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译丨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引起原住民的异议

作者：Yessenia Funes

翻译：温波

▲图片来源于网络

围绕“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热议不断，但其真是解决之道吗？听一听原住民权益倡导者的意见，他们认为此想法并非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

当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近期完成其最新的评估报告时，该机构用了大量的篇幅介绍 “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诸如此类的解决方案涉及保护关键的生态系统，以期待封存和储存碳。其中包括保护森林、湿地和河流的生物多样性等等，这些应对气候危机的方式听上去都“美不胜收”。

“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Nature-based Solutions，NbS）

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是近年来在应对气候变化与可持续发展领域的一个热门词语，在2019年9月联合国纽约峰会后备受关注。

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旨在保护、持续性管理、修复自然或改善生态系统的行动，以高效解决社会难题，比如气候变化、食物安全、水安全、人类健康、自然灾害、社会和经济发展等问题，同时还旨在提供人类福祉和生物多样性带来的福利。

围绕“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的讨论让大家认为：大自然能帮助人类应对曾经的过失。毕竟人类需要将其碳排放存于某处。既然地球自身可以解决，何必拘泥于气候技术？

这些观点无可厚非，但关于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致命之处在于其不能阻止碳排放和污染。许多原住民权益倡导者认为，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会纵容污染者继续环境破坏行径，而此仅为问题之一。

气候危机迫使人们思考变革才能应对，包括我们与大自然的关系。将地球视为母亲，这是许多原住民文化对自然的认知态度。然而，在一个将地球生态系统商品化的资本主义经济体系里，难以做到真正保护地球母亲。

这个体系在乎的是利润，而非保护。几十年来一直呼吁国际社会尊重自然的原住民们已经看透过往的侃侃之谈。

地球母亲需要守护者，原住民需要其权利

1992年，大约400名原住民聚集在巴西里约热内卢附近。他们在那里向世界宣布对地球母亲的承诺。来自非洲、澳大利亚、亚洲、欧洲、太平洋和美洲的原住民的声音聚集在一起，站在政府代表面前，提出他们的请求。

在气候变化成为当今热议之前，原住民就在敦促世界各国跟随他们一起拯救地球。如今，许多世界领导人也在高谈阔论保护生态系统。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已经成为国际气候政策的热点，资助机构去年为此提供了创纪录的50亿美元支持。

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实际上借用了土著原住民的理念框架，即对自然元素的尊重。但遗憾之处在于，该方案异化了原住民的理念，有可能对原住民社区造成进一步伤害。

NDN合作组织是一家致力于土地回归运动的土著人领导的团体。该团体西南地区负责人Janene Yazzie说到：“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源自土著原住民的世界观和理念，但这项新策略却会适得其反地削弱土著人领导的运动、解决方案以及权益诉求。”

全球的原住民社区一直在呼吁对自然进行更多的保护，与此同时也提出要求承认他们的土地和文化权利。然而，现实是许多国家政府无视他们的权利。当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的支持者追求这一路径时，已经开始导致原住民流离失所。

利于土著居民的，也会利于他人

▲图片来源于网络

生活于印度中部的拜加（Baiga）部落崇拜树木，曾保持着原始生态。1955年，为保护孟加拉虎种群，拜加部落所依赖栖息的干哈森林（Kanha Forest）被列为保护区。此后，拜加部落成为印度中央邦强制迁离的受害者。

“国际生存组织”记录了流离失所的拜加部落灾难后果。据国际生存组织报道，在全球范围内，保护区的建立有时会将原住民和当地社区迁离他们的土地，或者阻止他们获得曾经从土地上采集资源、食物和药物的生存权利。

印度拜加部落的经历折射了几个世纪前美洲印第安原住民流离失所的往事。当时美国国家公园体系诞生，以保护自然的名义将土著居民从自己的土地上赶走。然而，人类作为“自然之子”是生态系统的一部分。尤其是原住民，与自然共存有助于生态系统的丰荣。

