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如此长久地陪伴过一座山坡
题图:一棵开花的树。(摄影:一枚,2015年春于DC)
人间别久不成悲。
我从未如此长久地陪伴过一座山坡
潇王爷 | 文
不经意抬头,居然看见窗外山坡上开花了。
千里之外,我的南国故乡,早已繁花似锦,被我常年嫌弃的华北,直到今日,就这么没有序幕没有前奏、毫不讲究地终于开花了。再仔细一看,层层叠叠的枯树梢头,居然也翻起了一层薄薄的绿雾。
我从未如此长久地陪伴过一座山坡,她的名字也如村妇般土气,叫做百望山;想我潇王爷自小在那巴山蜀水中长大,饱览过多少绝世山水之姿......眼前这土坡,我哪里会翻她的牌子。
一场大疫,整整一个春天,我居然任由她陪伴。她陪着我读书、喝茶、喝酒.......我几乎都快跟她生出感情来了。
好吧,黄脸婆也有春天。亲爱的百望山,来,陪朕喝一杯,恭喜你开花了,今夜,封你为妃。
幼时始终不懂何谓“人间别久不成悲”,人到中年,方知这人世间许多事,是繁花似锦中的绝望和崩溃,是金阳烂漫照着心死如灰,是朗月下的血夜,是咫尺天涯,是相见陌路,是“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憨头憨脑的百望妃啊,朕停杯一问,你可懂这一念间就阴阳两隔,你可尝过那一寸相思一寸灰?你可明白这庚子春里,一花一囗骨,一树一囗魂?
己亥年春天,访学扶桑,正值万樱飘零。在各处“花见”,把渡边俊幸的“樱”听了一遍接一遍,感悟到音乐艺术既是跨越国界的,又同时是有着强大的“在境性”的。在乐曲的母国,在乐曲所描述的“母境”中再来聆听,真真世间第一断肠之声啊。这世间,得先有了多少断肠人,才会有这断肠声?
远远的山坡上,是勉强的粉色。我不知那是什么花,我愿意相信那是樱花。我用樱花之国的12年陈酿来敬你:百望之樱,庚子春来,欢迎你。
(作于2020年3月17日,窗外百望山花开,记之。)
(本文编辑: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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