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造了“梧桐区”百年老宅，在办公室展开一场时间旅行
上海“梧桐区”的老房子总有令人无法抗拒的独特魅力。dongqi Design栋栖设计的创始人、建筑师姜南最近将一栋百年建筑改造成了事务所办公室，相比“修旧如旧”或“全部翻新”，他凭借自己的经验和审美在这里留下了不同时期的“旧”，又植入了富有个性的“新”，在180平米的空间里，悄无声息地“缝合”了时间。《安邸AD》带着品牌家具和艺术品，在此创作了一组视觉大片，诚邀你加入这场时间旅行。
dongqi Design栋栖设计的创始人、建筑师姜南。2023年，成立近10年的事务所从最初的2人成长到了15人，原本位于上海旧时法租界的办公空间已无法容纳所有人，姜南便相中了临近街区的联排洋房，决定将其改造为办公室。
在三维扫描了这栋建于1930年代的上海联排洋房的空间后，姜南和他的团队既保留了不同时期改造带给空间的印迹，又通过新技术和新材料，为这种印迹注入了当代审美，打造出一个“修旧更旧”的办公室，悄无声息地“缝合”了时间。
凭借自己的经验和审美，姜南保留了空间从建造至今留下的建筑细节，例如拆除墙体瓷砖后的水泥基底、原始木地板及其因时间而暴露出来的接缝等。空间中不同时期留下的不同层次的“旧”，仿佛是模糊了时间，又的确构筑起一个连贯的故事。有趣的是，在拆旧的过程中，姜南和团队发现，上海老房子中常见的白蚁只是将空间后期叠加的各种木隔档和基层龙骨蛀了个精光，但几乎百年前便存在的初始木结构却毫发无损。
这栋建筑曾经历了近百年的人事流转，无论是曾作为四户人家的居住空间，还是几次三番作为商业办公，都在这里留下了各种痕迹。“我们不想让它变成一个全新的空间，希望能够尽最大可能留下真正的老东西。新的部分则是具有功能的。这并不只是狭义上的‘功能’，也包括传达新的审美、价值观等。我希望可以令这些新的部分自然融入老建筑，但并不是用刻意做旧的方式。”姜南回忆道。
基于这样的设计出发点，“旧”与“新”被姜南和团队重新探讨和决断。“我们很喜欢旧的东西，但不喜欢形式化的旧东西，比如刻意迎合旧空间做的雕花木头等等。”于是，建筑在过去经历的改造中被加入的吊顶、石膏板、立柱装饰等被一一拆除。当然，姜南和团队最终保留下的“旧”并不局限于近百年前的“原始状态”这个狭义的条框，而是凭借自己的审美和经验，留下了建筑在不同时期使用时的印迹。
至于更新，姜南主要借助全新的技术来实现。在专业团队的协作之下，他和团队为整栋老建筑进行了生平第一次“CT体检”，通过三维激光扫描由里到外解析了空间。这大大方便了对施工环境不佳的老建筑进行改造。无论建筑结构、室内规划还是机电设备、上下水等设计，建筑师都可以在三维点云模型中一一匹配，以确保设计方案高效、精准地落地，并减少一切可能因施工而引起的二次破坏。
44片热轧钢板制构筑的旋转楼梯贯穿了办公室一层至四层的空间，表面斑驳的黑色钢板带着上世纪的工业感。
姜南告诉我们：“钢板总计有27种形状，尺寸不尽相同。倘若任何一片钢板产生哪怕只有一毫米的误差，都会让整个楼梯与不同楼层保留下来的不同原始完成面的标高完全错位。”这是他通过三维点云模型来确认的。与此同时，事务所与结构团队合作，在没有传统承重梁等辅助的情况下，将纯钢板折弯后用螺丝连接，完成了特别轻薄的结构。
dongqi Design栋栖设计的工作空间主要位于二层，一块巨大的玻璃将老建筑常有的昏暗一扫而空。
拥有阳台的大会议室里，看似生锈的移门是姜南特别定制的。为了明确同事们日常沟通时对于各个空间的判断，姜南和团队特别制作了导览图，每个空间都有自己的名字，例如“6”“Green”等。同事们还可以通过办公室在线系统，预约会议室空间，十分便利。
尽管通过新技术可以获得整栋建筑的“CT片”，如何改造还需要建筑师的智慧。整栋四层的老建筑在每一层的南北两侧都有着不一样的层高，以及因运用诸如混凝土、木地板等不同工艺而标高不同的地面完成面。通过对房子的三维激光扫描，姜南还发现，建筑中的每一面原始墙体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倾斜。建筑最初的楼梯位置已经无法确认，如何对齐每一层地面现有保留下来的高度、为不规则的空间设计合理的楼梯、构造建筑的动线，便成为了姜南和团队面临的最大难题。何况，他们还希望通过在工厂预制、不在现场进行任何切割的方式来组装楼梯。
姜南和他的团队以高科技“手工艺”来解决这一通过传统测量和制作方式可能难以完成的大型结构部件，创造出轻盈又坚固的楼梯，仿佛为这栋近百岁的建筑植入了全新的脊柱，不同形状的“骨骼”共同支撑建筑的“运动机能”。
围绕着楼梯，空间被进行了分隔。一层被全部打开，成为承载会议、实验、会客、展览等一系列功能的开放式空间。姜南在沿街一侧设计了可以自由开合的小橱窗，增添了展示的趣味性。收集植物的他又将南侧的玻璃房改造为植物温室。南北打通后，空间具有了可自由关合的使用自由度和通透感。设计师们的工作空间主要位于二层，拾阶而上，材料档案间、大会议室、小会议室、户外露台等空间错落有致。
改造完成的办公室中随处可见真实且常见的材料，其中有不少现代建筑材料：钢板、不锈钢、镜面、玻璃、水泥……姜南并没有因为要维护空间的“旧”，而排斥“新”。
