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了15年,占地5万平方米的深圳神秘建筑群首公开
2023年,《安邸AD》团队抵达位于深圳北部的龙华时尚小镇,探访由新西兰建筑事务所Architecture Van Brandenburg以超过15年的时间打造的企业总部建筑。一反惯常钢筋混凝土巨物的冰冷姿态,这组建筑与穿插在其中的水池、植被一起,以匍匐的姿态占据着5万平方米面积的用地,仿佛一块庞大的海底礁石。有机、仿生建筑,新未来主义、亦或是后现代?“形式、类型都不重要,作为建筑师,我们只负责设计与建造”,项目主持建筑师Damien van Brandenburg如此回应道。
这组建筑与穿插在其中的水池、植被一起,以匍匐的姿态占据着5万平方米面积的用地,仿佛一块庞大的海底礁石,覆盖着形状奇特的海洋生物。
目前暂不对外开放的玛丝菲尔深圳总部今年霸屏了,社交平台上,用航拍机抓取出各角度的华丽大片比比皆是。从西北角往东南行进,巨大的建筑群沿此轴线对称展开,绵延出建筑物如自然生物体般的曲线几何形态和包裹于上的绚烂表皮肌理:在这足够复杂的建筑组团上空,一对鸟翼般的构筑物奋力张开,先柔和下降,进而缓缓升起,给出先抵达再启程的精神指向;中庭与后方的酒店被一个巨大的日光室所链接,酒店被设计成了梯田一般层叠的空间体态。
5000平米建筑面积的展览中心被称为“蚌楼”, 造型的灵感源于巨大的双壳软体动物——“大砗磲”。酒店后是六层高的办公和行政大楼,平面为椭圆形,而立面上被重复且细长的“叶片”遍布覆盖。
设计工作室与T台展示场以长形的体态,对称分列在入口中庭的两侧。屋顶受到荷叶造型的启发,而蓝色鳞片状的玻璃又在仿着鸟的羽翼。顶层覆盖着起伏的屋顶,仿佛是在深圳和澳洲都常见的蓝花楹的种子荚,屋顶是六片粉红色的叶片;行政办公楼中央立起塔楼,在设计的叙事中被设定为“树干”,周围的楼层扮演着“树叶”的角色。
但在2004年之前,Fred van Brandenburg的作品中很难嗅到与项目的关联。彼时他以度假村设计出名,吸纳英国建筑师Edwin Lutyens的工艺美术风格特色,以亲切、温馨的坡屋顶乡村小屋隐入自然馈赠的风景之中。
项目主持建筑师Fred和Damien van Brandernburg父子拒绝给作品贴上任何标签,十余年实践为中国城市地标带来摩天大楼之外的另一种可能。
2004年夏,Fred给自己安排了为期六周的欧洲花园学习之旅,在巴塞罗那,他被建筑师安东尼·高迪在20世纪初打造的古埃尔公园(Park Guell)中繁复的空间构筑物所吸引:透过绚烂的马赛克装饰表皮,建筑师以曲线的几何形体营造出一个结构的奇观世界。返回新西兰的三周后,Fred再次踏足巴塞罗那,探访高迪更早期的项目,寻找奇妙结构设计的起源:在古埃尔宫(Palau Guell)中,并非单一半球的复杂曲面拱顶,地下室里如蘑菇般的砖柱、砖拱,被自然光打亮的纵向天窗等等让Fred浸润在曲面结构的美丽中。他一待数个小时,平静地思考自己即将归零的实践路径,开启新的空间营造。
上图Architecture Van Brandenburg事务所的设计手稿。下图为古埃尔宫(Palau Guell)的外景图,如蘑菇般的砖柱、砖拱和纵向天窗让Fred浸润在曲面结构的美丽中。
今日回看,Fred与他带领的建筑事务所发生的转变仍旧不可思议,无论是Fred自己亦或是下一代的建筑师Damien,他们所受的教育由现代主义建筑“form follows function”(形式追随功能)所构成,这持续了近一个世纪的观点,探讨着技术在高层建筑中的应用,主张建筑以简洁的空间、立面体现符合工业化的精神,而function(功能)是工业化下效率社会的最终结果。
进入由模拟自然生物形态构筑起的建筑,在大大小小由曲面环绕的空间里,我们也不难发现这里许多与自然相连的半户外空间,无法在每天的生活中被高效使用。但有意思的是,如果将视线挪回我们的肉身,人类自身没有棱角、圆润的躯体正与这里的空间相融合、被包裹,“回到我们作为人类的本质”,Architecture Van Brandenburg事务所把自己的实践,放在了效率型社会生产实践的对立面。
2014年威尼斯建筑双年展期间,Architecture van Brandenburg事务所举办名为“UNFURLING(舒展)”的专题展览,展出设计的建筑模型。
