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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的一生31•“破案”

赵原野 鹰眼观新 2023-05-01

作者:连传浩。

鹰眼观天涯,每日新闻时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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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浩进了高中,大妹清凤五年级就辍学了,小妹小青也小学毕业回队出工,再给队里放一头牛,清浩星期天和放假也在队里出工,一家人凑合着为清浩读书。

我不能帮他们什么,但绝不能因生活困难而添他们的麻烦。队里这两年总有人在自己烧砖做房子,我必须在学校里干出成绩,让大队干部能为我在小队里多靠一点工分。

我总想听听其他老师是怎么教语文的,可志炎带的是六年级数学,京汉带的是五年级数学,黄光喜带的是四年级数学,徐延斌带的是三年级数学。

我们教语文的,都是新手。我问了几次,六年级的语文怎么上,京汉,光喜他们说,一篇课文总要让学生会读会写吧,再其余的,就按你在大队辅导学习毛主席著作的办法教,保准错不了。

我说:“那语文课不上成了政治课?”

金汉说:“六几年我上语文课,连课本都不要哩,你现在有课本还不好教?”

“那没有课本怎么教呢?”

“嘿嘿,好教,教毛主席语录。一堂课教一两条,读一读,写一写,背一背,一堂课一下子就过去了。”

教师会上,黄光喜也多次强调,要认真落实毛主席的指示:“学校一切工作都是为了转变学生的思想。”

看来,语文课只有当政治课上的了,否则,教师讲多了,说错了,就会犯路线错误。这就是他们回避教语文这一学科的原因吧。

金汉说:“这个班的学生年龄都偏大,有的是应该初中毕业的学生,你不首先把课堂纪律抓好,那些调皮生见新来的老师不管他们,你的课将上不下去的。”

中午放学后,我将左港、张黄这两个近塆里的学生留下来开个调查会。

我问黄跃进:“你是58年生的吗?”

“是的。”我一算,已经十四岁了。

陈便民这我更清楚,我对门陈运生的儿子,陈便民出生时,我读小学五年级。是工作队的人起的名字,意为纪念57年的大鸣大放大辩论,后来读书时又将陈辩鸣改为陈便民,现在已15岁了。

1959年出生的姜焕友说:“我在班上是最小的,他们年龄都比我大。”

调查年龄不是我的目的,我自己不也是17岁才初中毕业吗?我弟弟清浩不也是18岁才初中毕业吗?我只是想调查大龄同学中的品行状况。

会上,同学们都不敢讲,我说:“好吧,那就快回家吃中饭吧。”

有一天,课前我在班上与几个同学“闲聊”,并叫坐在讲台边的王汉健,将黑板擦干净。

他刚擦完,将黑板擦子放在讲台上,上课的预备钟响了,同学们马上回到座位上,班长,冯先付领头唱起了毛主席语录歌。

我忙到办公室去拿书来上课。上课钟响了,歌声停止,“上课!”

“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

“坐下!”动作、口号还很整齐,这是我来校后训练六年级课前的一个新程序,花了一周的时间,还有点小青年的朝气。



可一坐下,我见刚才王汉建放在讲台上的黑板擦子,甩到地上去了。

在我的计划中,就是准备从这些小事上入手,转变学生的思想,就说:“是谁又将黑板擦子丢到地上去了,请捡起来。

好几个男生一笑,没人捡。我也打消了自己去捡的念头,此风不刹不行:“请捡起来!

没人再笑,也无人捡。

“捡起来!”全体学生被我吼得一惊。

“真的不捡?”没人动,班上的空气凝固了!

“好,等着瞧吧,林彪该厉害吧?我自己去将黑扳擦子捡起来。

放学后,我端着饭碗去焕友家聊天,焕友的妈叫我拈菜,我说都是一样的菜。焕友的哥焕勤叫我将焕友管紧一点。

闲聊中,焕友说,黑板擦子是吴传学摔在地上的,并说:“哪个敢捡试一下?

