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事儿(137)从容楚卤:在那遥远的小山村(连载九)
第十九章 批斗风波起 二哥逃亡急
蒋家洞的山,一大半不属于蒋家洞。
土改时,因蒋家洞原村民大部分迁到邻区,他们的山也随之划走,只有冬婶和银哥家的山留给了生产队,随着望贤叔和我家的迁入,原来的山上的柴火已不够蒋家洞使用了,因此上别家的山偷柴已成了日常便饭。尤其是我家分的柴山又远又少,更是不敷使用。
每年秋收后砍田坎,要将田边坎上的柴草砍干净,收下的柴归自家使用,别家没事,我家收下的柴总会被邻区的收走大半,因为田坎上的山是他们的。
为防止我们上山偷砍柴火,他们还专门安排了看山员,只要抓到人,就抢走柴刀,还要上门索要柴火,并且罚款。没抓到现场时,就砍下柴桩,到家来对比刀口,只要刀口对上,就将家里的柴一扫而光。没钱交罚款,就顶家里值钱的东西搬。
看山员都是一些能狠得了心,下得了手的恶人,在当地都是能止得住小孩夜哭的人物,我家做屋剩下的树都被他们搬光了的。
二哥从十里长坡回来后,因上山砍柴被抓到很多次,并且被报到了大队,大队来人批评了几次,倒也没做处分,但大队对于邻区的人在我家抢柴抢树也当作没看见,任由我家被欺负。尤其是队里的李干部,还相当“公正”地总是帮邻区的人,在我家被抢时,压制我们不准反抗。
后来我家回到街上,二哥当兵回家后安排到了电站,刚好管着邻区那几个村的用电,他们立马上门道歉,并将那几年罚去的柴树折款还来。二哥好象没有收,也从没有在用电方面刁难过他们。我跟二哥后来去那几个村玩过一次,当时那几个看山员还健在,见到我们都很热情,当真想象不出他们前几年凶神恶煞的样子。也算是"相逢一笑泯恩仇"吧。
蒋家洞新水库下面还有一个老水库,比较小,雨季时新水库的水蓄满后,老水库也会蓄水,鱼儿会顺着水跑到老水库中,到双抢后,新水库里已没多少水,老水库就近半干,滩头铺的两个生产队就会将老水库的鱼捞起来。但老水库靠山边有几个深坑,部分鱼躲在里面,滩头铺的人也不知道,年复一年,那里都是几斤重的大鱼了。
有一天早晨,办队的李干部突然带着滩头铺的几个民兵从家里将二哥抓走了。过几天,那个李干部又来了,说二哥逃跑了,他们又到家里找人。娘一听,就哭得差点晕了过去,大哥拿起一把柴刀,要跟李干部拼命,被爹拦住了。
大哥抓着李干部,同爹娘一起来到公社,同时很多的下放户和下乡知青也闻讯赶到公社,大家闹了起来,公社没办法,一方面发动群众找二哥,一方面宣布撤销李干部的办队资格。
原来,二哥发现了老水库里的鱼,伙同银哥家大儿子一起在一个中午的时候去抓,每人抓了四五条大鱼。银哥将儿子和鱼送回外婆家后,转眼就报告了办队的李干部,李干部一听,本来对二哥印象不好,还在盗窃集体财物,那还了得,马上带人抓人关进了大队部。
后来,据二哥回忆,他被抓到大队部后,关在苦书记家的猪栏里,每天就一碗红薯丝,还要写检查,二哥写了一句:"横眉冷眼看螃蟹,看你横行到几时",把苦书记和李干部气坏了,两人商量趁第二天公社开"万人大会"时将二哥押送到公社批斗,并送到县里去判刑。苦书记还说,这下放户的子弟太嚣张了,应该整一整。
第二天两人带着二哥一起去公社,因临时要上台批斗,两个人将二哥交给了会场的民兵,自己去找公社领导请示去了。
看守二哥的民兵是大哥的同学,看到两人走后,叫二哥快逃。
二哥逃出会场后,不敢回家,沿公路跑了二十多里后,被一个老婆婆叫到家里,吃了一顿饭,拦了个手扶拖拉机带到了汨罗火车站,又逃票上了火车赶到了岳阳,到岳阳后,找到了水运公司在岳阳的工作站。
据后来退休在家的岳阳工作站的周主任回忆,那天早晨一个小孩站在他办公室门口,说找姐夫,他问了些情况,小孩说是姐姐叫他来帮忙的,当时姐怀孕在姐夫老家待产,姐夫的船还在外面跑业务,他就留二哥在工作站住了几天。他对二哥印象相当好,说这小孩见情眼快,每天打扫卫生,帮厨房做饭菜,几天时间就跟工作站的人都混熟了,要不是当时他没权招工,他都想把二哥留下来。
几天后,姐夫的船靠岸,二哥见到姐夫也不敢说自己是逃出来的,直到姐的信到了,才知道实情,立马写了回信,才让家里放下心来。
