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创投胡旭波对话泰格医药曹晓春：创新公司如何拥有可持续的未来？
在2021年12月30日举行的“向新恒新”启明创投CEO云端峰会上，启明创投主管合伙人胡旭波与泰格医药联合创始人、执行董事、总裁曹晓春围绕《创新公司如何拥有可持续的未来？》这一主题展开对话。
在本次对话中，曹晓春重点分享了泰格医药如何在快速成长过程中，匹配和完善组织架构，并从产业视角阐述了中国医疗健康出海迎来哪些历史性机遇。
以下系对话精选：
胡旭波：泰格医药的发展在我看来基本上算是中国整个创新药发展的一个缩影，尤其是泰格医药的成长对于中国后来整个创新药蓬勃发展起到很大支持作用，回想当年您和叶博（注：泰格医药董事长叶小平博士）一起创办这家公司的时候，有想到企业会发展的如此壮大吗？当时的初衷是什么？
曹晓春：十七八年前中国的医药产业跟现在格局其实是很不一样的，那时候中国企业大部分是仿制药，而且大部分的创新药来自于外资企业。我们当时一直在做临床，创办泰格医药之前十年我也是在做创新药，但是那个创新药基本上是国外一上市，中国就开始做仿制的一个过程。
我是在这个过程中做临床，叶博是从外企将创新药引进到中国，所以那时候中国包括法律环境、临床路径这些跟欧美国家其实还有很大差异化，中国的医院、创新药企业，还有在中国做创新药的外企，都需要熟悉中国的监管和运营环境。
当时我也感觉到中国CRO公司和全球CRO公司的差距，希望建立中国自己的CRO公司，能够助力中国临床研究水平提高，所以后来就跟叶博一起成立了这家公司。
我们成立的前几年基本上也是为中国这些企业提供仿制药临床研究服务。还有一部分因为叶博在外企也有很多资源，他引进很多外企进入到中国的这些注册临床项目，也都是一些创新药，所以泰格医药接触中国创新药研究还是比较早的。通过这两个方面的接触，我们也觉得对于中国这么大的市场，创新药未来的发展肯定是一个方向，所以我们就在整个体系建设，包括泰格医药未来目标方面，一直是朝着创新药这个目标在走的。
经过17年，政策还有环境包括国内药企的转变，也是印证了原来的一些设想，就是未来中国创新药发展肯定是会蓬勃兴起，也是需要有更专业的CRO公司来更好地保证他们的质量，或者是能够助力创新药企业能够更快地把他们好的产品推向市场。
胡旭波：感谢曹总，您提到一个很重要的关键词，创业之初泰格医药就想好了要做一个跟全球CRO一样质量的临床研究。
2018年前很多做CRO赚钱比较快、比较容易，质量要求这么高的真的非常少。泰格医药对质量要求非常高，跟你们沟通的过程中我都能感觉出来你们对人才、对质量要求跟国际是一样的水平。当初投资泰格医药，公司规模不大但是很有底蕴，一方面有对宏观目标的追求，第二方面能够把这个事情落实到质量上、管理上，所以非常重要。
曹晓春：也谢谢启明创投当时对我们的投资，现在看起来是非常重要的。包括后来收购的美斯达，现在是我们最核心的一个挣钱板块，也是我们走向国际化非常重要的一个基础。
我跟叶博确实是多年搭档，相处非常好，一直以来也是基于项目做得好，质量抓得好。你们投资那一段时间，在2007、2008年医药环境整顿的时候，一方面有你们的加持，另外一方面在整顿过程中，泰格医药质量好也得到了监管部门、客户、医疗机构的认可，所以泰格医药发展得很快。2015年，722（临床试验数据自查核查，722公告，编者注）也是给了我们很好的发展机会，现在我们很多客户都越来越认可，特别是像今年我也感觉到，我们项目的量、推进速度，包括检查员检查的结果，都获得普遍的认可。检查员在成都检查一个十多年前的项目，他说你们十多年前能做成这样的质量保证，真的是非常不容易。
胡旭波：除了泰格医药，启明创投也投了很多公司。很多创业企业慢慢做起来，核心都是坚持了这几样，包括客户服务、质量、整个团队管理等等。您刚才提到我们发展很快、很大，我印象中当年我们投泰格医药的时候团队只有七八十人，现在有一万人了没有？
曹晓春：今年是超过八千人，明年会突破一万人。
