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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勤德:泪水里的光芒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草庐微吟 Author 诗和远方198810



泪水里的光芒


张勤德 |文

 

72年前的一天上午,在位于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郊区的一座国家级墓园里,一场隆重的葬礼正在庄严肃穆的氛围中举行着;参加葬礼的除工人、农民、学生、军人以及各级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之外,还有比利时王国的元首、政府首脑和部分外国政府的重量级人物。

在我的想象里,如此高规格的葬礼,所葬之人必定是一位对国家、对民族、甚至对整个世界历史产生过深远影响的人,至少,死者应该是一位建立了惊天之功的英雄人物才对,否则,怎么会享受得起如此备极哀荣的葬礼呢?

然而,我想错了,大错特错了;今天的葬礼,所葬的对象,非但不是什么伟人、名人和要人,甚至连一个普通人都不是,它只是一头年龄约在三十左右的老公牛而已……

1918年,正是“一战”战火在欧洲大陆熊熊燃烧的年月,这一年的十一月,蹂躏过大半个欧洲的德国法西斯又在邻国比利时发动了索顿河战役。

战役开始,一支装备精良的徳国军队攻向比利时驻防区,少尉军官李斯特率领部队里三层外三层地埋设了大量地雷,企图使比利时这支最重要的武装力量失去抵抗机会,进而呑并这个弹丸之地的欧洲小国。

比利时军队为了为了突破雷区,有效打击侵略者的嚣张气焰,便组织了近百头公牛作为扫雷先锋;这实际上是以公牛的生命为代价踩响地雷,从而为军人们的抗敌突破扫清障碍。

扫雷开始,只见牛群中一头膘肥体胖、精力充沛的公牛率先冲进雷区,并向指挥部队埋设地雷的李斯特上校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

上校防不胜防,被公牛撞瞎了右眼,年轻帅气的他刹那间变成了独眼,指挥部队作战的能力大打折扣。

而勇敢的公牛也不幸踩中了地雷,四处开花的弹片在炸伤公牛的同时,也将李斯特推到死亡边缘———公牛与上校双双倒在血泊之中。

群龙无首的德国军人差一点作鸟兽散,公牛的冲锋陷阵,使此次战役的胜负似乎没有多大悬念了。

身负重伤且瞎了右眼的李斯特缓过神之后,便拔出手枪要立即射杀这头可恶的公牛,就在他忍痛推弹上膛、扣动扳机之际,一枚炮弹从天而降,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爆炸声,已经失去了理智的上校又在瞬息间失去了知觉……

上校失去了知觉,公牛死里逃生。由近百头公牛组成的这支扫雷队,顺利地完成了扫雷任务,被地雷包围的比利时精锐部队顺利地冲出了雷区。

半个月后,索顿河战役以比利时军队的胜利而告结束。不幸的是,战役结束后,近百头公牛组成的扫雷队只有一个幸存者,就是那头撞瞎李斯特右眼的公牛。

半年后,德国宣布投降,一战落下帷幕。在索顿河战役立下了战功的那头公牛被比利时国王命名为“骑士”,并授予上校军衔和二级勋章,而且还被送往风景如画的比利时军人疗养院,与四百名参加一战、并且负伤的比利时荣誉军人享受着同等待遇。

岁月如梭,转眼间23个年头过去了。1941年秋,“二战”的战火又在德国近邻比利时燃烧了起来。此时的李斯特已不再是上校,而是德国军方一名统帅万马千军的重量级军官———第六集团军司令。

他率领一支数十万人的大部队呑并了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同时,还占领了首都郊区的那个风景如画的军人疗养院。

那一天,他带着几名副官威风凛凛的踏进疗养院,突然听说当年那头撞瞎他右眼的公牛也在这里贻养天年,于是,他下令将那四百名比利时荣誉军人赶到附近的集中营关押,同时命令自己的心腹、一名叫克鲁伯的少校副官立即枪毙这头公牛。

