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专业？复合人才？开阔眼界？真爱至上？我为什么不建议你报考小语种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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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知乎id @想打羽毛球的同学
系列介绍
近期，我们会把之前一些散落在各处的关于小语种专业看法的文章转载发布过来。一方面是契合高考志愿填报这个时间点，另一方面也是让前期文章的内容更充实。
为什么这是终章，是因为羽毛球同学关于这个专业所有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全部文章系列首发于知乎，接下来会陆续在公众号发布。
按原作者的意愿，我们最先发的是终章篇。
前言
我没有能力教你怎样填好志愿，我只能为你排除一类选项：
小语种专业。
当然，这种排除是对于大多数家境普通的学生而言的。如果你是在相应国家有重要人脉资源、家庭和对象国有生意往来甚至有家族企业的人，那么我的文章对你没有价值。
一、专业性质
关于小语种专业本身的性质，我在劝退系列（1）中讨论过，简要来说是这样的：
进入小语种专业后，你的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会耗费在听说读写的磨练上。
然后，当你在听说读写的技能训练中度过了充实饱满的四年后，大概率会发现此种技能在实际工作中并无使用的机会。
这时有人就会告诉你，小语种本身就是一个文学专业，希望你能正确认识专业的性质。
我的观点是：既然你是一个文学专业，请你在培养方案中将专业性质具体体现出来，将提升学生的文学素养作为培养方案的重点，并给予学生必要的阅读和思考的空间。
但现实是：即使完全抛开就业因素不谈，关于就读小语种专业的诸多抱怨，绝大多数都无关文学。
我知道就读期间的抱怨也有不同的种类，有“太难了”实则听说读写译各个方面都一丝不苟暗下决心非北外研究生不读的，也有“太难了”实则能过且过早早安排转行跑路不想在小语种上多花费一分钟的。
但是，这些抱怨无非都集中在“发音难变位多语速快长难句”等等和文学没有任何关系的方面。你听过几个小语种本科在读学生抱怨专业难读是因为文学理论晦涩难懂的？
培养方案把我们本科学生的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集中在听说读写译的练习上之后，再以“我是文学专业”为自己开脱，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说辞。
如果连一个专业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培养方向是什么，怎么又能指望高考结束之后进入大学就读的同学们能全身而退呢？
编一个例子：
好比我开一家创新型公司，员工向我抱怨每天接受的都是重复操作的项目而且效率低下导致在行业内毫无竞争优势，我就可以向他解释：希望你多多了解我们公司的愿景，我们是一家以创新为核心竞争力的公司，如果认为公司分配给你的都是重复性作业，那你自己就要想办法提高创新能力了。
你能接受吗？
对于专业性质的认识，有一段话让我印象深刻：
我是15年从河南地狱高考中以超一本线70＋的成绩上了一个末流985，一腔热血报了法语。大学期间的内心纠结我就不讲了，反正大三的时候系主任告诉我们说我们这个专业全名是:法语语言文学的时候我们班所有人都懵了。不得不说《招生之友》你可真是我的好朋友，但凡你写的是“法语语言文学”而不是“法语"，我也不会这么一腔热血的扎进法语专业的黑洞。
——豆瓣网友“讲道理的猫”
也许很多同样持有劝退观点的人仅仅停留在“就业不好”“人数饱和”等层面，但本科南大的知乎网友“夏川南”对于小语种专业的反思一针见血。寥寥数语，概括出了很多小语种学生心中有所感受却难以表达的心绪。
这位网友的发言同样发人深省。
二、锦上添花
此类反对劝退的说辞其实很常见，包括但不限于“跨专业选课”“辅修”“双学位”“跨专业读研”等等途径，或者是“复合型人才”此类表达方式。
比如：
“对于大多数学习小语种的人而言，他们会自行补充其他技能，并且可以将语言作为锦上添花之用。”
“很多学生都有机会辅修金融、国际关系、国际贸易等专业学位，很多学生也是通过这种方式华丽转型，找到自己的努力方向。”
“语言这种技能不能单出，你得再加一个技能比如法律，金融之类的，就是王炸。”
包括本科好友和我的对话——
在分析这种观点之前，听我编一个例子吧：
你入职了一家公司，在公司食堂用午餐券买午餐。午餐有ABCD等等不同的套餐，但是在套餐做好之前你并不知道它具体是什么。
你点了D套餐，最后拿到手里发现是一份水果，而别人点的其他套餐是普通的三菜一汤和米饭。
你去找食堂理论，说给一份水果我吃不饱，食堂负责人回答：水果也有很丰富的营养，而且如果你去公司旁边的全家便利店买一份快餐和我们的水果搭配着吃，水果便会作为锦上添花之用，使快餐的营养更加均衡。这样你的午餐甚至比其他三餐一汤的那些套餐还要好。
同样用掉了一张午餐券，不说吃得好不好，或许其他人吃饱了，但你没有。
去全家便利店需要时间，再买一份快餐还需要自己花钱。
你能接受吗？
当然这个例子并不能概括所有方面，具体的逻辑分析在之后的羽毛球系列——《“庞氏骗局2.0与“多语种+/复合型人才”》一文中会进行更新。
三、开阔视野
这是对小语种专业持积极态度者的常见观点。
举一个例子：
这是一位北外毕业生的观点。其实无关劝进劝退，他更多是站在毕业之后的角度很真诚地表达了对于专业的看法。