下午到校,我没有找吴传学谈话。我知道,老师没有亲眼看见学生的调皮捣蛋,像吴传学这样的一条心在班上“打码头”的学生,是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的。

如果你老师说出揭发者,他就回将这当事做,打不赢也要想办法报复。

班长冯先付,与吴传学同年,都是57年生,个子也比传学大,可就是治不了他。

一次,冯先付在班会上公开揭发了吴传学打人的错误,传学当时没啃声。

可第二天,冯先付哭丧着脸向我反映:他家在细姑桥的一块菜,昨夜被人拔起来甩到河里去了。

有一次放学,吴传学邀几个同学到冯先付塆里去玩,见冯先付顺便在这块地里带一把菜回去,于是知道这是冯先付家的菜地。

冯先付说:“连老师,此事就像我没跟你讲一样,我不想跟他做对头。我只要在学校跟谁打了架,不管谁对谁错,我哥就会回去告诉我爸爸,我爸爸就会不容我辩白地死打我。

见孩子说得可怜,我就在班干与调皮生的矛盾上,尽量不难为冯先付。

又出了一件事:王金仙老师到我班去上唱歌课,不一会,她就哭着跑回办公室,我和老师们一惊,只见王老师的头发上,衣服上都是灰,眼睛也睁不开。

原来,她见教室的门半掩着,就一推,谁知,门上面的半撮箕灰一下子倒下来扣在她头上。

凭感觉,这事只有传学才敢干,但又没有亲自抓住他。

老师们都很气愤,说这样的学生不处分怎么行?金汉也说:“连老师,莫手软,先敲他一下,再死整。

金汉也跟我谈到了这个学生,其母死得早,其父是个苕,只在队里死出工,不说话,什么也不管,传学打了人也好,被别人打了也好,苕老子就像无事一样。

传学的姐姐,四年级就辍学在家出工。传学的婆婆,就为他们父子三人做饭洗衣。

家中的工分、分粮、分柴草,都由传学的大伯安排。

传学的大伯是大队的副书记,自己也有几个孩子,当传学与大伯的儿子闹起来了,婆婆总是护着传学,说他是无娘又无爷的伢,自己的人都“欺负”他,那他在外面不成了别人试手的?

吴书记也没那么大的精力去处理这永远处理不完的矛盾,只告诫自己的孩子躲着他。看来就是上门去走访,也只能和吴书记谈了,不然,这孩子不丢了吗?

我来到小吴塆吴汉卿书记家,吴书记听我说是来汇报工作的,忙苦笑着说:“别说那些客气话了,传学读这多年书,没哪个老师来走过访,他们都知道他家庭的情况。”

“这几年,我在大队里混,他们更不愿来,都晓得我不会护着侄子传学,又不是我的儿,不愿给我增加麻烦。”

吴书记继续说:“连老师你今天来,证明大队里没看错你,说明你这人只要是为孩子好,不像其他老师考虑的那么细,好像生怕得罪了我似的。传学这伢,无论你采取什么方法教育,我都没意见。还是要你耐点烦,再只一学期就毕业了,这孩子,我今后只有送他去当兵,不然,是谁也难管他。”

吴书记说的是衷肠话,我也没有要伯父去管侄子的意思,我只是想下狠心给传学“开刀”,既然他的大伯坦率地表明了观点,我就决定动手了。

这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天亮还没停,不过雨小多了。我来到教室的后面,见教室里已到了很多同学,突然听到吴传学大着个喉咙说:“这像坐水牢的……”

没等他继续说下去,我就说:“吴传学,你敢再说一遍?”

“你看这地上哪里不是水,不是坐水牢是么事呢?”

“好,办公室去。”

“去就去。”

来到办公室,校长、主任,还有几个新来的老师都在场,我说:“吴传学,你还敢说那句话吗?”

“那有么事不敢,把个破教室分给我班,叫老师们去看,看是不是像坐水牢的?”

我立即说:“好,你是好样的,已说了三次教室里是水牢了。黄老师,你把我今天上午的一节课调到下午,我今天非要跟你吴传学较个真,说得好便罢,说得不好,送你到公社去。”

老师们一听我的话,都来了劲,知道我要对吴传学“上岗上线”了。不用这种人证物证俱在的他说的“反动”话来压住他,他是不会悔改的。

左祖奇也一拍桌子:“学校是水牢,那不老师,前大队建学校的贫下中农都是刘文彩,那学校不成了收租院……”

“不跟他说,不跟他说。”王京汉马上冲过去站在吴传学面前:“把他送到公社去,叫王部长处理。”

我忙说:“他是我班上的学生。先看看他的态度再说。”

“吴传学”

“么事?”

