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走向北约的漫漫长路

本文为精选翻译，原文标题为 Ukraine’s Long Path toward NATO, 2024.8, American Diplomacy

1991 年乌克兰独立后，乌克兰在与北约的关系上犹豫了 20 年。但 2014 年俄罗斯非法占领克里米亚并参与顿巴斯战争后，情况发生了变化。乌克兰领导人和人民越来越认为北约是满足国家安全需求的最佳方案。

越来越多的北约盟国支持乌克兰加入北约，认为这对欧洲安全至关重要，并准备向基辅发出加入北约的邀请。然而，其他盟国现在还不愿意迈出这一步，尤其是在乌克兰与俄罗斯仍在交战的情况下。

北约内部就此问题的分歧在 2023 年 7 月维尔纽斯北约峰会前夕公开化。在 2024 年 7 月华盛顿峰会上，北约似乎决心避免重蹈覆辙。那次峰会将乌克兰加入北约的道路描述为“不可逆转”，北约的决定侧重于向基辅提供军事力量，以抵御俄罗斯的持续攻击。乌克兰加入北约的“时间”仍是一个未来问题。

01

与北约的合作有多远？

独立初期，基辅寻求与西方建立关系，以平衡经常霸道的俄罗斯邻国。1994 年 1 月，乌克兰成为首批加入北约和平伙伴关系的前苏联和前华沙条约国家之一，该伙伴关系旨在发展北约与东部国家之间的政治和军事合作。

当北约内部开始讨论可能的扩张时，基辅看到其西部边境的国家——波兰和匈牙利——正在争取加入北约，但不确定自己与北约的关系能走多远。美国的外交帮助解决了这个问题，建议随着北约不断扩大并发展北约与俄罗斯的关系，它也将与乌克兰建立伙伴关系。1997 年，北约与乌克兰建立了独特的伙伴关系，以促进定期磋商与合作。

2002 年初，乌克兰宣布有意加入北约。基辅显然注意到北约与俄罗斯关系回暖的趋势，并认为这一声明不会激怒莫斯科。结果，乌克兰并没有推行北约对有意加入北约的成员国所期望的改革——政治、经济和军事改革。这并不是一个认真的尝试。

基辅，乌克兰，Pechersk Lavra

维克托·尤先科 2005 年就任总统时，明确提出了与北约更紧密联系的目标。2008 年 1 月，当北约领导人于 4 月在布加勒斯特举行峰会时，他要求北约向乌克兰提供成员国行动计划 (下称MAP)。当时，乌克兰在满足北约规范方面取得的进展可以说与其他一些国家在获得 MAP 时取得的进展一样多。然而，盟国未能达成共识。峰会公报称，乌克兰“将成为”成员国，但并未向基辅提供 MAP。

2010 年，维克托·亚努科维奇当选乌克兰第四任总统，他寻求改善与俄罗斯的关系，并明确表示他无意让乌克兰更接近北约。他的政府主张“非集团”政策，禁止加入任何军事联盟，乌克兰议会已将其正式化为法律。当时，乌克兰公众舆论对加入联盟兴趣不大。

2014 年 2 月的迈丹革命之后，亚努科维奇逃离乌克兰，因为俄罗斯军队进军克里米亚。同年 3 月，俄罗斯吞并了克里米亚。一个月后，俄罗斯安全和军事人员在乌克兰东部的顿巴斯激化了战斗。2014 年底，5 月当选总统的彼得·波罗申科和他的议会派系支持加入北约。议会以压倒性多数投票废除了“非集团”法。2019 年初，随着俄罗斯军队继续占领克里米亚和顿巴斯的部分地区，议会修改了宪法，将加入欧盟和北约作为一项战略目标。

迈丹革命是于2014年2月在乌克兰爆发的革命，运动支持者成功取胜并重组新政府，为广场起义的最终结局。在2月底最关键的五天时间里，抗争者与政府安全部队在首都基辅爆发致命冲突，最终使总统维克托·亚努科维奇被罢免，并恢复2004年宪法。

2019 年 5 月，泽连斯基就任总统，确立了加入欧盟和北约的战略目标。他要求在 2020 年实施 MAP，并在 2022 年俄罗斯入侵后，要求加快加入。民意调查证实，政府推动加入北约的努力得到了绝大多数乌克兰人的支持。一项调查显示，2023 年 5 月，公众对加入北约的支持率攀升至 89%。

除了成员资格问题，在俄罗斯 2022 年入侵后，北约成员国和北约本身开始向乌克兰提供大量财政和军事援助。他们首先向乌克兰提供了便携式反装甲和防空武器。到 2024 年，盟国向乌克兰提供了重型火炮、先进的防空系统、现代主战坦克和其他装甲，以及可以打击约 300 公里范围内目标的火箭。

02

维尔纽斯峰会和第五条问题

2023年7月北约维尔纽斯峰会前夕，波兰、波罗的海和北欧国家、法国、英国等多个盟国提议邀请乌克兰加入。但其他盟国，尤其是美国和德国，并不准备同意发出邀请。北约内部在这一问题上的分歧在会议前夕公开化，泽连斯基对不发出邀请表示不满。

维尔纽斯峰会公报重申了乌克兰在北约的未来，并表示该国已经不再需要 MAP。公报还说，北约领导人将在盟友同意并满足条件时向乌克兰发出加入北约的邀请”——这一表述并没有让基辅感到高兴。与此同时，七国集团领导人宣布，他们将就双边安全承诺进行谈判，以确保基辅拥有能够在短期内保卫国家并阻止俄罗斯未来发动新一轮攻击的部队。他们也邀请非七国集团国家就此类协议进行谈判。