二十余年来,将军无时无刻不在痛恨着这头公牛,甚至连作梦都想将这该死的家伙砸成肉泥,吞进肚里。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克鲁伯少校奉命来到疗养院后侧公牛的住所,此时此刻的公牛,正在一个帆布置顶的凉棚下悠然自得地歇息着,这头历经战火洗礼和世事沧桑的老公牛尽管有点老态龙钟,后腿也一瘸一拐,但它神态安详,目光炯炯有神,仿佛在回味着一段极不平凡的历史。

克鲁伯少校命人牵出公牛,大喝一声,从腰间里拔出手枪,准备为他的顶头上司——李斯特将军报仇雪恨的时候,老公牛慢慢扬起头,一眼不眨地盯着黑洞洞的枪口,两行清澈的泪水从眼眶里一滴一滴的淌了出来………

面对此情此景,少校的心砰砰砰地跳了起来,视线也渐渐地模糊了,持枪的手也慢慢地垂了下去。一人一牛,泪眼凝望着泪眼,四只眼睛流淌的泪水似乎在一瞬间融成一体了。

少校一边落泪一边陷入深深地沉思之中。约莫十分钟后,少校走上前,亲切地吻了吻公牛的脸颊,轻轻地摸了摸它的身躯,然后猛地举起了手中的枪。

枪响了。一颗上了膛的子弹在枪声中射向了湛蓝蓝的天空!

疗养院外的李斯特将军听到枪声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自言自语说:“这该死的家伙总算死了。”

可是第二天上午,回到司令部的李斯特从另一名副官口中得知,那头公牛根本没死,他昨天听到的枪声,不过是克鲁伯少校放出的一颗烟幕弹而已。

李斯特气得脸色铁青,眼珠发红,他立即将克鲁伯叫到司令部,狠狠地训斥一顿,并当场剥夺了他的少校军衔,降格为普通士兵。

当天中午,李斯特亲自来到集中营,他要亲手处死这个早就该死的老牛——此时的老公牛已随那四百名比利时荣誉军人关在德军的集中营里。

可是,当李斯特命令一名卫兵牵来公牛,正要拔枪射杀时,一位名叫约瓦克的比利时荣誉军人三步并两步地跑过来,双手抱住了李斯特持枪的手,泣不成声的说:

“将军,我是比利时陆军中士约瓦克,是这头公牛的勤务员,这是比利时国王亲自任命的。根据《日内瓦公约》,你不能杀害这头牛,你必须将它当战俘对待。”

“把一头牛当战俘对待,天大的笑话。”将军禁不住哈哈大笑!

约瓦克便拿出一张纸递给将军。这是比利国王在一战结束后1919年12月亲手签署的命令。命令的内容就是:

“自即日起,公牛取名骑士,授予上校军衔及国家二级勋章。”

李斯特一看,心里完全明白了:这的确是一头有军衔有勋位的牛,按《日内瓦公约》他无权枪毙它。

李斯特也知道,德国与比利时虽然目前是交战国,但《日内瓦公约》对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民众都适用,身为德军集团军司令的他,更应无条件遵守。

枪毙公牛的事,终于半途而废了。

然而,李斯特对公牛的憎恨非但没有消失,反而与日俱增。他曾无数次提醒自己,我一定要杀了它,让它多活一天,我心里就多痛苦一天。

可是白纸黑字的《日内瓦公约》如一把利剑悬在头顶,对于军人的他来说,那可是一条不能踩的红线。那么,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在不违背公约的前提下干掉这个可恶的公牛呢?李斯特费尽心机绞尽脑汁地谋划着……

两天后,李斯特带着两名警卫人员来到集中营,他对公牛的勤务员约瓦克说,你侍奉的这头牛太可爱了,前面不远处有一大片青草,长得又嫩又绿,应该让这位“骑士”先生去享受享受才对啊!说着,便命令警卫人员将骑士牵往青草地。

李斯特心里完全明白,在通往青草地的羊肠小道上,他已派人偷偷地埋下大量地雷,只要骑士一踏上小路就必死无疑。那时,既解他的心头之恨又不会违背《日内瓦公约》,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鲜嫩的青草对牛而言,的确有着磁石般的吸引力。可这位“骑士”被卫兵牵到通往青草地的小路边时,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青草,然后就要返回集中营它的住地去。