Yazzie说：“当一些东西能对原住民发挥益处时，其势必对所有人也会有益。我们有悠长的历史和久远的记忆，有不同的生活方式，有建设自身社会、社区以及管理结构的独特方法。我们的自然法则是对周围所有事物心有所念、思己所责。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仅是对凡此种种，以及土著居民世界观和传统知识体系进行了不充分的重构而已。”

这些对自然界的碳储存潜力的关注也忽略了气候抗争中最紧迫的问题：化石燃料的终结。为方案站台的研究也清楚地表明，只有碳排放大幅减缓，此举才能成功。同时，化石燃料公司仰仗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来实现其净零排放的承诺。

辛克鲁德（Syncrude）是加拿大一家生产焦油砂的公司，焦油是世界上污染最严重的化石燃料之一。据辛克鲁德公司网站，该公司已经花费了数百万美元来创建 “世界上最大的温带森林保护区”。通过投资于被认为是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焦油砂公司便可以宣传它正在帮助解决气候变化问题，尽管它本身就对造成气候变化贡献卓著。

‍‍加拿大印地安人的领土受到焦油砂工业的严重影响。加拿大的土著权利团体“原住民气候行动”由阿尔伯塔省土著妇女于2015年创立，她们认为有必要将土著人民团结起来，关注气候变化和土著权利。该团体执行主任Eriel Deranger说：“这只是富人为继续污染另辟蹊‍而已。就是一个污染者付费的机制，只要你有钱，购买或用别处来抵消，那你就可实现污染自由了。”

印度环境组织Kalpavriksh的创始人Ashish Kothari指出，对气候危机的全球应对必须通过生态和科学的视角，这也是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一些可圈可点的地方。保护地球确是一件好事，但在当前剥夺原住民权利的资本主义体系下，还是远远不够的。让我们想一想，究竟是什么样的经济战略让世界陷入了如此生态困境？

Kothari表示：“人类活动应考虑到大自然的极限和节奏，将此作为核心要素的经济活动才有更好的机会实现可持续发展。使其它物种能生生不息，并为与自然生态系和生物多样性密切相关的住民社区建立更多安全保障，也同时会让全人类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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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人们可以对自己的社区拥有决策权利，便是他们社区繁荣之时”
  ——原住民环境网络  Thomas Joseph                                                 

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旨在实现上述所及。但它需要一个制衡体系，以确保企业不会利用这个框架来扩大其有害行为。这样的体系目前尚不存在，所以质疑声也在增加。当被问及政府和私营企业如何在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可能失误时，Kothari给予了清楚的解释。

▲图片来源于网络 

“就像他们几十年来在保护工作上已是大谬不然：以国家为中心或以企业为中心的措施强加于当地社区，创造自然保护的孤岛，但同时在别处大搞自然破坏。强推’一刀切'的做法，只会优先考虑某一种认知、治理和管理模式，而无视解决方法的多样性。”

位于美国明尼苏达州的原住民环境网络致力于维护原住民社区的环境正义。该组织的碳教育负责人Thomas Joseph认为，所谓解决方案，忽视了自然的管理人，对地球刻意贴上价格标签，实则是对大自然的浪漫妄想。更实际的应是政府高层了断与化石能源行业的勾兑关系，将土著人的土地归还给原本的合法监护人。

Joseph说到：“当人们可以对自己的社区拥有决策权利，便是他们社区繁荣之时，这样的社区将更加健康和强大。他们会保护和捍卫自己的土地、河流、溪流、山脉和森林。”

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可能听起来很鼓舞人心、不可或缺。虽然辞藻悦耳，但内涵或许并非如此。真正拥有解决方案的原住民领导者们将会继续激浊扬清，直到人们认清真正的解决方案。

中文翻译已获得作者授权。英文原文发布于《The Frontline》

英文链接为：

https://atmos.earth/nature-based-solutions-climate-indigeno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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