“进来,我再看你的态度如何?”

吴传学回答“么事”时,语气明显地软下来了。

我把吴传学叫进左祖奇一个人住的个小房间,顺手将门闩上了,紧盯着他的眼睛,一言不发,不一会,他把头低下了。

我就开说:“水牢在哪里?你再瞎说,我就不管了。”

“在收租院。”

“是谁设的水牢?”

“刘文彩。”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去看了展览馆的?”

“五年级我们读了收租院这一课的。”

“你认识张正林吗?”

“认识。”

“他妈妈呢?”

“也认识,邓乡长。”

“她现在还是乡长吗?”

“不是。”

“为什么不是?”

“垮台了。”

“为什么垮台?”

“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就是张正林的个嘴巴像你这样瞎说,骂一个小队的党员队长是共产党的走狗。共产党的干部叫人民的勤务员,是为人民服务的,只有国民党,反动派,地主阶级才养着很多坏蛋走狗。他这一骂,就把共产党骂成国民党,反动派,你说对不对?”

“对。”

“所以,这个被骂的队长就不服气?就揭发,说张正林受他妈妈的影响,他妈妈一定在家中常说对党不满的话。因此,邓乡长就被开除了党籍,撤销了乡长职务,工资也拿不成了。”(当然不是这个原因,我是吓唬吴传学的)

吴传学不语。

“你瞎说,乱骂就没有想到会影响你大伯吗?”

“我没有……”

“你看这问题多严重,你连说三次的‘反动’话,对不对?”

“不对。”

“说坏话不对,做坏事对吗?”

“不对。”

“开学来,你做了哪些坏事?”

“……”

“你以为不说,没人敢揭发你,怕你报复,怕你婆婆找到学校来扯皮,怕你大伯是书记,是吗?”

“……”

“我今天要你将做的坏事说出来,写份检讨,承认错误,就没事了。不然,林彪的官该大吧,现在全国人民批判他,有谁还敢出来报复?如果你不承认,我将校长,主任请到我们班,然后我就把那些坏事摆出来,喊预备起,叫同学们整齐地把做坏事的名字说出来,你又能报复谁?如果大家都齐声说是你,还要将你开除,你大伯也会受影响。”

“好,我再问你,你干了,就保持沉默,你没干,就向我提出抗议。前天,是你将灰装在撮箕内放在门上面的吗?”

“……”

“王老师从没得罪你,你为什么要报复她呢?”

“我看下一节课是数学,以为是文老师来上课。”

“那你不是为了报复王老师。”

“不是。”

“为什么要报复文老师呢?”

“他打了我的。”

这家伙!幸亏文志炎那天请假抬妻子去横店看病去了,学校将数学课临时改换成王金仙老师的歌唱课。

如果要是志炎遇到这种恶作剧,他的个躁脾气,即使不是吴传学,他也要凭感觉怪吴传学,那就会又打起来了。

“好,算了,再也不问文老师为什么打你了!也再不要你交代还干了哪些不该干的事了,你现在就在这里自己写,将自己不懂事,想在同学中充好汉做的错事都写出来,我再去申请学校,从轻处分,好吗?”

“好。”

吴传学的“威风”在班上被打下来了,老师们都笑:连老师把班上的小林彪整倒了。

班上的麻烦事少了一些,班长冯先付也敢于在班上管事了。



吴传学是安静下来了,可课间休息的时候,班上总有骂人的声音。

开学初,因被传学将班上闹浑了水,抓重点去了,骂人的事管不过来。现在班上平静了,再听到骂人的声音就格外刺耳,特别是午睡的时候。

左祖奇也跟我说了几次,他睡的个小房,与我们教室的上空是相通的,一墙之隔,听得清清楚楚。骂的声音最响亮,最难听的就是左全荣。

那天,我吃了午饭来校,挤在左祖奇的铺上想躺一会,但左全荣的骂声让我不得不回到教室。

我将她喊到走廊上问:“怎么老听到你在骂人?”

