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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中年,我越来越怕过年了

园地作者 一枚园地lll 2021-02-19


题图:妈妈家贴的春联。(图片来自作者)


小时候的年啊,都是期待,怎么一年年过得那么慢呢。



一样的年?不一样的年

 筱 | 文


放了假,只剩下高三的学生们还在等着放假前的最后一次考试。学校里安静了很多,仿佛一锅要溢出的沸汤,熄了火,虽然烫,但终究是平静了。

寒假对学生们来说是休养生息,而对我们这些成年人,那是年关将至啊。

是的,年关,过年是道关。

过年要吃喝玩乐,过年要走亲访友,过年要来回奔波,要大一场小一场地赶,到最后就剩一个字:累!

过年要准备老人的红包,小孩的红包,饭桌上的美酒佳肴,还有来回走访的各种烟酒礼品,特别是那些酒啊、饮料啊,你家到我家,我家到他家,仔细想想很觉无趣,何止是累,我觉得更是一种浪费。天天吃,顿顿喝,吃喝到后来都没了食欲了,可主家也还得一桌桌地准备。

很久没去看望的长辈,去拜年,他得准备饭食,灶后桌前的要忙上半天,连好好聊天的时间都没有。吃喝过后,又得去赶一下家,放下点礼物,寒喧几句又得赶,因为假期就这几天,去掉奔波,啥也没有了。

还有那些留守儿童,盼星星盼月亮盼回了爸爸妈妈,整天带着他们到这儿到那儿拜年,然后几天后,倏地一下,父母又不见了。

人到中年,我越来越怕过年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工薪人,攒下的钱过年就要花掉大头,而且我特别怕赶那种一顿接一顿的饭席。

去给长辈拜年,看到舅妈的白发、姑姑略弯的腰,我真的不好意思去了就走。给他们带礼物,他们说什么都不缺,给他们红包,他们说钱也不缺。姑姑说:什么都不要,有空回来看看我们,说说话就行了。这样一说我更加惭愧,就这一点点我们都很难做到。唯有看着他们收下红包我心里才略微好过些。

这两年我都是在过年前几天去看看他们,至少没那么多人,能和他们好好吃一顿饭,尽量多吃些他们给我们烧的饭菜,静下来和他们烤火聊天,一年的身体呀,春天的茶叶啊,喂的鸡鸭呀,甚至静下心来,听他们再讲几回我们小时候的事。

妈妈家屋檐上的冰棱子


我有记忆时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了,那时候过年对大人也可能是过年关,估计比我们现在要难上许多,但对我们孩子们来说,过年就是过年,高兴,就跟过年一样的过年!那时候过年了才有好吃的,过年才有糖吃,过年才能穿新衣服新鞋子。

每年过了小年,家里就开始彻底的大扫除,我们叫“掸尘”——房前屋后、犄角旮旯、猪圈、鸡窝,一处不落,都给统统清理一番。扫洗擦抹,过年的氛围就给翻腾起来了。

腊月二十九,妈妈就开始为年夜饭做准备了。真的是家里的土灶锅大,把洗干净的腊肉、腊鸡、千张卷等一通咸货都放进去烀,那个香味呀,想想都能食欲大开。

锅里煮着咸货,妈妈到菜园里去挖青菜、香菜、蒜苗——因为怕天太冷冻坏菜,都用山上割的草柴将地里的菜厚厚地盖着。至少要准备三天吃的,因为我们这儿的风俗,三天年家里是不烧生的东西的,都得在年三十那天准备好。

等我再大一点可以帮妈妈干很多事了,我会去菜园里挖出这些菜,然后就在地边的小溪里洗干净。溪水干净清澈,山里的泥土不粘,菜很容易洗干净,但那是寒冬腊月啊,在冰冷的水里洗菜,想想都哆嗦,洗了一篮子青的绿的菜,再用一双冻通红的手端回家……妈妈心疼我,总是让爸爸去洗,爸爸心疼我自然就会去洗了,哈哈。

山里的小溪旁,我帮妈妈洗自家的菜。


到了年三十,孩子们都兴奋得睡不着觉了,一早就起床。男孩子们帮爸爸贴门对——贴门对之前得用水把老门对打湿,这样才好揭干净——然后爸爸会打一锅糨糊,等糨糊冷了,门也干了,他们就在门上贴上新的门对,红红火火,特别喜庆。

门对就是春联,不光大门上贴,家里所有的门上都要贴,鸡窝、猪圈上要贴上“六畜平安”,灶台上要贴“水火平安”,窗户的外面都要贴上“福”字,甚至我在姥姥家的农具上、装稻子的谷仓上看到贴的是“五谷丰登”,
后来在谁家的摩托车上还看到贴的“出入平安”。小时候还听说,过年门对贴上了,来要账的人就不好说话了,就不能要账了。

我记忆最深的门对,是舅舅家卧室贴的一副对联:“呼童早起勤耕亩,教子迟眠夜读书”。那时也不知道这是舅舅自己想出来的词还是对联上就有的,但是我记住了,而且经常想起,总是会怀念舅舅。舅舅因为高血压,不到60岁就去世了。他要是能活到现在多好啊。在我的记忆里,舅舅就是个宝藏,什么都会,什么都懂,各种故事典故张口就来。

