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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晶歆|一位身体建筑师的心灵探索

由开云集团和“西岸美术馆与蓬皮杜中心五年展陈合作项目”共同发起的“跃动她影在西岸”当代舞蹈节已正式启动。作为此次舞蹈节邀请的主要编舞家之一,史晶歆及其团队将呈现全新舞蹈作品《形行·春刹》(Shell Act. Spring Ksana)。


从古典舞、当代舞编舞到导演、艺术家,随着身份的不断拓宽,史晶歆将自己探索的落点,一步步从舞蹈创作转向作品背后所蕴含的宏大架构。她独立建构的“身体建筑师”表演训练体系,再现了一位艺术家由外至内探索、觉醒与质变的过程。

摄影:段崴



1994年,考入上海市舞蹈学校,正式开启舞蹈的科班学习之旅

1999年,考入北京舞蹈学院编导系,开启编舞的创作探索之旅

2005、2006年,赴法国巴黎Royaumont参加由巴黎编舞中心组织的法国当代编舞家苏珊-伯居(Susan Buirge)的编舞工作坊

2006年,硕士毕业于北京舞蹈学院编导系

2006至2016年,任北京舞蹈学院教师

2007至2008年,任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编导

2009年,创建歆舞界-艺术实验室(XIN-ART-LAB)

2010至2011年,作为国家公派访问学者赴美国纽约大学-TISCH艺术学院进行交流,师从美国前卫剧场大师、纽约大学教授理查-谢克纳(Richard Schechter)

2012年,创建【身体建筑师】表演训练体系(BODY ARCHITECT)

2017年至今,任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教师

2018年,创建”身体博物馆“表演概念及样式(BODY MUSEUM)






《器气• 夏炙》@西安美术学院,摄影:靳伟强

您曾经停驻于很多城市,这些城市和经历对您有什么影响?

史晶歆:目前,我习惯用20个字来概括我的生命印记,“生于兰州,长在上海,学成北京,觉醒巴黎,质变纽约”。对于从小到大这么多城市的变迁,我没有觉得好像是被迫离开了某个地方去到哪里,反而我很享受这个过程,因为我是一个特别相信命运的人,人生的每一站除了有自己努力追求的结果,也有很多冥冥注定,我的每一站都像我自己生命的轨迹。

《团圆》@北京蓬蒿剧场,摄影:靳伟强

您从小学习的是中国舞,是如何从一名舞者跨越到艺术家?

史晶歆:记得小时候作为舞者学习舞蹈时,我会强烈的感到这些舞蹈还不能满足我,如果我是编舞,相信会有更多的可能性去尝试。所以,我在上海市舞蹈学校毕业后,便第一选择前往北京舞蹈学院编导系学习。在北舞也很幸运,当时被我的当代舞启蒙老师苏珊·伯居(Susan Buirge)挑中前往巴黎学习,全国仅有1个名额,借此机会我接触了来自全世界各个国家的舞者、编舞家等。对我来说,真的是open mind,好像更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作为艺术家的意义和使命。


2010年我又去了纽约,作为访问学者在美国纽约大学深造交流,研究的课题是“多元文化下的表演艺术”。我很好奇多元文化下的现代舞蹈的发展,或者说当代表演的发展,从此就从舞蹈扩展到了表演艺术,这也是我所说的“质变纽约”。我当时的导师是理查·谢克纳教授,他是一名戏剧导演,更是人类表演学学科的创始人,并非舞蹈专业。所以,我的视野也从舞蹈开阔出来,和他也有很大的关系。

《器气• 夏炙》@西安美术学院,摄影:靳伟强

第一次听到“身体建筑师”这个名词会有些费解,我们应该如何解读它?

史晶歆:2010年我获得国家留学基金委的资助,前往纽约访学。当时还是从编舞的角度去参观了很多舞团,工作室,包括一些我们教科书中提及的很重要的编舞家的工作室。对我最大的触动,不光是他们的作品,更重要的是,我窥见到了一种“真谛”:一个真正完整的艺术家,不仅要有自己的作品,还应提出属于他的原创方法。方法的背后是思想,是对世界的态度与生命的理解,我感到那个是最重要的。


艺术作品,可能50年后只能作为我们对历史的一个参照,并不能说在影响此刻,但思想是可以不断被发展、被深化、一代接一代的。从纽约回来以后,我有了非常明确的念头,是时候做属于我们中国人原创的方法了,“身体建筑师”就是我想做的这种原创方法,它探索的是从身体入手,通过不同纬度与系统层级的训练,最终直达内心的一种表演体系。

《器气• 夏炙》@上海戏剧学院,摄影:靳伟强

从您纽约回来后也已经过去了10年,“身体建筑师”在这么长的时间中有何演化?

史晶歆:最初我只是把它当作对舞者的一种训练方法,希望能打开他们的创造力。后来我第一次尝试将这个方法与大众素人接触,他们给了我很大的灵感。就同样一个训练技术而言,我给到舞者的是技术,舞者还给我的还是技术,他们太习惯用身体去回馈你;但我把一个技术给到大众时,他们会毫无保留地把整个人给你,他的内心,他的感受,他当下的那些东西,这对我的触动和启发非常大。接着就是现在发展到演员的阶段。我会觉得演员是一个更完整的人,或者说更完整的表演者,他除了有外表的要求,同时还要塑造角色,要表达文本的深度,所以他们也要有更丰富的情感和思想,我会觉得也许可以用“身体建筑师”这个系统、方法去激发演员,从准表演者成为真正的表演者。

《器气• 夏炙》@上海戏剧学院,摄影:靳伟强

“身体建筑师”是如何引导受众进入那种当下的?