如此循环往复了好几回,“骑士”始终不按李斯特的意愿行事。到了最后,骑士连前面那片鲜嫩的青草看都不看一眼了,而且还挣脱牵僵绳,扬起前蹄,使尽全身力气朝它的住地奔驰而去……

李斯特将军为骑士设下的死亡陷阱,又一次落空了。

将军气疯了。

不过,将军对骑士的怨恨,以及亲手处死这个死对头的决心和意志,丝毫没有动摇。他想,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集团军司令,弄死一头老公牛的办法还是有的。

一个礼拜后,将军的那条名叫“野狼”、并被授予上校军衔的爱犬被他的一名副官带到了集中营。副官告诉“骑士”的勤务员约瓦克中士:

将军有令,从今天起,由这条军犬负责看管这头老牛,不管“野狼”对这头蠢牛做什么,你千万不能干涉。动物的事应该由动物来处理,你应该相信动物解决问题的能力。而且你还必须保证“野狼”的安全,它可是我们将军的命根子,要是出了什么闪失,你约瓦克得受到军法制裁!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约瓦克只得将“野狼”带到“骑士”的住处。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是将军报复公牛的又一条毒计。让受过特殊驯化、吃起人来都不眨眼的军犬去对付一头老牛,那如同牛刀杀鸡,不用吹灰之力。而且动物之间的相互撕杀,与《日内瓦公约》没有半毛钱关系,这对李斯特将军而言,无疑又是一个两全其美之策!

果然,“野狼”一见“骑士”,如同蚊蝇闻到血腥味,头也没回地扑了上去,狠狠地咬住了公牛的后腿。片刻,殷红的鲜血便从“野狼”的嘴角溢了出来。

“骑士”疼痛难忍,瞪大眼睛,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然而“野狼”得寸进尺,它撕下公牛后腿上的一大块肉团并立即呑下之后,接着又张开血盆大口,对准了“骑士”的心脏……

“骑士”危在旦夕,命悬一线。疼痛难忍的公牛发出第二次怒吼,接着便扑向身边的铁丝网。锋利的铁刺刺向了骑士,也刺向了野狼,野狼受了伤,而且还伤在致命处,于是,它松开了嘴。

此时此刻,公牛便乘势使尽浑身气力,用长着两只长角的头向野狼猛撞了过去。野狼受此一击败下阵来,倒在了地上。骑士乘胜进击,立即扬起前蹄,它要给对方一个致命的还击。

见此情景,约瓦克心慌了。他想,这条军犬要是死了,他约瓦克受到军法制裁事小,关在集中营里的四百名荣誉军人也难逃活命。

李斯特将军的为人他不是特别清楚,但将军的上司纳粹头子希特勒,两年前在波兰屠杀六百万犹太人的暴行,至今历历在目,每每想起,他总是毛骨悚然,心惊胆颤。

想到此,他打算上前制止“骑士”,但又怕遭到野狼的袭击,就在这进退两难、生死攸关之际,奇迹突然出现了。

约瓦克发现,胜券在握的“骑士”非但没有向野狼发动猛攻,而且还慢慢地放下前蹄,并转身走到一边卧下歇息去了。而“野狼”则从地上爬起来,躲到远处,一向凶神恶煞的它,刹那间变得小羊般温顺了。

更令约瓦克惊奇的是,这一牛一狗,曾经水火不容的死对头,自从这次生死对决之后,非但没有结下深仇大恨,反而结为亲密无间、难舍难分的朋友了。

特别是这条“野狼”,从早到晚都依偎在骑士的怀抱里,并不时的伸出舌头在“骑士”的身上舔上舔下、舔左舔右,甚至连一粒尘土或一只蚊子也不许在“骑士”身上存在……

又过了一个礼拜,李斯特将军带着他的副官和卫兵来到集中营。他料定,那头该死的公牛早就葬身于“野狼”的肚腹之中了!