胡旭波：伴随员工数量的迅速增加，你们在管理以及人才的组织能力发展上，是怎么样跟业务进行匹配的，有哪些核心能力支撑了公司体系运转，这个组织能力是怎么建立起来的？
曹晓春：我们现在在全球40多个国家和地区，大概有130多个点，一步步的发展其实也是基于我们项目的拓展，比如说我们要到海外做项目，客户说中美双报了，我们就到美国发展，到欧洲去发展。因为从去年开始做疫苗项目，全球哪里有疫情我们就到哪里做项目，所以疫苗推动了我们国际化发展。
现在我们的海外人员已经有840多人，国内已经有7000多人，这么大的团队也是基于泰格医药老员工是非常稳定的，大概90%以上员工都是我们自己培养出来的。提到人才的发展、保留，在这一方面，泰格医药有很多独特的政策，叶博一直强调不开除人，我们有老员工忠诚奖，10年每一个月会加5000元，15年会加10000元，这是针对老员工的保留采取的政策。包括我们泰格医药整个氛围也是非常开放包容，大家只要把事情做好，你的专业能力能够帮助客户解决问题，你就可以得到发展。所以大家比较喜欢泰格医药的企业文化，老员工就能保持下来。老员工保持下来其实有一个非常大的好处，就是我们的传承。比如说去年、前年我们都是30%以上人员增长，保持这一增长速度就需要有团队至少一带一或者是一带二能够把团队带起来，这一批老员工就可以把新员工快速地培养出来。
第二个问题，我们在这个过程中也非常重视对知识经验的传承，一个是通过老员工传承，另外一个是通过我们的体系搭建，SOP（标准操作程序），两年一大更，每年都有几次小更，小更是根据客户的要求，当他们发现一些问题的时候，我们会及时更新SOP，及时去培训，这也保证了新人进来的时候能够非常快速地掌握到这些知识。一般在泰格医药待了半年以上的员工，他的经验和在其他公司呆了一年以上甚至两年左右的员工的经验是差不多的。所以这也吸引了很多人进入泰格医药，他们觉得在泰格医药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从组织层面我们也在不断地做一些变革，我们现在有50多个子公司，子公司在发展过程中也收购了一些公司，怎么样整合进来，建立统一管理规则，所以我们在2019年的时候做了整个集团化管理，把所有职能部门归纳到集团，通过集团化的管理提升对一个一个业务的支持，也提升职能部门的服务效率和能力。通过集团化管理，下面的事业板块可以专注于发展自己的事业。比如说我们现在有创新药事业部、数统事业部、器械事业部、翻译事业部、SMO事业部，一定规模以上就可以成为一个独立事业部，让事业部负责人拥有更多的权力去带领他的事业部做更多发展。总部一方面是提供总部的支持，另外一方面就是从方向、资源匹配、规则、风控方面，更多地支持业务的发展。
包括我们对管理团队的培养，也是在五年前，我们开始有一个系统的培养，我们当时就请了组织发展顾问，在内部通过私董会模式，针对初级、中级、高级不同层级的管理人员，每年都会有系统的培训，根据他们业务发展的不同阶段，去提供不同的培训，让他们的管理能力、领导力能够适合业务发展，团队梯队建设做好了，我们的业务发展就不会有问题。
国际化方面的人才建设，我们也已经在四五年前就开始做了，现在疫苗项目发展速度非常快，一下子铺了很多国家和地区。因为我们的整个支持体系，以及职能总部的建设，所以能够很快支持到各个区域、各个州的业务发展。
包括在那边招人，还有开展这些业务所需要的职能支持，今年基本上已经全部都建成跟上了。所以泰格医药发展过程中，我们在人才培养、人才保留和人才激励方面还是做得相对到位的。上市之前我们有覆盖了股权激励，上市之后我们现在已经做到第三期了，明年我们会持续地、滚动地去做股权激励。
因为泰格医药没有其他资产，唯一的资产就是人，我们怎么样把这人培养好、用好，这是我们管理最核心的一个问题。
胡旭波：感谢曹总，这个绝对是真材实料的分享。泰格医药在2012年A股上市之后，又去香港上市，所以我们是A+H两地上市，两地上市给泰格医药带来怎样的变化，在创业过程中应该怎么看待上市这件事？
