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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拍掌,唱彻千山响

老稻 光阴的故事2021 2021-11-15

读书之妙,其中之一便是无心插柳——比如,本是读个万人唾骂的日记,却偏偏读出一首没见过的词来,还觉得特别好,颇有他乡遇故知的意外之喜。

这里说的是《方方日记》3月14日记载的一首词:

老狐的父亲胡国瑞先生是我的老师,给我们开宋词课。胡先生的课讲得好,外系也有不少人来听,教室总是坐满了人,后来还换到老斋舍那边一间大教室去。有一首词,当时书上没有,胡先生便念给我们听:“来往烟波,十年自号西湖长。轻舟小桨,荡出芦花港。得意高歌,夜静声偏朗。无人赏,自家拍掌,唱彻千山响。”胡先生一边念一边击节叫好的样子,至今仍历历在目。
方方日记 3月14日

这首词初看之下就非常喜欢,感觉是个高僧或隐士所做,心下猜测,佛印么?还是东坡居士的遗珠?

西湖画卷 南宋 / 李嵩

原文没有交代,我自己搜索了一下,果真是一位高僧,不过不是北宋的佛印,而是南宋的慧远禅师,词牌《点绛唇》,相传是自题画像所作:

点绛唇 自题画像
南宋 慧远禅师
来往烟波,十年自号西湖长。
轻舟小桨,荡出芦花港。
得意高歌,夜静声偏朗。
无人赏,
自家拍掌,唱彻千山响。

这种水准、境界的词就不要赏析了吧,学胡先生一边念一边击节叫好也就是了。

我没有找到慧远禅师的画像,可能已经失传。不过,关于慧远禅师,值得说说,这可是个大人物——帝王之师、济公之师、日本禅祖之师:

慧远禅师(1103—1176),生于北宋徽宗崇宁年间,俗姓彭,十三岁出家,号“瞎堂”,又号“佛海”,南宋著名禅僧。67岁时奉诏住持杭州灵隐寺,乾道至淳熙年间九次被宋孝宗召见,召见时“必延坐进茶,称师而不名,礼数视诸师有加”。

慧远弟子济颠,即是后世“济公和尚”故事的原型。

日本高僧觉阿侍者专程到灵隐寺参拜慧远禅师,参学临济禅法,在慧远启发下,得以开悟。回日本后,觉阿自认是慧远弟子,主持睿山寺,后世尊之为日本的"禅祖"。

请自行忽略题词者

相传,慧远禅师有不少禅宗的“公案”,如:

与宋孝宗游飞来峰,孝宗问:“既是飞来,何不飞去?”
慧远说:“一动不如一静。”
宋孝宗见观音手持念珠,又问:“人持念珠念观音,观音持念珠念谁?”
慧远答道“那当然是念观音了。”
皇帝不解,觉得奇怪,问道:“为什么?”
慧远说:“求人不如求己。”

看慧远与宋孝宗的奏对,颇有意思,孝宗堂堂一国之君,有点小迷弟的感觉。而另一个奏对,我敢肯定四百年后的王阳明(1472-1529)曾参详过:

上曰:“如何得悟?”

奏云:“本有之性,但以岁月磨之,无不悟者。”

看,与王阳明的“我心光明,无需外求”、“事儿上练”、“知行合一”多么接近!

淳熙三年正月十五日凌晨,慧远禅师圆寂,春秋七十四岁。留有《瞎堂慧远禅师广录》一书。

《补续高僧传》云:

师一身系法门之望,奇言妙句,传播诸方。学者云奔川委,视师所在为归正,如一佛出世。

其实我对慧远禅师所知甚少,只是偶然从《方方日记》中看到,顺便了解一下,感触总结如下:

词,是真好;

书,是读不完的……

南宋折二钱 淳熙元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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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稻简介】70后,北京人。王阳明门下走狗,汪曾祺门下走狗,齐白石门下走狗,罗大佑门下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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