史晶歆:它的训练不像传统的舞蹈训练,所有的训练过程都是由我作为引导者,用语言引导出要做的行动。语言知识是身体建筑师教学非常重要的环节,这些语言不是即兴的,每一个练习都有非常缜密的流程。对于引导者,你必须有非常清晰的语言去引导训练者展开在空间中的探索,而学习者只需要每次训练百分百的全心投入。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整个系统的第一个动作就叫做“归零站”。从外部看,这是个很放松的站姿,但这个站不是真的松,而是很快让自己安静下来,准备站上舞台,进入角色,表演者们给我们的反馈是,练习以后觉得真的很奇妙,身体到表演路径很通畅。

《器气• 夏炙》@上海国际艺术节,摄影:靳伟强

通过这些不同阶段的实践,您觉得“身体建筑师”这个系统达到您预想的状态了吗?

史晶歆:最早我对它的设定,可能只是舞蹈,但它让我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好像它就是有生命的。就像艺术作品一样,每次创作完一部作品后,我都会想,到底是作品选择了我,还是我创造了作品。


作为它的设计者,我觉得现在它是有平衡感的,我比较清晰地知道每一个脉络,它正在探索的方向。这学期,我开始与上海戏剧学院导演系的学生们分享这套方法体系。导演是更具创造性的,也包括未来要去创作的人,我觉得都是它的受众。


现阶段,我对它有两个想象,希望这个体系在国内可以被公认为第一个中国原创的训练方法;同时希望它能走出国门,虽然现在已经做到了,在欧洲和非洲的戏剧节,我们展开了为期一周的身体浸入式训练,这对国外的演员也非常有成效,但我希望能更做得广泛、更深入。

《器气• 夏炙》@中国(西安)青年实验艺术展览,摄影:靳伟强

2020年成为母亲后,您觉得和从前有什么变化?

史晶歆:当我第一次哺乳引起子宫收缩时,我也第一次强烈地有了活的感觉,原来这个器官是活的啊!从怀孕、分娩、养育,在这整个过程中,真是发自内心地感慨人的身体是有无限可能性的。


再反观幼儿的成长,从翻身、爬、走路……养育孩子的过程中,你会重新认识一个个动作,这么简单的动作,对于我们的生命原点来说,它是里程碑式的,虽然做母亲很不容易,但我又觉得很幸运给我一个机会,能够去重新认识身体。这是双向的,一种是对自己身体极致的变化,另一种是对一个人从原点开始的身体变化的观察。

《形行• 春刹》@余德耀美术馆,摄影:陈佳

那当下您比较关注的议题是不是也和您母亲的身份更密切?

史晶歆:目前来说,我会更关注生命和个人主体性。回到身体建筑师的议题,就是“生命是什么?”。我致力于探索生命更多的可能性。

《形行• 春刹》@余德耀美术馆,摄影:陈佳

这次在“跃动她影在西岸”活动中的舞蹈作品,也是探讨了生命的议题吗?

史晶歆:这次作品名字叫《形行·春刹》,是我成为母亲后创作的作品,创作的方向是女性身体变化的过程和感受。女性如果用季节来形容,我觉得更像春天,因为会有孕育;但我又用了“刹”这个字,代表短暂,好像一眨眼我们就从一个小baby或少女老去了。这支舞蹈是想从宏观的角度去看待生命的整个过程,有人生,有人死,有当下的困惑,也有对未来的想象。


它属于“身体博物馆系列,“身体博物馆”作为我们提取的一种表演样式而存在,它附属于“身体建筑师”的体系中。这次的表演者也都是女孩,她们会运用“身体建筑师”的核心技术呈现各不相同的生命故事。我希望在这支舞蹈中观众通过观看、感受、联想,可以记住每一位身体建筑师,即演员的独特性。通过作品更深地理解人的身体潜能,感受女性身体的魅力与生命的珍贵。

《形行-春刹》@余德耀美术馆,摄影:陈佳

“跃动她影在西岸”是完全由女性主导的项目,这是否是您参加此次项目的原因之一?

史晶歆:是的,因为女性的力量从小就存在于我生命的各个阶段与艺术人生的不同建构。我母亲给予我无私的爱、陪伴和支持,舞蹈学校的老师敖德穆勒给予我的榜样与鼓励;导师苏珊•伯居(Susan Buirge)给予我觉醒的机会与坚持的动力……正是这些优秀的女性来到我的生命中,给予我重要的引导,才塑造了今日的我——不可替代的独特生命体。

《形行• 春刹》@余德耀美术馆,摄影:陈佳

请和跃动她影的读者,分享您喜爱的书籍、电影、音乐或任何您认为值得分享的文艺作品

史晶歆:我推荐这几位作曲家的作品,他们的音乐带给我很多灵感:Max Richter,Olafur Arnalds,Nils Frahm。






Credits

采访/撰文:尹捷

视频剪辑:王经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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