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书，12封信——《妇女乐园》出版前后
苏童的来信
1990年12月6日
邹亮：
你好！
惠寄书册收到了，非常感激，一旦《赤祼的午餐》出来，还望寄一本来。
信中所谈稿集之事，现在我手上合适的是那一组“妇女生活”系列，从《妻妾成群》始到《红粉》（刊于《小说家》明年一期）止，其中《妇女生活》刚在《花城》五期刊出，另一篇《女孩为什么哭泣》刊于《时代文学》今年第二期上，共计十二万字左右。
四个中篇之间虽然没有不太直接的关联，但我是有意“系列”一下的。不知你们是否对此感兴趣？
你可与头头通个气，我等你的回音。
匆匆不赘。
握手！
苏童 90.12.6
1990年12月15日
邹亮：
好！
信悉。很高兴你们对此感兴趣。
《妇女生活》一集如果加入我的写婚姻怪圈和阴影的一个中篇《已婚男人杨泊》，字数就是14万多了。不知你们有没有看过此篇？发于《作家》今年第四期，是我继《妻》以后的又一篇得意之作。我想加进这一篇，系列也可成立，我不知你怎么看？
我现在没有这一系列的构思了。要硬写恐怕不一定会成功。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盼复。
我十八号回苏州，大概在二十五号前回宁。
匆匆。
苏童 90.12.15
1991年1月
邹亮：
好！
见到了桌上的信，详情已悉。
集子的事目前就按你说的办。《女孩》《红粉》所载（本月下旬才出刊），两本刊物我到时一起寄你好吗？
我手上的这个长篇因为答应了江苏文艺出版社，也是朋友关系，实在不好意思抽出，希望你们能谅解。
长篇完稿后我将写“妇女”系列的最后一篇。动因一半是为了这个集子，或者说是为你们再写一篇。一笑。
匆匆。盼回复。
握手。
苏童 91.1
1991年2月25日
邹亮：
春节好！
春节以后我已开始了“妇女”系列最后一个中篇的创作，估计下月可以脱稿。但我不知道你那里出我的集子是否有时间表，是否能很快发排？如果那样，我就把完成稿复印一份，连同另外五个中篇（共计约十八万字）一并寄你。
春节回苏州了吗？
匆匆。盼复。
握手！
苏童91.2.25
PS: 1.《赤祼的午餐》一旦出来，请一定帮我弄一本。
2. 你下次来南京，一定事先通知我，免得见不上面。
1991年4月1日
邹亮：
好！信收到了。
昨天写完了“妇女系列”的最后一篇《另一种妇女生活》，现将原稿和其它几篇一起寄来。现在是名符其实的“系列”，十七万字，我想定名为《妇女乐园》，希望你能同意。其它篇名都不好，坚决不要。
自序和照片也附上，还有小传、作品目录。
《另一种妇女生活》是给《小说界》五期写的，我同时寄给他们的是复印件（遵照你的旨意）。为了这个集子，我提前写了这篇，让《小说界》提前到四期发表，如果这样的话，《妇女乐园》是否能提前出版？我这人性急，希望你的动作也能快。
常联系。什么时候来宁，一定提前告诉我。
握手！
苏童 91.4.1
《妇女乐园》目录
《红粉》《妇女生活》《另一种妇女生活》《女孩为什么哭泣》《茶馆与女人》《妻妾成群》
1991年6月24日
邹亮：
久未收到你的信，不知《妇》集进展如何？我听说兆言的集子是签过合同的，不知道我这本是否还有什么问题？
盼信。
匆此。祝
好！
苏童 91.6.24
1991年6月27日
邹亮：
信收到。
《妇女乐园》的小波折可以料到，现能够通过，当感谢兄弟据理力争。
关于抽掉《女孩为什么哭泣》《茶馆与女人》两篇，我完全同意。当时是因为想凑满十八万字才加进去的。现在是纯粹的系列，也是皆大欢喜。
合同打印后可寄来。
你最近会来宁吗？
苏州正在发大水。
握手！
苏童 91.6.27
1991年7月16日
信及合同收到，现签名寄来。
苏州大水近来已退去，苏州人民可免受更大的灭顶之灾，你也可放心了。
《妇女乐园》中作品发刊如下：
《妻妾成群》刊《收获》1989年第6期
