放假回家,总被村里人追问毕业能分配到哪里,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大学生都是自主择业;来自台山罗超的妈妈,以为自己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就能在广州工作买房、顺利安家,她从来不知道就业的形势有多严峻,对广州的房价也没有直接的感知,她对大学的印象,始终停留在自己年轻时候的80年代。
两个孩子和我说起这些,都只能苦笑摇头。他们虽然因为求学来到城市,但背后却依然背负一个无法摆脱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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