第二十章 孤单求学路 义犬情最深
自从二哥小学毕业后,我的读书之路就是孤单一人了。
小学在我四年级时,搬到了大队的最里面,虽然蒋家洞里还有二芳姐和望贤叔家的小华姐与我同一年级还在读书,因家庭关系不好,我基本上不与她们同路,家里见我小,也照顾不了妹妹,也就没让妹妹发蒙。
小学毕业,去公社中学读书,蒋家洞里仍然是我们三人,同样是各走各的路,晚上也是各回各的家。
每天早晨,也不知道是几点起的床,娘做好早餐就叫我起床,当时还没有条件刷牙,洗把脸就吃早餐,带着中午饭,背着书包就去上学了,出门时天还不亮,晚上放学,走进山路时天已黑了。
上课时,因为每天实在睡得太少,所以总在课堂上呼呼大睡,老师叫了几次,看我实在太困,也就不管了。回家后吃完晚饭就睡,从来不做作业。挨批也习惯了,所以中学几年,从来没得过一张奖状。好在当时的中学课程实在太简单,除英语外,其他课程每次考试我总是第一名。
当时队上养了一条狗,也没人给它取名字,叫它的时候就"哦哦"一声,也没有多少剩饭喂它,它一般都是自已找食,抓老鼠是一把好手,有时在山里抓兔子、麂子、野猪崽子、野鸡等,抓到大点的猎物它都会拖回来,全队人人有份,只要把头和骨头给它就行。
每天我去上学时,它都会我家门口等我,把我送到公路就回来,下午放学回家时,它会到公路口接我,几年都是如此。
后来有一次它在猎杀一只野猪时,被野猪咬断了下嘴唇,它还坚持把野猪拖了回来,当时人们把它的下嘴唇固定,但它已经吃不下东西了,开始大人还给它喂点米汤,后来没人管了,只有我们几个小孩还给它喂点水。
没过多久,狗就饿死了,死的时候,狗流了眼泪,小孩们很伤心,但当大人们将狗肉煮好后,我们几个倒是吃得很欢。
后来生活条件变好后,我倒是再也没吃过狗肉了,算是我虚伪吧。
上到高中时,因为恢复了高考,学校开始重视成绩,作为尖子生,我应该是被学校重视,成香饽饽了。
第一次离开公社是去县里参加全县中学生数学竞赛,由学校总务毛老师全程护送,到了县城才知道世界上有比公社还大的地方,吃住在县委招待所(现啟明宾馆)比在家里舒服多了,当然考试是一塌糊涂,连个三等奖的边都摸不到,才知道自己是真正的井底之蛙。
后来又陆续参加了作文、物理、化学竞赛,除化学得过初赛第一名外,决赛全与得奖无缘。尤其是作文竞赛,差点还惹下了大祸。
记得当时的作文竞赛是写一篇政论文,题目叫"论社会主义好,还是资本主义好",可怜当时的我,除了报纸,毛选,就只听说过台湾日本美国人的生活是如何的好,经济如何发达,政治如何腐朽,信笔写来,得出的结论是社会主义的政治制度好,资本主义的经济制度好,因此最好采用社会主义的政治制度加资本主义的经济制度。我当时就取名叫社会资本主义。
据说当时阅卷老师不敢评卷,认为是“大毒草"将我的作文交到了县委会,并通知我不准离开招待所,好在当时已接近开放,且管教育的副县长是我宗族的一个老干部的弟弟,看到我的名字后,在试卷上批示:虽观点不正确,但思路新颖,文笔流利,建议给予特别奖,以资鼓励。
就这样,我逃过一劫,因祸得福,也打破了我参加竞赛获奖为零的记录。
因为为学校挣得了荣誉,回校后也得到了学校的表扬,虽然七九年毕业时没有考上大学,但复读一年却考上了当时的重点大学,导致过后几年,我成了老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每当有学弟学妹上课不认真,睡觉不做作业时,老师就会说:你要象xxx一样的话,我就不管你。
说事儿(137)从容楚卤:在那遥远的小山村(连载六)
说事儿(137)从容楚卤:在那遥远的小山村(连载七)
说事儿(137)从容楚卤:在那遥远的小山村(连载八)
【作者简介】从容楚卤,1964年生,湖南平江人。一生漂泊不定,老来以做卤菜为业。荒诞乱世,苦守做人的底线。路见不平,常思拔刀而起。不为五斗米折腰,却为半升米折寿。时常乱写歪诗散文,只为孤芳自赏,偶而发至朋友圈和微信群,博几个赞,便怡然自乐。一枚园地耕耘者。
聆听良知,坦鸣心声。我手写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