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俊杰
67,结婚 看到米易的情况,我们学工的也知没什么发挥专业的用武之地。我已经要求不高,只要能领工资孝敬父母、结婚生子、养家糊口就行。随遇而安吧!做根柳枝,插到哪儿就在哪里生根发芽。 一九七一年十月,我们被派到横山人民公社去宣讲9月事件解释和相关文件,公社的书记、社长听完瞪大了眼睛有点吃惊,不过马上表示拥护中央的决定。有意思的是,在给生产队社员宣讲时,普通农民反而态度淡定,无所谓的样子……这让我第一次体会到:政治对山野村民来说,太遥远了。远得他们无法理解,也不打算理解。他们只关心吃得饱、穿得热和、过得安生。 横山人民公社在米易到普威的中间,距县城十六公里,是一个山区乡,在山沟的一些坡地上开出层层梯田,农民就以种这些梯田为生。公社书记叫周建民,是米易丙谷公社人,四十多岁。他对我和贾明仁、林世庆到公社宣讲文件表示了欢迎。我们之前,来米易的大学生不多,米易去上大学的人也不过二三十人。大学生来公社是稀罕事,所以对我们很尊重,叫我们陈大学、贾大学、林大学。横山公社还有一些工作人员,我对一个姓徐的女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大家叫她十七妹。让人忍不住猜测,他妈到底生了多少个子女? 贾明仁是南充人,是重大动力系的。个子不高,方脸,有点络腮胡子,为人爽快,很好相处的,他的老婆在渡口,这可能是他分来米易的原因。林世庆个子也不高,头发有点像绵羊毛,卷卷的,操着一口成都话,他为什么被分到米易,原因不明。在横山期间,有一些知青来找我们吹牛聊天,其中还有几个女知青。我们没有拒绝他们。贾明仁是结了婚的,我也是有女朋友的,所以比较注意保持距离。相比而言,林世庆要随便一些。我记得有一个女知青,初中生,有点娇小玲珑,但唱起歌来,声音亮丽婉转……后听说是川剧名伶靳华的表妹。不久,她就被召回成都唱歌去了。 在横山待了一段时间。回到县城不久,县革命委员会又派我去丙谷招收贫下中农毛泽东思想宣传队队员。这些队员会被派去公社宣传毛泽东思想,若无过失就可以安排工作,或者去机关事业单位,或者当公社干部……也就是说,相当于一次招干(招公务员)。我还未动身,周健民书记就来找到我,要我把他的儿子周坤和他的妹妹周健先招上来。我说只要生产队推荐上来,公社审查合格,我这里肯定不是问题。周书记周家在丙谷是个大家族,和丙谷公社党委的关系自不必说,况且周坤和周健先都是初中生,有点文化,符合招收条件。我那次在丙谷共招收了十几个宣传员……宣传结束后,周坤被安排到邮电局,后又被推荐到成都地质学院读大学,回到米易官至县长。周健先当了小学教师,后又调到米中当图书管理员。糟糕的是,她退休后迷恋法愣功,拒绝改悔,被开除了公职。 陪我在丙谷招人的,是我在仁寿一中的高中同学李清廉,我们虽不在一个班但还是认识。他毕业于四川财经学院,当时在丙谷银行工作。他几乎全程陪同我,走完了全公社的大队、小队,考察了那些被推荐的男女青年。李清廉和丙谷的书记何丙寅、冯世富很熟悉,走得很近,还经常参加丙谷二大队的政治活动,显示出对政治的极大热忱。后来他很快升任公社书记,三十八岁左右正值干部队伍“革命化、知识化、年轻化”的号召,由公社书记直升县长,后来任县委书记,最后在攀枝花市科委主任任上退休。何丙寅书记解放初参加工作,当过乡民兵队长,是个传奇人物,曾经一个人俘虏过十二个土匪,在米易甚至西康省都是大名鼎鼎。可能由于没有文化,他一直做公社书记直到退休。 那年十二月末,我和玉芳终于结婚了。在去找宣传队员前,我和玉芳就商量好了:我们都二十七岁了,也该结婚了。 我找到县革委办公室开了一张证明,在副食品公社买了红糖、水果糖,在市场上买了些木耳、蘑菇、花椒,请了假就去渡口。