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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岁的福建长乐阿公,即使被打劫了,还守着他的豆花店【餐饮家】

《餐饮家》编辑部 Littlelaba餐饮家 2023-0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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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味道
陈豆花的豆花


文|Ivan Liu
摄影|Ivan Liu



“我姓陈,叫陈豆花!”



 童年的味道


70 岁的陈老板笑眯了眼,又白又嫩的豆腐脑在他右手的大勺里滑动。

北方人比较多吃咸豆花,里面有葱花、榨菜、红油的;南方人更偏爱甜豆花,淋上去的那几勺糖浆看着更简单,但里面的配料却是陈豆花的“秘方”。

这是陈豆花记忆中童年的味道。

“这个世界现在的样子就是我们这代人创造的,我们是什么都经历过了。”老人一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就越发清晰,仿佛记忆力全是甜的味道。但事实却相反,他说,那时候饿饭才是常态。

陈豆花在上世纪 50 年代初出生在福建省长乐市的一个郊区,在故乡生活的二十多年岁月中,让他觉得最幸福的时代,就是人民公社初期的时候。

那时候陈豆花还很小,记忆中的公社大食堂每天都有不止一道菜,人们随便吃,敞开吃,不被人们喜欢的菜倒得满地都是。

但是突然有一天,形势急转直下,没有吃的了。那时候人们都挣工分,只能给公家干活,不允许自己养鸡养鸭或者开山种地。随着“自然灾害”的洗劫,公社的人们从吃不饱饭到颗粒无收,接下来的几年里,陈豆花记得常常都看到有人被装进棺木里,被几个人抬着上山。

实在是没有吃的了,地方的干部们也开始对一些老百姓自谋生路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不再追究。比如陈豆花的邻居,也是姓陈的一户人家开始自己做豆花,也就是夏天的时候,偶尔低调地摆出摊来卖。

那个味道真的是太好了,又香又甜又嫩又滑,比起干涩的米糠来说简直是天壤之别。

对于正在发育却长期营养不良的少年来说,这碗豆花真是太解馋了,既营养又美味,而且还只要一两分钱就能吃到。

从此以后,这个味道也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文革”后期,作为“红小兵”的陈豆花也到处去“串联”,虽然没有好好读书,但却也长了不少见识。他发现华侨家庭的人总有特殊渠道买到他们买不到的东西,回去一问母亲才知道,他们有专门的“粮票”和“布票”,对普通家庭是没有供应的。



 卖了一辈子豆花



改革开放初期,陈豆花也已经长大成人,随着国门的打开,他和那些希望“逆天改命”的侨乡同胞们一样,勇敢地踏上新的征程。到了美国之后,他也打过各种工,熬过了新来乍到的各种艰难。那一碗豆花的香甜始终记在他的心里,他也经过自学和反复的实验,复原了那个味道。

“难倒是不难的,做这个就是需要很早起床,全手工做的。我家的孩子其实也都会做,但他们不愿意做这个了,他们宁愿去打别的更赚钱的工。

在纽约法拉盛罗斯福大道的一个花店里,陈豆花架起了摊子,卖豆花卖了一辈子。

陈豆花说,他在法拉盛几十年间,遇到了来自天南海北的街坊领居,他们都喜欢吃他的豆花,也跟他分享自己老家更加独特的口味——四川人会喜欢更辣一点才好,台湾人还会往里面加珍珠芋圆。有广东的客人对他甜豆浆的糖浆赞不绝口,买豆花的时候还会专门要他再单独给打一碗糖浆。

一小碗豆花就卖 2 块 5,一天生意好的时候也就卖个一百多碗,新冠疫情期间很惨淡,装豆花的大罐子被他换成小罐子,不然剩太多卖不完。但是陈豆花始终不愿放弃自己选择的这个营生,他觉得一碗爽口暖心的豆花拉近了他和人们之间的距离,让他认识了很多朋友,听到了很多人的故事。

“我现在就觉得我每天都是很开心的,我去不了那么多地方,但是有那么多地方的人跟我说话,给我讲故事,我就好像去了那些地方一样。”

甚至有流浪汉走进来,从他的摊子上拿走一瓶水,从店里的货架上顺走一袋零食,他也不会跟对方计较。只要不是遇上持枪抢劫的,他就觉得都还好。

“做我们这行的,就是什么人都会遇见,什么情况都要去应对。”



 一次持枪抢劫


2022 年 11 月 14 日,陈豆花真的遭遇了一次持枪抢劫。上午 10 点左右,两个蒙面的年轻人出现在花店门口,其中一个进入店内,要求陈豆花把身后装零钱的纸盒子交给他。


延伸阅读:劫匪盯上中餐馆老板:法拉盛20年老店遭劫;宾州新州多个老板被劫上百万


他还以为对方就跟那些普通的流浪汉一样,只是找他要一个塑料袋,他转身取给他之后,看到对方竟然掏出枪指着他,要求他把钱交出来。

一大早还没有卖出多少碗豆花,他只得把背后的纸盒和身上的一百多元现金都给了对方。虽然有监控,虽然报了警,但是劫匪再也没有找到。

豆花店门口(摄影|Shuhang Li)



 还想继续守在这里


很多街坊邻居事后都来到他店里慰问他。老爷子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风风雨雨几十年都过去了,不会被这一点小插曲吓破了胆。

他依然是满面慈祥地微笑着,手脚麻利地给客人打豆花,装豆花,用不同的语言跟不同的客人闲聊——福州话、普通话,还有足以应付日常对话的英语和简单的几句西班牙语。

一切很快恢复了平静。

尽管皱纹又多了,背也驼了,但是陈豆花还想继续守在这里,每天勤奋地做豆花,快乐地卖豆花,暂时不想什么时候退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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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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