她瞄了教室一眼,没吭声。我知道她有顾虑,就将她带到旗杆下面,再问。

她说:“冯冬珍不是个东西。”

“你看,你当着老师的面又在骂人,这个口板要改,完全不符合一个女同学的身份。”

“她再符合身份,她打我,我就骂,她那比骂人还丑些。”

“怎么一回事?”

“就是你连老师刚来的才不知道。”

“说说看。”

“我没说她都打我,我打不她赢,骂她又被你们老师听见了。我才不向你老师说那些通先人的话。”

“你看,你又在骂人,骂我老师,是不是?”

“我疯了,我骂你连老师为么事呢?我是说冯冬珍做的是通先人的事。你莫问我,我又不是班长,你去问冯先付,你莫把我往臭水中推。”

我一惊,这丫头,读书不中,一篇两百多字的作文,每次总是四五十个错别字,可说起话来,完全是大人的口气,我只好放她回了教室。

放晚学后,我把冯先付喊到办公室问他有关冯冬珍的事,冯先付脸一红,马上又镇定地说:“我跟她是一个塆里,又是上下屋,不谈她的事。反正再只这学期就毕业了,你再只叫她俩别打打骂骂,那些事,你管不清的。”

哟,小小孩子,怎么跟我讲话这么有心计呢?难道冯冬珍是班上的又一个吴传学?可开学一个多月,没见冯冬珍干什么坏事呀,她跟不少同学还挺合得来的。

我默默地想,这里面又有什么花脚乌龟?见从先付口里问不出什么,就说“好,那你回家吧。”

一个星期天,我仍在队里出工,付巷子的付寿保老人来左港队找姜石头有什么事,办完事准备回队,见我在出工,就跟石头说:“老姜,我跟连老师说几句话,不会扣他的时间吧?”

“你们谈,你们谈,他是凭觉悟要出工,他做一天也是义务。”

付寿保老人,我几岁时就认识他,他是左港乡土改时的贫农协会主席,人称付主席,笑他的正主席成了副主席,他总在我舅舅家开会。

此人有鬼板眼,没进过学堂门,解放前在汉口靠炒蚕豆卖为生。他说,有一次被日本鬼子逼得钻下水道跑了,捡到一条命,到了解放后,好大的年纪才成家。

他不会写字,但不知怎么会认字,能在会上读报。叫他批个条子,哪怕是签个名,他就笑着摆手。

1958年大队发展牲猪,就照顾付寿保来大队喂猪。晚上没事,他就坐在猪圈里仓库中的铺上讲书给他们喂猪的人听。

冯书记等大队干部去查看养猪情况,也常叫他来一段。他讲的《济公传》几乎传遍了新春大队,文化大革命中,算还好,没有批斗他,但他以后再也不敢讲书了。

今天他找我,有什么事?

“连老师……”

“别喊老师,我是晚辈……”

“不,不,你有几刷子,我听四一回去讲了的,学学(吴传学小名)那调皮的家伙,再也服了你了……”

“什么,付四一是你的儿子?”

“是觉得不像,应该是我的孙子才对,是吧?”

“……”

“你连老师是不知道啊,她妈四十一岁才添他,就起了这个名字。生四一时,我已四十九岁了,现在,就是被四一爬住了。我的个姑娘前几年已出嫁到燕北塆去了,再就只担心他。”

“付四一在班上比之前传学强多了,学习成绩也还可以。”

“爱究(犟),在屋里总是跟我究死,有时晚上人家喊我去抹下牌,他总要跟着去,站在旁边跟我干究,有时晚上我见他做作业,总是在写信,又不给我看。跟他年龄还小的伢,星期天总在队里出工。他没那个事,星期天总是跑到燕北他姐姐那里去玩。不说你老师也清楚,我那大的年纪望的这个活宝器,是小时候惯坏了他,再说他也不听了。一次在家门口为不在队里出工我打他,他还反手了,被隔壁的人连吼带拉地将扯开了。你舅文双和我是老朋友,就这层关系,也望你劝劝四一,成绩不好算了,十五六岁的家伙,能劝他星期天在队里出工,我就感激不尽了。”

送别了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我叹了一口气,看来,不光要管好学生在校如何?还要教育学生在校外如何?