他今日光临此地,一是带回他的爱犬,二是在那四百名比利时荣誉军人面前装模作样的表示一下对公牛的哀悼。毕竟,“死者”是一名“骑士”,一头有军衔有勋位的畜生嘛!

可是将军万万没有想到,踏进集中营的他,首先看到的是,那头他料定葬身犬腹的公牛,不但结结实实地活着,而且此时此刻正与他的爱犬依偎在凉棚下静静地歇息着。

将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仅有的一只眼睛,以为是在梦中,可是走上前定神一看,没有错,果真如此。将军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差点昏倒在地。

他自言自语地骂道:自己一手驯养出来的“野狼”,自己视为亲生儿女的爱犬,居然和一个不共戴天敌人成了朋友,这还了得?既然敌人的敌人是最好的朋友,那么,敌人的朋友岂不就是更凶残的敌人吗?

将军立即从腰里拔出手枪,并推弹上膛瞄准了野狼,他要亲手处决这个可耻的叛徒。可就在子弹即将飞出枪口的瞬息间,已经移步到将军身边的“骑士”扬起前蹄,踢向将军持枪的右手。

将军的右臂受伤了,手枪掉在地上。“野狼”躲过一劫。

将军又把怨恨转移到了公牛身上。他骂骂咧咧地说,该死的东西,你竟敢和我较劲,看我怎么收拾你!将军说着便拾起手枪,他要对骑士下手了。此时此刻又一次失去了理智的将军,已顾不得什么《日内瓦公约》了。

就在他将枪口对准“骑士”,那一颗未能向“野狼”射出的子弹即将飞出枪口之际,对面不远处的“野狼”竟然一跃而起,两只前腿搂住了将军的前肩,整个身子死死堵住了枪口……子弹飞出,将军的爱犬倒在血泊之中。

这一幕情景,几乎凝固了天地之间的空气,惊呆了周围所有的人。“骑士”扬起头,向天悲哭了几声,流着泪走向鲜血横流的“野狼”,接着便伸出舌头,在一滴滴清泪的伴随下轻轻地舔着朋友的伤口……

将军又把枪口对准了“骑士”,然而历经了生死考验的老英雄,面对冷酷威严的将军,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没有任何畏惧心了。

它昂然的扬起头,噙满泪水的双眼望着将军,似乎用一种无声的语言告诉对方:请开枪吧!周围的人们也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另一声枪声响起。

然而,人们万万不会想到,这声枪响,永远没有出现。

三天后,人们按军人标准,厚葬了这个名唤“野狼”、并授予过上校军衔的军犬。“骑士”与那四百名被关在集中营的比利时荣誉军人,当即被送回风景如画的军人疗养院。

与此同时,人们这一天还看到了李斯特将军亲手签署的一道命令:

严格按照《日内瓦公约》对待战俘,禁止一切虐杀战俘的行为。

 
四年后的1945年9月,“二战”以盟军的胜利和徳意法西斯的失败宣告结束。作为战败国德国的第六集团军,许多高级将领被比利时王国的军事法庭以“发动战争”罪予以逮捕、处以极刑。而作为第六集团军司令的李斯特将军,被免予起诉,平静地度过了自己的晚年。

那头在一战中为比利时人民立下战功的公牛——“骑士”,再次获得了比利时政府和人民的褒奖。三年后的1948年9月,它在布鲁塞尔郊区的军人疗养院里安详地离开了世界。比利时王国政府便为它举行了国葬!

应邀参加葬礼的李斯特将军在当天的日记里写道:

“七年前,我从一头牛的眼泪里看到了上帝的光芒。”

随将军前来参加骑士葬礼的克鲁伯上校,也在这一天向他的战友发出了如下感慨:

“七年前,我在一头牛的泪花里洞见了爱的光芒!”

而骑士的勤务员约瓦克中士则在公牛的墓碑上写下了这样的碑文:

“光照世界!”

【作者简介】张勤德:男,农民,生于五零后,甘肃灵台人。一枚园地耕耘者。
(本文编辑:呼斯楞豫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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