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计拾遗9：公差港澳印象
《往事》83
从小就知道香港和我们内地不同，是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但也并不觉得那里一定“水深火热”，因为困难时期只要有亲戚在香港的，都会收到从香港寄来的饼干、猪油等食品，知道那里应该比我们富有。五六十年代就不少人以投亲、继承财产等名义申请“出国”去香港，要去的人很多，公安局严格控制指标，够条件的也要排队好几年，听说也有人偷渡“润”出去。对那边的花花世界，大家都充满好奇。
退休前一个月去香港
改革开放之初，“时行”（时兴）到广东及深圳特区参观学习，单位就曾组织过，我刚调入审计局不久也有份。1988年1月，我们坐单位的一辆小面包车去，途中要在诏安住一晚，第二天天没亮又从诏安出发，路况不好到处修路，到深圳已天黑。我们住在深圳边境二线界外的沙湾中旅社，每天进城都要过关检查。在深圳时大家还找关系另办了特殊边境通行证，去了大名鼎鼎的沙头角中英街，街的另一侧是香港，号称到过香港，在街上买了一些阳伞香皂白花油等洋货。之后从深圳过渡去珠海，还坐船穿过澳门大桥，激动地近距离观看澳门葡京酒店等街景。
回归以前，各地在香港都设有窗口机构，大多挂了公司牌子，最顶层的叫华润公司，省里叫华闽公司。漳州市依样画葫芦，也设了驻港机构，叫香港漳龙实业有限公司，是漳州市官方在香港的窗口，兼有招商融资功能，也是片仔癀东南亚总经销，之前名字也叫过“好得洋行”。当年到港澳都说出国，可以免关税带彩电冰箱等几大件回国，出国出境公干就成了“好康（孔）”的待遇。省审计厅首次安排审计省驻港机构以后，市审计局也争取到审计香港漳龙公司的任务，但开头好多年，只有少数“头家”有份，市里和财政、外经等其他部门也会派人以审计组名义一同出去。90年代后，出去的指标有所增加，这种机会也开始轮到单位中层正职，大家都争着在回归前去开开洋荤。但一直等到1998年才轮到了我，米字旗已不见了。
我们那次一行五人，有领导带队，包括市财政局老吴，市外经委老苏和市政府办小马三人，审计内容因还包括第一轮企业利润承包考核，共呆了10天。所有出境手续都由我去办理，具体审计业务也主要是我。拿到市政府批文后，先去申请经费和用汇指标，包括交通费、住宿费，还有置装费和每天30港币零用钱。
一行人先到驻深圳办事处过夜，一大早从罗湖口岸过关，手续繁杂，花了大半天才过海关。香港漳龙公司在港岛上环闹市，我们住在招商银行一栋破旧楼里。白天在公司审计，公司采用西方通行的会计制度，与内地不一样，好在之前已有所了解。中午公司统一叫快餐，桌上有一大张菜单，让大家事先去点，我不懂得那是什么内容，看别人怎么点了就跟着点，几天都不改样，可见有多“俗”。上环老街到处是药店参行，饭后大家都去逛店采购。街上也有不少书摊，政论和八卦书刊五花八门，随便翻看，内容丰富，体现了“两制”。大家还各花20港币买了香港官办六合彩，五人就一人中奖，得奖几百元。
工作之余，主人安排大家去了海洋公园和大屿山。海洋公园看了海豚表演，也冒险坐了过山车，翻转时觉得恐怖刺激，但有惊无险。大屿山是香港离岛，要乘船去，上岸后在去大佛的路上，看到大片土地还没有开发，知道港府很严格控制批地。发给的出境经费，扣掉应交食宿费，还有剩余。有些头家人本身并不爱游玩，却接二连三地去香港，这大概是他们出境的动力吧。审计中知道香港漳龙公司在澳门还有一家公司，我们经请示市领导后，也去了澳门一趟，看账之余也去见识了赌场。在香港期间随大家去逛商场，傻傻地买了一套毛料西装，颜色像邮电制服，买回来一次也没穿，白白浪费了发给的置装费，成了笑话。
澳门
时过十年，我已临近退休，单位又安排我去了一次港澳。这次局里去了3人，外单位有市政府办、市财政局、市外经委各1人。2008年11月28日，我们从厦门直飞香港新机场——赤腊角机场，还是住在破旧的老地方。白天看账晚上整理底稿，赶在离开前写完审计报告征求意见稿，多挤出时间香港到处走走。主人给大家办了香港手机卡，才发现同样是中国移动公司，境外资费却比内地便宜多了。每天早晨起床后，我经常一人走到海边看景拍照，有时会乘叮咚车（有轨电车）坐到铜锣湾，或沿途随意上下再折回。还去了太平山，欣赏港九都市风光和夜景。有一次自己乘公交车到九龙去找家里的友人，她从小对我们关爱有加，现住在她小儿子家，居住条件并不比漳州好。
审计现场
这次到香港本不想购物，只买了染发剂，据说香港没有假货。这趟差旅费标准比上一次有所提高。
此行同样也去了澳门，在威尼斯赌场看到老虎机哗哗啦啦流出一大把硬币，也试玩了一次，可惜没中。赌桌上有玩比大小的，也有玩21点，这是小时候经常玩的扑克牌游戏，真的是“五十年不变”，玩法一模一样。还去参观大三巴牌坊，几百年的教堂只留下前壁，竟被叫成了牌坊。当年葡萄牙人骗说上岸晒渔网，却诞生了一个繁华都市，如果在大清与殖民这两座大山之间只能二选一，不知人们会选啥？
澳门的天主教堂
从香港回来二十天后，我就退休了，月退休金3131元，与局里的面包车车号一样。
审计组太平山上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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