曹晓春：上市这个过程对于企业的发展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相当于是一个融资的平台，企业发展肯定是需要资金，第一次上市我们很快就完成了整个亚太区的布局，我们也收购了一些企业，通过上市的资金我们才能够做到这些事情。
通过第一次上市、收购兼并，我们学到了很多东西，因为每一次收购兼并都是对我们管理能力的考验，包括收购方达医药、韩国最大的CRO公司之一DreamCIS，包括国内几个器械企业，还有翻译板块的收购。因为不同的企业会有不同的问题，通过融资资金把它收进来之后，整合过程中对于我们建立现在的管理体系、风控体系，包括对我们未来再去做更多、更大的并购，都会打下非常好的基础，幸运的是，我们这些收购其实都还是相对比较成功的，像方达医药在香港上市，DreamCIS在韩国也上市了。欧洲的收购也正好成为我们拓展欧洲市场的一个基础，我们现在欧洲 也已经有100多人了。
另外一个H股上市我们也募集了一批资金，这个对于我们国际市场的拓展，以及海外投资方或者是客户对于泰格医药的认知，也有了进一步提升。包括H股之后更接近一些国际规则，对泰格医药的内部管理，也提出了很多新的要求，例如ESG，整个公司层面的合规还有跟社会影响力的结合。
如果能够上市的话，一个是接受整个资本市场的监督，你的公司是不是规范运作，是不是可以保持持续稳定的发展，上市不是一个动作，其实是一个持续的过程，只有公司在持续不断稳定发展的时候，市场才能够给你比较好的估值。泰格医药在股市上的一些表现，也会给我们的投资方、客户或者是政府更多的信心，这对于促进我们业务发展是挺好的一件事情。
胡旭波：您和叶博一起创业，当初是创业者，现在管理这么大的公司，整个过程中您感觉自己有哪些大的变化？有什么心路历程或者是重要的体验可以分享一下？
曹晓春：我一开始就想做一件事情，我感觉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还是非常开心的，所以一直也是很喜欢这份工作，这个过程其实也是不断地学习和自我成长、认知的过程。
上市之后要学习上市公司的管理规则，按照上市公司的管理要求去做，自己要保持学习。与此同时，你不能只是自己去做，而是要让团队去做，这个过程中其实是要把自己从亲力亲为的状态中拎出来，也是一个比较痛苦的过程，必须要放手，不放手企业做不大。所以我现在重点是找到合适的人，把工作交到合适的人，扶上马送一程，能够在他们做的过程中，辅导他们，让他们在自己的管理能力、领导力方面有更好的提升。
我本人也一直有一位导师，叶博士是我最大的导师。每一个时期都有不同的挑战，能够克服这个挑战的时候，其实自己也会进一步提升。
胡旭波：泰格医药从中国开始，目前变成全球化的临床CRO公司，所以大家对泰格医药理解是临床CRO做得非常好的一家公司，从长远来看你们是怎么构想泰格医药的发展的？
曹晓春：我们从一开始就有一个梦想，我们现在的明确目标就是希望成为全球前三的CRO公司，要实现这个目标现在看起来距离还是挺远的。但是我们相信，一个是中国的发展，中国企业是有这个机会的，因为现在中国医药研发起步没有多少时间，但发展非常快速，而且中国的企业也走向全球了，我们现在国际化能够发展起来，也是基于中国企业走出去。第二个走出去之后还是要实现当地化、甚至全球布局，现在泰格医药中国覆盖面占比是80%以上，未来可能是中国占20%左右。
从业务线上面来看，临床研究要覆盖到全球，目标是每一项业务做到前三。我们希望未来泰格医药是代表中国走出去的一家CRO公司，能够在全球占领一个更重要的位置。
胡旭波：感谢曹总，2008年的时候，启明创投有幸作为泰格医药唯一的一家机构投资者参与投资，对于启明创投而言是很重要的一件事。第二，感谢泰格医药和启明创投亲密无间的合作，我们相互支持，都发展得很好。我们也会鼎力支持，希望泰格医药成为全球前三的CRO公司，成为中国创业企业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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