姜南主张尊重材料本身的属性：回到材料运用的原点，通过工艺拓展材料本身质感的可能性，从而更好地融入空间。因此，dongqi Design栋栖设计的办公室中几乎没有任何材料被舍弃其原有的质感，刻意做旧或呈现出其他模样，材质本身反而会随着时间产生丰富的变化。“我希望这个空间里有很多种材料，就像一个巨大的实验室。我们坚持的是一切材料都是真实的，新的就是新的，旧的就是旧的。”
这种对于材料的热爱和探索，可以追溯至姜南在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ETH Zürich）就读的时候。他学习亲自加工木材、浇筑和搅拌混凝土、去钣金厂加工金属构件，在学校的机械学院设计并制作钢节点……“在开始思考某个设计时，我就会考虑其中材质的加工工艺、落地方式及其如何与设计概念并行。”
dongqi Design栋栖设计近期为本土服装品牌YEARLY PLAN设计了位于上海长乐路的两栋建筑及其中的庭院。现场浇筑的混凝土墩体结构，一侧手工抛光打磨，一侧手工凿毛，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质感，产生了巨大的张力和生机，令这个混凝土结构在完成建筑本体功能性的同时，展现了混凝土这种普通的、真实的建筑材料在质感上的可能性，甚至令人思考材料在功能外的审美、价值观和人性的体现。（图源：dongqi Design栋栖设计）
dongqi Design栋栖设计为芳疗护肤品牌15 ESSENTIALS（十五元素）设计的上海首店。姜南在该项目中探索了自然和人工可以如何巧妙达成平衡。他和团队从采石场上百块石材荒料中挑选了7块，从厚度约3米的石材切割下约15厘米厚的表层石皮，直接运用在空间中。相比人工凿毛的石材，这些石材保留了其自然形成的纹理。同时，他们仔细处理了一棵树木，保留了从木皮到木质部分的自然肌理，制成与石材搭配的木层板。（图源：dongqi Design栋栖设计）
自2014年创办事务所以来，姜南就在自己的项目中不断实践他对材料的理解。从第一个项目开始到最近的YEARLY PLAN、15 ESSENTIALS空间，他执着于对材料和细节的研究、创新和把控，创造出值得人们身临其境体验的空间。与此同时，学生时代对“信息手工艺”的研究也帮助姜南逐渐形成他独特的设计语言。在他看来，泥塑、编织等传统手工艺，与现代信息化生活中诸如AI等高科技并无不同。它们都是广义上的一种手工艺，可以带来无穷的潜力，拓展建筑空间设计的边界。
《安邸AD》来到dongqi Design栋栖设计的办公室，沿着空间从旧焕新、从新到旧的“线索”，将“更新”的物品邀请到空间里，好的设计能够容纳一个超越时代的故事，是真实中的虚构，提供自然或非自然的体验，让人仿佛亲临其境，而故事中发生的一切相互影响，相互成就，就好像涟漪。
图一：“占为己有”木质椅，杨丹凤作品；川衣架来自体物之作，赵云作品 ；白色花瓶与绿色手工蜡染丝巾来自SOFTHEART，艺术家马晟哲合作款。图二：《home》版画作品来自艺术家 Samoon；竖条型红色香氛蜡烛来自SOAPMEN。
图一：蓝色泡沫练习凳来自Gallery Sohe，周轶伦作品；“湖”手工抹沾边旅行披肩毯与“声”手工抹毡提花拼丝毯来自SOFTHEART ；Orbital彩色玻璃片落地灯来自Foscarini。图二：《温柔地敲打我》铸铜雕塑，杨丹凤作品；咖啡棕头像雕塑蜡烛来自SOAPMEN；红黑色透明树脂竖条形雕塑来自SOAPMEN；红色Sissi椅来自Driade。
图一：《低下头的瞬间》版画作品来自艺术家Samoon ；Fun Foam- Faces 海绵绑带小装置来自时天一作品；头像雕塑蜡烛与黑色大理石手工雕刻方形托盘来自SOAPMEN ；Rebuild/A 橙色陶瓷创意花瓶来自1m³ studio。图二：《温柔的包装我》，杨丹凤2024年作品；LIN LONG 1面部彩绘摄影来自Yellow Korner， Damien Dufresne作品 ；民间老铁凳来自没有意义工作。
图一：“之椅”来自体物之作，赵云作品；白色玻璃花瓶灯来自Foscarini；白色蛋形陶瓷小雕塑来自1m³ studio；羊绒小鱼抱抱音乐盒来自SOFTHEART；图二：CRI CRI聚乙烯户外可充电灯来自Foscarini；《In The Locker Room》摄影作品来自Yellow Korner，艺术家HARDIBUDI。
图一：蓝色琉璃花口瓶来自没有意义工作室；蓝色透明树脂竖条形雕塑，棕色大理石手工雕刻长方形托盘和竖条型红色香氛蜡烛来自SOAPMEN；Gustave可充电台灯来自Flos。图二：粉色泡沫大师Easy Chair与黑色联系茶几来自Gallery Sohe ，周轶伦作品 ；Rebuild/A 蓝色陶瓷创意花瓶来自1m³ studio；Fun Foam- Experiment 蓝色海绵绑带装置，时天一作品；橙色透明树脂竖条形雕塑来自SOAPMEN。
摄影 ｜ 朱海
造型 ｜ 朱隽Judy Zhu
撰文 ｜ zulu（办公室）、秦震（造型大片）
编辑 ｜ Li Jun、Peipei
视觉设计 ｜ 舒宁、齐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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