如果付四一星期天还是到处去玩,那付寿保老人不在心里认为我是“拆白”(撒谎)的吗?那自己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类似这样的事多了,全大队的群众就会认为民办教师不负责任,建议大队换人。

星期一来校,我找付四一谈了一下:“虽听文老师说你数学太差,但你语文成绩并不差,尤其是作文比别人还要写得好。叙述了一件事情后,还能议论几句你的看法,做到了夹叙夹议,希望你下篇作文再写一点你爸爸在旧社会汉口的事情,好吗?”

“我不晓得。”

“不晓得可以问嘛。”

“问几句他就烦了。”

“你父子很少讲话?”

“……”

“他叫你星期天在家出工的没有?”

“你去我家走了访的?”

“没有,是你爸在路上遇见我说的。你家每年决算有钱进吗?”

“没有。”

“你妈在出工吗?”

“光病,没有。”

“三人吃饭,就你爸一人出工,他六十多岁的人,一年能赚多少公分呢?”

“不晓得。”

“你爸那天穿得破破烂烂,你今天穿得整整齐齐,再加你妈看病,这都是哪里来的钱呢?”

“……”

“我看这样好不好,下个星期日,你在队里去出一天工试一下,人又多,比在家里还好玩一些,为家里赚点工分。如果嫌累人了,做不动,就叫队长派点轻活,好不好?”

“好。”

自付寿保和我谈了话,我和付四一谈了话,我上课就习惯观察一下付四一上课的动静。

有时本该要求学生听讲的,他却总是在笔记本上写什么,我向他一瞄,他旁边的文国清就说:“老师在看你。”

他马上就将笔记收起来,而此时,坐在付四一前面的冯冬珍也总是习惯性地扭头瞄一下。

几次之后,我徒然将他俩的举止与左全荣冯先付的话联系起来,这里面有名堂。



一天上午的第一节课,文志炎老师突然气喘吁吁地扭着付四一的领口到办公室来了。

大家猛地一惊,都站起来冲过去了,原来,文老师的鼻子也搞破了,在渗血。付四一领口的扣子也被拉掉了一颗。

我和左祖奇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俩扯开。文志炎对金汉大声说:“开除,开除,这种的家伙非开除不可,不开除他,我走。”

金汉说:“好,好,来,来,在我家里将鼻孔内的血洗干净再慢慢的说。”

办公室内,老师们批评一句,付四一就犟一句,“黄子”(胆子)可比吴传学大多了。

我在旁冷观了一会,说:“付四一,开学来我打过你没有?”

“没有。”

“我是不是你的班主任?”

“是。”

“那你跟我走。”

他不知怎么回事,可能是怕我把他送到上面或家里去,就站着不动。“

“怎么,我叫你叫不动?要我动手拉?一拉,你又好找理由跟我打架?”

“不是。”

“不是就跟我走。”

我将付四一带到出了学校附近一棵不显眼的树下,叫他也坐下来,问他为什么敢打老师。

他说是文老师先掴他几耳光。我说:“他疯了,你如实交待事情的经过,不然,你会知道后果的。”

原来,文老师去没上一会数学,正面对黑板在抄数学题,冯冬珍也准备在书包内拿草稿纸,见书包内有块砖头就火了,扭过头来就问与付四一同桌的文国清:“苕蛋,是你做的事不?……”

“你爹爹才是苕蛋,是老子放的,你又么样呢?”

“啪!”同桌的付四一就一耳光打在文国清的脸上。文国清在骂冬珍时,文老师的面已转过来了,他眼睁睁地看着付四一给文国清一耳光。

文国清又岂止是好惹的,他见自己突然不明不白地当着老师的面挨了一耳光,就边还击边骂:“老子又没跟你闹,你做么事打老子?”