如今，乌克兰已经满足了加入北约的许多条件，但仍有许多工作要做，例如安全部门改革、反腐败措施以及削弱该国寡头的影响力。这些问题现在由在维尔纽斯成立的北约-乌克兰理事会处理。乌克兰已经表明，它不会只是北约安全保障的“消费者”，它可以为北约提供一支身经百战的军队。

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成立于1949年，现有30个成员国

然而，关于成员国身份的更大问题取决于《北约条约》第 5 条，该条款规定对一个成员国的攻击将被视为对所有成员国的攻击。北约成员国是否准备代表乌克兰承诺与俄罗斯开战？北约秘书长延斯·斯托尔滕贝格表示，乌克兰加入北约是其与俄罗斯当前战争结束后的问题。这可能反映了他的判断，即在乌克兰处于战争状态时，北约不可能就邀请乌克兰加入达成任何共识。在这种情况下，乌克兰加入北约将使盟国面临第 5 条的问题，即派出自己的军队与俄罗斯开战。这将是 32 个北约国家的首都难以做出的决定。

将和平的乌克兰纳入北约将带来截然不同、更为轻松的局面。在这种情况下，克里姆林宫将面临一个艰难的决定：是否再次与乌克兰开战，而这一次乌克兰是北约成员国。最有可能的结果是：莫斯科将受到威慑，就像 75 年来它一直没有对任何北约成员国发动侵略一样。

03

华盛顿峰会

早在华盛顿峰会之前，美国官员就向盟友和基辅强调，必须避免重演维尔纽斯峰会前出现的公开分歧，并明确表示美国不会同意在峰会上向乌克兰发出入盟邀请。他们对其他想法不感兴趣，包括美国退休外交官和军官提出的一个想法，即峰会与基辅启动入盟谈判，随后再发出邀请。

美国和北约官员谈到为乌克兰搭建“入盟桥梁”，这一想法被纳入了峰会公报和北约领导人与泽连斯基会晤后发表的单独北约-乌克兰理事会声明中。这些文件还将乌克兰入盟之路描述为“不可逆转”，旨在使乌克兰入盟之路更加明确——这是一个时间问题，而非是否的问题。

华盛顿峰会在乌克兰问题上的成果并非是加入北约，而是侧重于解决基辅的短期军事需求。盟国宣布将提供一套 SAMP-T 和四套爱国者防空导弹系统，F-16 战斗机也即将到货，并计划在未来一年内提供“至少”400 亿欧元（430 亿美元）以维持对乌克兰的安全援助。峰会公报指出，将在波兰建立北约-乌克兰联合分析、培训和教育中心，并任命一名北约高级代表常驻基辅。盟国还建立了北约对乌克兰安全援助和培训项目，该项目将承担此前由美国组织的乌克兰防务联络小组负责协调盟国对乌克兰援助的部分职责。

截至7月11日华盛顿峰会最后一天，乌克兰已在2023年七国集团启动的进程中与23个国家及欧盟达成了双边安全协议。这些协议一般要求各国帮助乌克兰发展更强的国防能力，并在当前或未来与俄罗斯的冲突中采取行动支持乌克兰，被视为乌克兰加入北约的“桥梁”之一。

04

期待

美国长期以来将稳定和安全的欧洲视为至关重要的国家利益。北约的欧洲成员国当然也有同样的利益。许多盟友已经得出结论，乌克兰的成员国身份对于稳定和安全的欧洲至关重要，他们认为，如果俄罗斯战胜乌克兰，如果战争无休止地拖延，或者如果两国之间达成紧张、不稳定和脆弱的和平，欧洲将变得不稳定，更不安全。

自 2022 年俄罗斯入侵以来，北约和西方在支持乌克兰和使其更接近北约方面取得了很大成就，但乌克兰人仍然感到沮丧。他们认为与俄罗斯的斗争不仅是保卫乌克兰的战争，也是保卫欧洲的战争。乌克兰人还对一些西方武器附带条件感到沮丧，即它们不能用于打击俄罗斯的目标。取消这些限制是泽连斯基在华盛顿的愿望清单中的首要任务，但他没有成功，至少在美国提供的武器方面没有成功。

双边安全协议承诺向基辅提供资金、培训、武器和弹药等重要援助。然而，没有任何双边协议承诺任何国家派遣军队来保卫乌克兰。乌克兰仍未加入任何联盟结构，而乌克兰独自一人可能会诱使莫斯科在未来重回冲突。

乌克兰何时加入欧盟仍存在不确定性（即使不考虑唐纳德·特朗普 2025 年可能重返白宫的问题）。尽管在与俄罗斯的战争仍在继续的情况下，基辅可能会收到邀请，但这种情况似乎极不可能。

有人建议修改第 5 条，例如，使其仅适用于乌克兰控制的那部分乌克兰领土。然而，任何此类削弱第 5 条的做法都是错误的，会引起北约东翼盟友的担忧。第 5 条应尽可能明确，适用于所有北约成员国领土，这符合所有北约成员国的利益，包括乌克兰的未来利益。这样才能形成更强大、更明确的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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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americandiplomacy.web.unc.edu/2024/08/ukraines-long-path-toward-na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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