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永熙与陈琏的结婚照
袁永熙,世家出身。
陈琏,蒋介石侍从室主任陈布雷的独生女。
袁家代代做官,做到第十八代时,1906年科举废止,袁祚廙(yì)便通过姻亲关系,去了袁世凯小站练兵的幕府当差,不久又捐了个营口道台的官职。后来辛亥革命爆发,刚坐上道台太师椅的袁祚廙便挟裹着公帑私囊,躲进了天津租界。再后来北洋时期,他又做起了官商,混得有头有脸。一生娶了五个太太,其中一个太太,产下一个男孩,在全体兄弟姐妹中排行第十二,大名袁永熙。周岁时,老爹在他的照片上题了首诗:“浑浑元气,双目瞳瞳,握拳擦掌,盼顾自雄,人皆愿子聪明,我独愿子如痴如聋。”这男孩后来长大,娶了陈布雷的独女陈琏为妻。陈布雷怕女儿被人迷惑,特地委托当时的北平副市长张伯瑾调查袁永熙的来历,结果袁家的来头,加上朱自清、吴晗、张奚若等教授的溢美之词,竟把陈布雷迷惑了,将袁永熙这个专和国民政府捣乱的害群之马当成了端庄青年,以为自己挑选了一个乘龙快婿。令陈布雷想不到的是,这个女婿,竟然是隐藏很深的学生运动领袖。还在1938年秋,袁永熙在西南联大读书时,他便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担任总支书记、云南省工委下属的宣传部长。在昆明组织、领导了“一二一”反内战运动。1946年回到北平,任北平、天津南方局地下党负责人。1946年12月发生的抗议美军暴行运动和1947年5月发生的反饥饿、反内战的“五·二〇”学生运动,袁永熙都是组织者和领导者。1947年9月24日,受地下电台案牵连,袁永熙与陈琏遭国民党逮捕。因身份特殊,被用飞机送往南京关押。后由陈布雷和叶公超出面具保,释放出狱。出狱时曾签过一份“悔过书”。本来,这并非大问题,因为袁永熙并没有暴露自己共产党员的身份,自然要把原来的角色演到底。但当年的中央组织部副部长帅孟奇却认为,敌人不知道你是共产党员,你自己总知道吧,怎么能丧失气节,向敌人屈服呢?对此,袁永熙的老领导钱瑛表示了不同看法:若不签“悔过书”,分明就是暴露自己。不仅如此,同案已经被释放的陈琏、邢福津、陈彰远也要被重新抓回去,而且还不知会牵连多少其他人。共产党人的气节不能这么坚持。两位资格一样老的中央级别的女干部,为了袁永熙的结论相持不下,官司最终打到了主持中央日常工作的刘少奇那里。刘当然知道其中的是非曲直,他自己早年在奉天也有过这么一段。不过为了表明不偏不倚,刘少奇批示说:“现在胜利了,对干部要求严格些有好处。可让其重新入党,但不影响将来的使用。”这一来,争论双方的意见都兼顾了。重新入党,当然要先开除出党,这等于对袁永熙的“丧失气节”做了处分,帅大姐应该没话说了。袁永熙在狱中严守机密,没给党造成任何损失,所以准许他重新入党并注明“不影响使用”,钱大姐的意见也得到了采纳。所以后来一段时间,袁永熙官照作,级照评,由团中央学生部副部长到清华大学党委第一书记,一路被“使用”下去。这时候的袁永熙,只有三十多岁,以为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只是后来才知道,重新入党并不表示你旧账已清、既往不咎了。高饶事件后,清华有人向上级指控校长蒋南翔,清华党委作了调查,认为是不实之词,警告处份了那个干部。可是蒋认为袁永熙调和矛盾、斗争不力,说我是司令,你是政委,有人打司令黑枪,你政委看着不管。两人从此有了隔阂。五七年袁永熙的老账被翻了出来,定性为三类右派,再次开除出党。他去找蒋,蒋不见他。妻子陈琏,应该最了解他的为人,两人从1939年到1957年,一起革命了十八年,此时也站出来和他划清界限,一刀两断。陈琏后来给儿子陈必大这样解释:你爸爸因为放松了思想改造,居功自傲,个人主义膨胀,结果犯了错误,走到了党的对立面。其实袁和蒋之间的矛盾,有时只是工作中的不同意见,何至于就成了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右派行为,并拿了这样的报道,在《人民日报》、《北京日报》、《中国青年报》显著版面刊登。但陈琏最终相信了这种说法。为了站稳立场,她选择了和丈夫坚决离婚,袁永熙这才尝到了什么叫做革命革到自己头上的滋味。陈琏是受袁永熙影响走上革命道路的,她让袁永熙明白了革命和婚姻是怎样一回事情。接下来的二十二年,袁永熙先是在京郊昌平县长城脚下的一个劳改农场劳改了五年,他自称如同“苏武牧羊”。其间感染了羊炭疽病,来势凶险,很多医院无法诊断,多亏友谊医院一位年轻的住院医生猜出了病因,这才得以治愈。一九六二年袁永熙从右派变成了“摘帽右派”,下放到冀南的南宫县教中学。蒋南翔对袁永熙说,你最后的检查,党委认为还好,我看还差,但我尊重大家意见,给你摘帽。你那时为什么反对我?看我不行了?现在怎么样?这次没送你到边疆,已是很大的照顾了。摘帽后的袁永熙,试图通过复婚留在北京,被陈琏拒绝。五年后,独善其身的陈琏,受到和袁永熙类似的诬陷,她不甘受辱,愤而跳楼自杀。