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吼“打死他!”——然后呢?
文/丹玲(芭小语文教师、班主任)
2014年,我作为一名刚毕业的实习生来到芭小,那时的芭小还只有一年级。
老师,是我当时人生中接触最多的职业。即使没有当过老师,那遇到过那么多的老师,也大概知道老师该怎么个当法。认真、严肃、辛苦,大概是那时我对“老师”这个职业的理解。
来到芭小的头几天,就时常遇到老师们在“解决问题”。作为一个整个学校生涯非常“顺遂”的我来说,从未被解决过问题。解决问题似乎暗含着调皮捣蛋、不遵守规则。我看着情绪激动的两个孩子,再看看一脸淡定的老师,我想,从那时起,我对“解决问题”的观念已经发生了变化。
在我实习期间,有一次经历让我印象深刻。
此时的他,离开群体后,依旧非常激动,还没有走到办公室就一直愤怒地、扯着嗓子喊着:“我要打死他!打死他!”他太过激动,这句话对我而言也太过刺激,我只得停下来。
当时的我,已经学会了一招,面对孩子这种情况,不要说:“你不能这么说,你这么想是不对的。我们不能伤害别人……”
而要说:“嗯,然后呢?”我静静地听着孩子继续怒吼。他具体说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大概就是一些重复的话语、很生气之类。没用几个回合,他就冷静下来了,我们一起走回了办公室。
这是我第一次面对如此巨大的情绪。在此之前,我自己没有,或者也许有但已经淡忘,即使同学间遇到此类情况,我也是选择避开,我在想这是为什么呢?
回忆我所面对过的情绪事件,在爆发情绪的当下,成人们往往是“不要哭!”“不要喊!”“这样不可以!”成人们强有力地按住了情绪。
我所受的教育是,我们要克制自己的情绪,情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这个观点本没有错,但是周围所有的成人的做法,都在这个观点的基础上附加了一条,“情绪是不好的,你不可以有情绪”。大家从不会耐下心来,关心一下,听孩子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人理解那个说“打死他”的孩子,他不是真的想打死他的同学,那时的他只是被情绪困住了;
没有人教导孩子当有情绪时可以怎么面对;
也没有人告诉孩子,我们是所有情绪的总和,每一种情绪都是礼物,每一种境况都隐藏着宝藏。
为什么要解决问题?
随着孩子们的长大,他们慢慢习得如何调节自己的情绪,如此强烈的情绪爆发很少再次发生。但是,生活仍旧会遇到各种问题。
但大孩子们遇到的问题更复杂。他们有时更愿意自己解决问题,他们不愿再找老师解决问题;有时他们解决完后,仍会被同样的问题困扰,慢慢地,念头就从“这个问题解决不了”变成“解决问题没有用”。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他们开始探索“为什么要解决问题”,这可是一个根本性的问题。
我们为什么要解决问题?
是为了解决自己的情绪?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为了让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为了证明我是对的,对方是错的?为了最后的一句道歉?……
此时,需要一个例子。
“特别不公平!我们班有七个裁判盯着,其他两个班只有两个裁判,他们都犯规了裁判都没有说什么,我们一犯规那么多裁判说。而且这七个裁判一直在对我们指指点点!”
我问孩子们:“你们确定有七个裁判在盯着我们比赛吗?在我们违反规则的时候,有七个裁判在说我们?”
孩子们肯定地说:“是!”
我说:“我全程跟着大家比赛,也没注意到周围的环境,但我只听到了一位穿黑衣服的爸爸在说话,还有谁听到了除他以外的声音,请举手。”(运动会的裁判是由家长担任的)
刚刚乱哄哄的场面安静下来,此时有孩子说:“还有一位妈妈,她也一直跟着我们,她是我们的裁判。”
我说:“好,现在我们知道咱们班的两位裁判是谁了。那除了他们以外,你们还听到第三个人的声音吗?”此时,只有两三个孩子举手。我问举手的孩子,听到了什么,同样,发现仍然是刚才两位裁判说的话。
我说:“聊完之后,我们发现,在场围观的家长有很多,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家长都在对我们指指点点,真正说话的和提示我们犯规的只有两位裁判。”
有孩子又说:“可是,他一直在说,‘慢就是快’。虽然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们那时已经落下别的班很多了,必须要快快的。他在那里说话,很影响我们。”
接下来,我们就来讨论,当比赛的时候,遇到有人在我们身边一直说话,我们要怎么做?
再回头,看孩子们最初说的话,客观事实和孩子们的感受交织在一起,将原本的问题掩盖了。他们有不公平的感受,不是因为我们有七个裁判而其他班没有,而是那位好心的裁判的提醒让他们慌乱了。
其实,到此刻,并不能说孩子们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但是他们已经穿越了那道情绪之墙。
每一次和孩子们解决问题,我都会看到自己生活中的影子。孩子们没有被习以为常的经验困住,他们总会提出那些直指本质的问题。
聆听他人的经验不需要动脑筋,也非常安全,但我们都应当去亲自体验并验证我们所听到的解释。当经历这种深入的体验后,我发现我更了解自己,更接纳自己,也更能理解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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