女孩子们要跟着妈妈干家务,厨房里各种准备,碗筷清理,葱姜蒜洗切,中午一般都是简单地吃点,但至少也有烀了咸货的汤煮豆腐青菜,那真是香,我们现在也还是喜欢这样吃。也曾经听说过这样的事:家里平时没什么好吃的,都特别馋,家中女主人怕年夜饭大家吃得太多,以至于年后待客的菜不够了,就提前给家里人先切上一盘肥肥的腊肉解馋,肚子不那么馋了,晚饭上精细的菜就可以少吃一些了。

家里准备好一切,然后再次把卫生清理好,从初一到初三这三天,不但家里不能烧生的吃,也不能把垃圾扫出去,据说为的是守住财气。

傍晚的时候基本上年夜饭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爸爸会带上草纸、爆竹,带我们去给葬在山上的祖先上坟。我们虔诚地给爷爷奶奶烧纸,那时心里是肃穆的。

年夜饭终于上桌了,妈妈肯定也很累了,但她一定会再重新梳洗干净才上桌。我们的年夜饭都是土菜,可以一家人围在一起尽情吃的菜,咸鹅、咸鸡、咸腊肉、咸肫、咸鱼,还会炒一两个菜,还一定要一份白菜豆腐,说的是“白菜豆腐保平安”。咸鱼烧萝卜丝,萝卜丝比鱼好吃多了,萝卜圆子也比萝卜好吃多了,记忆中的东西都是美食呢。

别看这些菜在年夜饭上都可以放开吃,等到拜年的时候,有几样菜是不能吃的,端上桌是表示对客人的敬重。一个是鱼,一个是咸肫,讲礼数的客人会在动筷子之前把这两样菜从饭桌上端到供桌上。

一次我的一个堂弟去给他姥姥拜年,大概是去掉这些“不能吃”的菜和咸货外他舅妈也没准备什么可以吃的菜,而我的那个堂弟又是聪明又是调皮的,他就从供桌上端来那两盘菜吃起来,还振振有词地说:外甥是姥姥家狗,前门打后门溜,这个菜你们人不能吃,我们狗能吃。他吃得畅快,他的舅妈估计脸色也不会好看了。长大了,也会觉得这是一件酸楚的乐事。

孩子们喜欢过年,很大一部分也是在拜年的时候能穿平时不能穿的新衣服。而我印象最深的是年初二去姥姥家拜年,我一定要求妈妈给我穿一件口袋很大的衣服,因为大口袋才能装许多吃的,不管谁给花生、糖果、瓜子、加糖炒的玉米花(现在是加强版的爆米花)、炒蚕豆,我都把口袋撑开让他们装进去。小时候的我,据说是口齿伶俐,能赚到好多好多吃的——哈哈,小时候的小心思,都老大不小了,偶尔还是会被家人拿来取笑一下。

除夕那晚,爸爸总是会找出平时留好的松木来烤火,松木烧起来香香的,非常安静的香味。吃好年夜饭,要给左右邻居 “辞岁”,其实也就是去给他们拜年,家境好一点的,也会用从旧春联上撕下的红纸给家里最小的孩子包红包,一毛、两毛、五毛,孩子们要是能得到这些,真是开心极了,比现在收到成千上百的红包还要开心!闹腾完了就都回家里守岁了,一家人围在火盆旁,妈妈似乎在这时才能清闲些,吃吃瓜子花生,大人们聊聊天,说说过去,展望将来。那时候生活不富裕,似乎欲望也少,也容易知足。又或许,这只是我小时候的记忆感受。

说是守岁,那时山里还没电视,孩子们一天的兴奋到这时早困了,想坚持到十二点都很难。因为到十二点,爸爸要准时放鞭炮迎接新年,大家几乎都很准时, 然后在初二夜里也就是初三的零点,又要准时地放鞭炮把年送走——送年又说是抢庄稼,过了十二点,据说年送得越早,这一年庄稼就会抢得越多。

年一送,农人们就要开始干活了,为下一年的生计做准备了。

小时候的年啊,都是期待,怎么一年年过得那么慢呢。

昨天我问女儿,要过年了,你开心吗?最开心的是什么?她说希望舅舅他们能回来,然后一起去姥姥家过年,因为那儿可以放烟花,而城里是禁放的。

是啊,现在好吃好喝的随时有,新衣服也随时穿,可是似乎也找不到那隆重感和节日的仪式感了。

这样梳理了一下过年的事,心里好像舒坦了许多。年到底是要过的。家里有老人和孩子,总得为他们开心起来,总要为一桌不再有新鲜感的年夜饭准备起来,把家里的卫生再清理一遍,买些春联和鲜花,把年过起来。

今天腊月二十四。还有最后六天,庚子年就终于要结束了。希望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作者简介】 筱:70后,家乡安徽六安,山清水秀的大别山北麓。在茶棵中长大。下班后和娃斗智斗勇,喜欢读书。一枚园地耕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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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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