袁永熙后来每每提到陈琏都黯然神伤,他总说如果两个人在一起的话,妻子在文革中就不会自杀了。两人的儿子陈必大是这样理解“如果”的:如果妈妈能够接受一个已经离异的摘帽右派,她就能接受世界的不完美、革命的不完美和人生的不完美,她就不会自杀了。和妻子陈琏的刚烈不同,袁永熙散淡疏懒、不拘一格的性格,倒使他更能承受命运的重击。袁永熙下放到南宫中学算是脱颖而出,什么课他都能上,俨然一个“全才”,尽管他在西南联大基本上没务什么“正业”。南宫很穷,但民风淳朴,有习武的传统,又是老根据地,以盛产“八三四一”战士而闻名。当时袁永熙从行政十级降到十七级,可到了南宫还是比县长大。加上又是京城里来的过去的老革命,犯了错误可人家改了(摘帽了),谁还会去为难他呢?久而久之,右派在普通老百姓眼中倒成了可敬的人了。1965年邢台大地震,南宫县城也房倒屋塌,袁永熙一向仰赖的食堂也开不了火。在领导和同事的热心张罗下,袁永熙和同校的化学教师张兰芬组成了家庭。陈必大在回忆父亲中说,如果没有这次再婚,袁永熙在“十年浩劫中存活下来的可能性几乎是零”。陈必大的这位继母,说不上多高的政治觉悟,正因为如此,她在维护袁永熙这一点上绝不动摇。“她虽然是大学毕业,但不改乡土本色,为人质朴,性格张扬豪放,一点事都会弄出很大响动。文革发动后,爸爸被说成是刘少奇、彭真安在南宫的定时炸弹,被斗得死去活来。我继母见势不妙,直冲县人民武装部,见到支左部队首长双膝跪倒,大呼:‘救救袁永熙!’也幸亏这些军队干部出面干预,才把已被打得口鼻流血的爸爸救了下来。一而再,再而三,只要爸爸一被揪走,我继母就去搬救兵,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固执的念头:不管他有什么问题,就是不许你们打他!她不仅拒绝揭发爸爸的问题,还故意和红卫兵激烈冲突,让他们把本来没什么问题的她也关进牛棚,以便就近照顾爸爸的饮食起居,一起劳改以监视红卫兵的革命行动。红卫兵先是威胁要打断她的腿,后来干脆放下爸爸,开始斗她。这么奋不顾身的引火烧身,甚至不惜以死相拼也要保住爸爸,我继母心地之单纯、性情之强韧、只认天理伦常、藐视革命的戒律与教条,闻者无不为之动容。她自己没有孩子,至亲也早已谢世,所以她把爸爸看成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不容侵犯。她就像鬼使神差的守护神,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到爸爸身边,保着爸爸历经险阻地走出了文革的劫难。”1979年,袁永熙终获平反,回到北京,工作一时无法安排,只能暂时在中央办公厅落实政策办公室帮忙。当时在胡耀邦主持下,不管是哪次运动、哪个时期、什么人批示的,冤假错案有多少平反多少。1980年春节,袁永熙和方群一起去给胡耀邦拜年,胡问袁永熙多大年纪,袁永熙说63了。胡接口说:“63大了点了,做不了多少年了。”胡一指同屋的胡启立说:“要像他那个年龄就大有可为了。”胡当年50岁,要年轻一大截。在儿子陈必大看来,父亲问题还不止是年纪,22年的右派生涯已把他的锐气磨尽。但这批人又不能不安置,否则就跟没平反似的。1982年袁永熙被分配去北京经济学院当院长,1986年后还做了几年顾问,给了个第六、第七届全国政协委员,算是对他二十二年右派身份的政治补偿。1996年,是陈必大和父亲袁永熙在北京的最后一次团聚。袁永熙已中风多年,深居简出。不久,陈必大出国,父子再无谋面。袁永熙去世后,有人写了一篇文章,标题是“凄风冷雨六十年——袁永熙的悲剧人生”。但在儿子眼里,袁永熙这一生大起大落,也算波澜壮阔。他是陈布雷的女婿,又是共产党在国统区“第二条战线”上的领导核心成员;他管理过最高学府,也教导过农民的孩子。他曾是国民党中央信托局敌伪资产处置科的科长,也曾是《人民日报》点名的大右派;他曾被红卫兵揪斗,也曾在政协举手……这些都不是“悲剧人生”四个字就能概括的。1948年11月12日,陈布雷最后一次看到太阳升起。在他决心自裁以了却一切烦恼之际,他仍然放心不下半年前才保释出狱、自己有“严加管教”之责的女儿和女婿。女儿是他一生的心病,他的话,女儿总认为是替国民党当局说的。在这生离死别之际,他打电话叫来了正在中央信托局上班的袁永熙,作了一番临终嘱咐。他对女婿说:“我一生最大的错误是从政而不懂政治,投在蒋先生手下,终至不能自拔,如今悔之晚矣。”然后默然了好一会儿,话锋一转,切入正题:“政治这个东西不是好弄的,你和怜儿(陈琏小名)像现在这样,凭自己的本事,做点对社会有益的事,不是很好吗?千万不要再卷到政治中去了,千万,千万!”可叹的是,陈布雷这一番推心置腹的嘱咐,并不能指点迷津。女儿女婿,终究还是按自己选定的路走了下去,哪怕是走成了火海刀山。
参考资料:陈琏之子回忆父亲(欲辨真义已忘言)、百度及相关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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