文老师上去扯,因付四一坐在外边,就拉付四一,他骂起来了:“你姓文的随几多人老子不怕,当鸡巴老师,扯左劝。”

“啪!”文志炎又一耳光打到付四一的脸上去了,付四一的背后又同时挨了文国清一脚。

这一来,付四一疯狂了,不顾一切地拿东西打文志炎。两个扭在一起,吴传学、冯先付等几个大同学好不容易将他俩拉出教室,老师的劲还是大一些,在教室外,就将付四一拖到了办公室。

当我了解了情况后就对付四一说:“你回教室去,写份深刻的检讨,愿意写,你就回教室去写,不愿意写,你现在连学校的门都不进,自己回家,以免背个开除的名声。你的书包,我自会叫你塆的学生带回去,两条路,你选吧。”

“……”

“好,你沉默,也不动,看样子是不愿回家,回校后,如果学校现在就要开除你,我去跟校长说一下,看你写的检讨交代如何?走吧。”

回到办公室,志炎的气消了一点,但他还是愤愤不平地说:“几次我就要办他的人的,他唆使冯冬珍跟我妹妹闹了几次,说我妹妹回家将他俩的事跟我讲了,说我妹妹无事生非,损害他们的名誉。你看全班哪个不知道?”

我一听志炎的话,大吃一惊,怎么我就不知道?

付四一送来的检讨书上,不承认他和冯冬珍之间的事。他只是说,他们既是同学,又都是走燕北塆姐姐家,所以玩得比较好,就不容许别的男同学欺负冯冬珍。

王金汉等人一看付四一的检讨,说付四一根本就没说实话。

金汉说:“这两个伢的事,在五年级就开始了。你连老师刚来不久,见你已镇住了吴传学,付四一又没公开捣乱,就没跟你说这事。现在看来,付四一比传学阴险多了。冯冬珍与左全荣闹,与文小梅闹,他付四一见是女生跟女生闹,就不出头,怕反对他俩的人太多了。一旦像苕蛋这样的家伙也想占冯冬珍的便宜,付四一就吃醋了,此事不整,要出大问题的。”

我找冯冬珍谈了几次,她死不承认,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同学,站在人面前像个大人。看来,这是需要用策略的事。

我猛然想到了王金仙老师,当了妈妈的女老师与女同学是多么容易接近啦!王老师笑着说:“我也没那个本事,试试看,如果问出来了,你连老师可要买东西吃的哟。”

“小意思,小意思,备酒菜都可以。带这么好的个班,一浪接一浪的搞得人焦头乱额。”

金仙笑道:“你还没进学校,我们就商量说将六年级这个班由你来带的,你再带不好,那不下了地?”

我无可奈何地笑道:“我再才明白了破鼓的意思。”

真是扁担向上翘,犁头向下翘,各有各的窍。四天之内,王金仙拿出了付四一写给冯冬珍的六封信。老师们惊叹不已,对王老师刮目相看,她不喜欢表功,在我们好奇心的追问下,她三言两语地谈了下事情的经过。

她说:“冯冬珍的妈妈和我的母亲是结的干姨娘,但我们从没互相走动过,是我接了你连老师的任务后,那天放学我将冯冬珍喊到我家,吃了一餐晚饭,跟她谈了半天,又在送她回冯畈的路上谈,好说歹说,她承认了,我又套她的口气,她说出了是付四一先写信。后来我又不停地在放晚学的路上边走边跟她说,今天一早,她就将包得好好的付四一写的六封信都交给了我,就是这么简单。

“不简单,不简单。”太家异口同声地说。

王金汉问我:“连老师,这是铁证。这样的东西,还留在学校里做么事呢?

我说:“还给他一次机会。

“还给机会,什么机会?

“金仙不是说冯冬珍将信交出来没让付四一知道吗?趁热打铁,这家伙性子硬得狠的,估计当着办公室的老师,他不会承认。

我就将他叫到办公室:“付四一,我问了几次,冯冬珍不承认与你有谈朋友的关系,你再老实说一下,有没有?

“没有。

“如果查出有,学校就要开除你的。

“没有。

“这是什么?

王金汉早已不耐烦,将六封信往桌子上一拍。这家伙果然性硬,冲出办公室,冲进教室,书包一夹,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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