但是我依然很想对此讨论一下。
假设你高中结束之后没有上大学，而是去边疆支教了四年。在这四年的时间里，你积累了教学的经验，你和边远地区的孩子们有了深入的接触和了解，你锻炼了待人接物的能力，你在艰苦的环境下磨练了自己的性格，同时也为社会做出了贡献。
这四年有意义吗？当然有。
但是如果让这四年完全代替你的大学，你愿意吗？
如果是我，我不愿意。
本科教育是一种教育，教育本应有其自身的价值，这不是志愿活动或是社会实践所能完全替代的。不是所有对人有益的经历都能被纳入“教育”的范畴。
突然联想到了刑法教材中的内容：
立功行为应当是能体现人身危险性降低或有利于节约司法资源的行为。不能认为只要是“好行为”就可以认定为立功。
同样的，我也认为，不能认为只要是给人带来了有益经历的都是合格的本科教育。
四、真爱至上
这也是很多反对劝退的人都会持有的一种观点。
最近有一位对小语种专业持有积极看法的学姐给我评论留言，很详细地讨论了“喜爱”这一话题。在此我和准备填志愿的小朋友们分享一下：
“另外，就你的回答我想问，你在填报志愿的时候，喜欢西语吗？注意不是“喜欢外语”而是“喜欢西语”。“喜欢外语”这个话说起来太广泛，一个人他喜欢俄语，不见得他就喜欢阿拉伯语，一个人他喜欢阿拉伯语，他可能也不喜欢日语。”
“为什么我说喜欢一门语言，报这个专业一般不至于坑，因为语言的背后是文化。一个人如果热爱这个国家的语言，必定是爱它的文化，大概率和这个国家的国民性格比较相合，从而他很大概率会热爱这个国家的支柱产业——比如说爱日语的人常常喜欢日漫日剧，爱法语的人喜欢艺术，爱西班牙语的人很多人是因为足球。那么他就很容易在这个相关产业找到就业机会。”
“我不太了解西语，你如果喜欢西语，是喜欢西班牙文化的什么？那怎么会没有就业岗位呢？”
当然这位学姐在这里不仅仅讨论了“喜爱”，也涉及到了就业。如果让我来反驳的话，我会首先从就业这一方面反驳。但是这里我不谈就业，我想单独来讨论“喜爱”这一话题。
以西班牙语专业举例，一位学生怎么样才算是喜欢西班牙语专业呢？
调剂来的，算了吧。
家长或者亲戚代做决定的，算了吧。
如果是学生自己在填报志愿时选择了西班牙语，并且是志愿当中（最后录取学校）的第一专业，这样你觉得算不算呢？
我觉得算。
但是我想更深入地了解一下，为此我专门做过问卷调查。
这是2021年一月的问卷调查，调查对象是我本科就读的某综合性211大学的大一大二的学弟学妹。两个年级一共50人左右，大部分人都完成了问卷。
两个年级的同学，问卷显示40人当中一共有15人在志愿填报中将西班牙语专业作为本学校的第一专业。
但是——我还设置了进一步的调查。
在这15个同学当中，有9个人是：除了英语之外想多学一门外语，对于语种无特别偏好。
你猜为什么我知道需要设置这个选项？
因为这就是当年的我自己。
这里就是我和那位北外学姐对于“喜爱”的分歧。
其实很好说明白的——这两种喜爱，无非就是青梅竹马的相恋和婚介所里的相亲之间的区别。
不是所有人都有青梅竹马的运气，很多人也许在上学和工作中都没能遇到合适的人，最后走到了相亲这一步。但是，你相信相亲的人当中有态度真诚的吗，你相信相亲的人当中有真心实意地想找一个结婚对象的吗？
在婚介所里，你浏览着其他人的信息，最后选择了一个各方面条件都算合适而且对于自己也满意的。你尝试着和对方相处，可是这段感情几年之后却无疾而终。
这时，别人对你说：“你对他不是真爱。如果你对他是真爱的话你一定会想办法挽留的。我现在问问你，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呢？既然你对他不是真爱，当初你为什么选他呢？”
这就是我现在对于本科专业的感受——当初的我出于对外语的纯粹向往，怀着真诚的心态想多学一门外语，并将西语作为了最后被录取学校的第一专业。
几年的时间过去，能做的，我都做了。
现在我面对的问题是：你当初到底喜欢西班牙语什么呢？你对它是不是真爱？
看到了吗，小朋友们？
两方在此竟然达成了一致：如果你是除了英语之外想多学一门小语种作为大学专业的，你不应该选。
也就是说，“我想多学一门外语作为大学专业，有没有推荐的小语种呀？”这种问题的答案是唯一的：
不要选。
真爱党的理由很简单：“并不是真爱”。我的理由很复杂，陆陆续续两万多字的劝退文都是。
这一类同学，是我最想劝退的，所以我再重复一下——
如果你高中英语不错，又没有特别喜欢的专业，并且怀抱着对于外语的向往希望在大学里多学一门外语，请你不要将小语种作为大学专业。
而且，你千万不要想着“没事，我大学里好好努力必然不会留下遗憾”，因为这里的态度真的无足轻重。
千万不要想着“没事，我大学里好好努力必然不会留下遗憾”
千万不要想着“没事，我大学里好好努力必然不会留下遗憾”
重要的话，说三遍。
想说的话基本已经说完，但是小语种劝退系列并不是针对所有人都适用的，再重复一下对其不适用的同学：
在相应国家有重要人脉资源、家庭和对象国有生意往来甚至有家族企业的；
或者是——真爱。
“真爱”的标准一则：箪食瓢饮，安贫乐道。
劝退系列到这里就结束了。这个暑假还是会关注这一话题，欢迎填报志愿的同学知乎私信，和我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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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小语种时代
文 | 想打羽毛球的同学
排版 | 歧路盐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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