《红粉》刊《小说家》1991年第1期
《妇女生活》刊《花城》1990年第5期
《另一种妇女生活》刊《小说界》1991年第4期
我在港台出的三种集子手头寥寥。我已托人去弄，相信你下次来宁时会有富余的，向兄弟请教。
匆匆不赘。祝杭州凉爽！
苏童 1991.7.16
1991年10月4日
邹亮：
好！信悉。我上月19日与兆言同去厦门开一个笔会，然后去苏州。昨日才返宁，迟复为歉。
你那儿的高效率使我很高兴。
样书我想购100册，全要精装的，请您费心。
《另一种妇女生活》我想易名为《刺绣》，不知是否来得及改？来不及就用原篇名好了。我只是突然觉得这篇名好。
校样可按原样付排。
兄弟费心了。
匆匆不赘。
苏童 91.10.4
1992年2月10日
邹亮：
新年好！
样书及你的信都收到了，非常感谢。
现在就等精装本出来了。内页装帧很好看，封面似艳了些。
到南京来我们把酒再叙。
最近杂事多。匆匆不赘。祝
好！
苏童 92.2.10
1992年3月4日
邹亮：
好！上次给你一信不知收到否？
我怕你忘了替我买《妇女乐园》书之事，特又来信叨扰。我想买200本，其中100本精装。书款从稿费中扣除，好吗？
这阵穷忙，不赘。
你何时到南京来玩？祝
好！
苏童 92.3.4
1992年12月23日
邹亮：
近好！
有一急事相求。
我欲收一套文集交出版社出版，因此要将你社所出的《妇女乐园》中的四个中篇都收入一卷（加上我其它几个题材类似的中篇）。由于我与你社有一纸合同，规定不超过60%，我不想擅自违背合同，所以非常盼望你社恩准，以使这套书出得圆满整齐。
请你帮忙去找领导疏通一下。假如获准，你速来信告诉我，我将不胜感激。
急盼回音。祝
好！
苏童 92.12.23
1991年版和2000年版《妇女乐园》
《妻妾成群》叙述了旧家庭作为“妾”这个身份的女人的人生悲剧。这本是一个老题材，作家选择了一个独特的思路，让一个女学生、一个带有现代意识的女性在大家庭中周旋，来揭示一个充满生命力和本能欲望的女性是怎么在死气沉沉的氛围中，在人与人的钩心斗角中被磨蚀和扭曲的。作品以柔情温婉的叙述语调，描述了一个阴郁、凄惨的悲剧故事，别有一番风味，自有一种透明澄澈又如泣如诉的艺术效果。
《红粉》选择一个少有的妓女改造题材，小说刻画了两个性格各异的形象，秋仪的刚烈与率直、小萼的阴柔与多变，恰恰形成一种对照；而女人的自然天性与社会要求之间的矛盾又形成另一种张力。小说中的人物充满了人性的光泽和性格的神韵，这是小说的成功之处。
《妇女生活》叙述了一家三代女性的生活遭遇。小说家着力点在于时代变迁对女性的影响，以及女性内在欲望与家庭影响的顽固性。有些来源于生命本真的东西是湮没不了的，而传统文化对女性的毒害也是中国妇女的一种悲剧。
《另一种妇女生活》发展了这个主题。小说叙述的是酱园里相互隔绝的两个天地：一个是压抑本能的离群索居的简氏姐妹，一个是放纵欲望的三个店员。故事具有寓言性：楼上是对自由的渴望与因循守旧冲突的心灵史，楼下是一幅残酷真实中的世俗图。简少芬进入楼下世界后很快被世俗吞没了。苏童刻画人物很见功力，他笔下的女性形象光彩照人，在风格上，在自然、宁静、单纯、悠远中又显得丰富、复杂、多变。
《妇女乐园》是作家精心选择的一块领域，作家对具有生命力的形式感的追求是认真、严肃的，而那种在宁静淡远之中流露出来的晶莹的感伤情绪让小说充满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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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浙江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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