威尼斯双年展期间,有位中学生模样的男孩观展后向Fred发问:“为什么会将建筑设计成这样?”Fred打了个有趣的比方:“想象一下,蚂蚁在森林中躲避暴雨,它抬头看到,叶子不仅从树枝上悬起来支撑自己,而且形状特别:大自然,是一位结构工程师,设计出了’双曲抛物面’,确保叶子自身朝向太阳时,也最大限度利用它的表面积进行光合作用;我们的建筑也是这样,弧线的造型坚固、漂亮,跟树叶一样。”
在新西兰达尼丁的工作室里,设计师们坚持先做好模型再施工。他们先从一个小的、粗糙的实体模型开始塑造。然后进行三维建模绘制并且3D打印成型。这一过程使得为远在中国的施工做好了准备,尺寸的精度可到毫米。
在“变换赛道”的前两年,Fred推却了所有由过往设计而找来的客户,直至2006年企业创始人朱小姐的出现,Fred遇到了自己的古埃尔(古埃尔 Eusebio Guell:西班牙的纺织、航业商人,高迪的挚友和多个项目委托方)。
在项目开始之前,朱小姐多次入住Fred所设计的度假酒店,切身感知过建筑师将空间与自然无间融合、以及以精细工艺和高质量材料为空间增值的能力。
2006年,Fred带着太太Dianne前往中国,等待他们的正是朱小姐夫妇,虽然彼时他们的语言沟通还需翻译的协助,但作为建筑设计师和服装设计师的两人,都有着切实用双手工作与表达的天然优势,肢体语言为双方建立起最初的信任。从自然中汲取曲线结构的灵感,再以成熟的直线型施工工艺完成对曲面的模拟,这是高迪塑造空间的方法,也是Fred在进入高迪的建筑世界后研习得到的方法,他确信“带着尖锐角度的空间无法给人快乐”,更重要的是,感受到身体在这些曲线的空间里与自然的无限亲近。
在以混凝土及钢结构完成建筑的“骨骼”后,Architecture Van Brandenburg事务所以同样的低成本理念和模型先行的方式为建筑织造“皮肤”。团队派出人员去往景德镇、广东云浮等地收集废弃的陶瓷、大理石和花岗岩的边角料,以及玻璃吹制厂的玻璃废渣。这个项目意外还给当地增加了不少工作机会,招募先前毫无经验的工人,在事务所的带领下一同以手工技艺完成砖、陶瓷、马赛克玻璃等肌理的拼贴。
先前毫无经验的工人,在设计师的带领下一同以手工技艺完成砖、陶瓷、马赛克玻璃等肌理的拼贴。正是这样日以继夜的手工拼贴拼凑出一个庞大且带有细节的建筑群。
处在龙华区的时尚小镇中,这组建筑不仅与一众20世纪八九十年代建起的方盒子厂房在物质形态上有着反差,更以超过十五年时间打造的过程与高效运转、效率至上的城市气质的不相吻合。这里充满了拱顶曲面下的连廊、走道、中庭,一众模糊的、不被定义的场所。当我们不禁向Fred发问,众多过渡空间是否降低建筑使用效率以及项目建造时间是否过长时,Fred笑着回答:自然界有它自己的效率,当一个建筑要在这里站立百年乃至更长时,十几年的建造时间又算什么呢?当下我们崇尚的快速并非效率的唯一定义。建筑师与业主愿想这组建筑存留百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存留将是动态的成长。
在疫情开始之前,Damien每个月至少从新西兰往返一次深圳,亲自带领现场工人进行施工,这里也见证了他的青春。
建筑落成后,许多惊喜的生活点滴也在此发生:有员工在这里向爱人求婚,也有应聘者因为亲见如此的工作环境决心入职公司。而这些,这是效率与速度所无法衡量的生活片段。反观这个新西兰的设计团队,Fred、Damien与为园区建筑担当室内和产品设计的Ash又同为家人,基于传统家庭的运营模式搭配高度的职业化训练给予这个长周期的项目一种稳定性。在此模式下,建筑得以诞生与成长:传统的基因、对当下的思索和对未来不确定性的预判,正在构建空间与形式的一种可能性。
图片来源 | Architecture Van Brandenburg
采访 | 潇钺、万年青
撰文 | 万年青
新媒体编辑 | Connie
视觉设计 | 大仙
《寻找先锋者 Architecture Van Brandenburg》视频
出品人 | 许绿芸
总导演 | 王潇钺
视频导演 | Marsh
视频摄影 | 王彼得
剪辑 | 小满
字幕翻译 | 彭奕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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