玉芳也请了探亲假,随后我们去银江人民公社领结婚证。办证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大概是办公室主任或者妇女主任。那时的结婚证就是一张类似奖状的纸,填上姓名性别出生年月,最后有“准予结婚”四字,然后盖上银江人民公社的鲜红大印,结婚程序就完成了。办好结婚证,那个女主任对我们表示了诚挚的祝福。我从挎包里抓了几把糖给她,让她分享我们的幸福。拿到结婚证的那一时刻,我们的心都很激动。我两从五八年认识,到现在都十多年了。同窗三载,鸿雁传书,聚合离散……这个过程漫长而真实。如今,我两终于修成正果。今天起,我们就是合法夫妻了,将一生相许。 我们双双回到老家拜望父母。先到我家。三爷保保终于盼到七儿成婚,高兴劲自不用说。那时保保六十来岁,还能做些家务,为我们做了好些饭菜。还把家里的一只下蛋的母鸡杀了……保保用我带回的红糖和三七粉蒸成了蜜糖鸡,半夜叫我们起来吃,说这样最补人。玉芳说她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甜蜜美味的鸡……保保在旁边看着我们吃,笑眯眯的,充满爱意。三爷当时还问我,要不要请客操办一下婚礼?我考虑到当时物质供应紧缺,买不到东西,经济上也不宽裕,加上当时没有大摆筵席请客的风气,很多人结婚最多开个茶话会,吃点糖、抽支烟、剥剥瓜子也就成了。所以我对三爷说,“算了,让小妹接二孃来耍了几天就行了。”
几天后,我们回到了玉芳家,两位老人家及兄弟妹妹也很高兴。韩维君早已结婚,弟媳胡群英原是大队妇女主任,后来又当赤脚医生。他们的大女儿韩翔已两岁,能到处跑了,二女儿韩霞还在襁褓之中。在玉芳家耍了几天,没想到她老爸突然病了,说话语无伦次,玉芳也搞不清病因,一家人急得团团转。最后我们决定还是送他去县医院看病。从她家去仁寿有五十多里,不通公路,只能用滑竿抬着去。于是我们请了一个人,韩维君和我也参与抬滑竿。早上出发下午三四点才到仁寿县医院。医生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大问题,留在观察室观察,大概服用了一些镇静的药,第二天病情有所好转,医院也不收他住院,我们只好带他到南街一家旅行社住下,继续观察。这个旅社的会计恰好是我高中的美女同学赵玉辉,她与高中同学熊述祥结了婚,已生了个儿子。她帮我们安排好,还算热情。凑巧的是,旅社隔壁是玉芳的好友王金玉的家。王金玉毕业于成都电讯工程学院,毕业后分到成都420 厂工作(今成发集团),恰好这时她也回了家。她在家中备了晚饭请我们全家。她家的房子很狭窄,我们几个人进去就难以转身了。这使我第一次领略了城市贫民的“贫”。 玉芳老爸清醒后,我请二位老人家去我家,他们同意了。我赶紧回去请四哥和子华哥来仁寿接他们。我们用滑竿把他抬到了我家。此时他已完全清醒了,和我父母交流已无问题。保保和岳母虽然年龄差十多岁,且初次见面,但她们还很对脾气,很快就亲热起来。在我家休息两天后,我、四哥和韩维君轮流抬玉芳爸回家。又耍了几天,岳母带着我们去看望舅舅。舅舅黄明钧是凤陵公社党委书记,当时四十多岁,据说他解放初是儿童团长。岳母还带我们去三孃家,三孃韩淑清解放前被弄去当童养媳,后丈夫被国民党抓了壮丁,再无音讯。玉芳爸把三孃接回来后重新嫁了人。三姑爷参加过抗美援朝,当过汽车兵,转业后在乐山汽车队工作。我们去她家时三孃正好不在,由大表妹接待我们。她当时才十五岁,一个人操持家务给我们做饭,挺能干的。
(未完待读,下周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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