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对话刘鸿彦、钱钰：讲好内容，是纪录片长久不衰的关键
如何能在极简篇幅内完整展现单个汉字的演进过程？又如何用短短几分钟生动描绘兔子家族的演化历程？由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影视剧纪录片中心出品的两部微纪录片《“字”从遇见你》《萌兔的奇妙旅程》打破常规，以每集5分钟的篇幅生动讲述中华文化背后的故事。
《萌兔的奇妙旅程》《“字”从遇见你》海报尽显鬼马风格
传统题材如何与鬼马表达完美融合？新技术的出现如何影响纪录片的制作理念？纪录片如何抓住年轻观众的心？本期我们邀请了刘鸿彦和钱钰两位导演，一起揭秘影片背后的创作巧思。
刘鸿彦
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影视剧纪录片中心纪录片二部副牵头人。《世界遗产漫步》制片人、总导演；《萌兔的奇妙旅程》监制；《“字”从遇见你》总导演等。
钱钰
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影视剧纪录片中心纪录片二部编导。《萌兔的奇妙旅程》总导演；《中国微名片·世界遗产》总导演；《“字”从遇见你》项目主编等。
站在技术和历史文化的交叉路口，以轻体量纪录片链接时下社会与传统文化，是刘鸿彦和钱钰所在团队创作两部影片的初衷。“我们想摆脱宏大叙事，结合当下语境，以最小的叙述单元讲述文化的传承与发展”，刘鸿彦说。
伴随着兔年的到来，钱钰和团队沟通：我们为何不能从自然科学出发，做一部相关历史和传统的科普类纪录片呢？这便是《萌兔的奇妙旅程》最初的起源。为了与传统科普类纪录片有所区别，团队选择打破以往由人类扮演核心角色的叙事方式，将长耳短尾的呆萌兔子代入故事，生动讲述兔子族群的文化意涵。
影片以萌兔的第一视角讲述兔子家族的前世今生
从古生物化石领域到传统历史文化，制作团队查阅了大量文献资料。在充分了解历史源远的“兔文化”后，制作团队在策划中多次改版，最终从人类与兔子古今共生关系的演变、与兔子相关的神话传说、人类对兔子的情感寄托等七个不同角度解读兔子家族的前世今生、生活习性及文化现象。
《“字”从遇见你》结合实景拍摄与动画制作
将传统汉字链接到现代航天文明
“哎哟，那字怎么写来着？”《“字”从遇见你》片头的这句提问，点明了数字时代当代人提笔忘字时的情形。在《“字”从遇见你》的创作过程中，为将单个汉字的古今演绎在五分钟内阐释明了，制作团队选择文稿先行。在文稿确定之后，导演用恰如其分的视听语言将文本里的深层内容全盘托出。“我们不想对文字做纯历史态的梳理，也不想把影片完全处理成动画片。创作中，我们一直在摸索。在经历痛苦后，我们逐渐明晰的一条经验是，只有找到文字与当下社会的相关性，才能把文字的前世今生破解得更加透彻。”
“传播的准确性也非常重要”，刘鸿彦在采访中强调，“创作者要注重纪录片严谨性和准确性，也要做好纪实风格的转化，让观众能在趣味性的视听语言中有效了解知识。寻找内容严谨性和表达趣味性之间的平衡，这是纪录片人在创作过程中应当完成的重要功课。”《“字”从遇见你》和《萌兔的奇妙旅程》两部影片中，导演用散点勾勒主题，借助丰富多变的画面和极具网感的解说，组成了影片简洁轻快的“微”风格。而这背后，是纪录片人和专家团队的反复修改，才让影片成为经得住推敲的成品。
尝试结合新技术开发新的纪实表现形式，在纪录片创作中逐渐成为一种潮流。钱钰在采访中提到：“对于观众来说，丰富而新鲜的画面让影片更有吸引力。”为了让影片更加灵动，团队在制作中不断思索：什么内容是有趣的？观众究竟想看什么？
在《萌兔的奇妙旅程》中，主创团队将实景拍摄、棚内录制与动画制作相结合，使用大量拼贴画，以虚实相间的手法丰富视觉效果，让观众更加直观地感受兔之“萌”。如此，发散的叙事点与巧妙的拼贴画相碰撞，让影片频出新意，为观众带来不同的惊喜。
在《“字”从遇见你》中，制作组同样大量使用动画模型拆解汉字。采访中，刘鸿彦谈及其中的用意，“汉字延续了几千年，很多部分不允许我们到现实中去拍摄，并且我们希望将当下与汉字的关系呈现出来，所以选择用动画来呈现”。在动画和电脑合成技术的辅助下，影片以更贴近观众观看习惯的方式，形象呈现汉字从古至今在写法上的不同变化。
影片借助动画详细呈现萌兔在中国文化中的意涵
刘鸿彦提到，互联网时代，纪录片创作不能守旧。新技术手段在纪录片中的应用，不仅是互联网时代观众习惯的表达方式，也能使纪录片内容和形式显得更加丰富。“从本质上讲，技术是为纪录片服务的。各种新技术只是纪录片人内容表达的辅助手段，我们不能为了炫技而做片子”。正如刘鸿彦所说，保证纪实性，增添可看性，才能制作出更优质、更受观众喜爱的纪录片作品。
互联网不仅改变了大众的观看习惯，还影响着纪录片人的制作理念。如今，“微纪录”似乎正在成为中国纪录片的一种流行趋势。纪录片人在凝练精简的影像表达、差异化的叙事、多元的技术手段中，不断刷新观众对纪录片的感知。
《萌兔的奇妙旅程》展现了丰富多样的萌兔化石
钱钰提到，创作团队对长纪录片和微纪录片主题的拆解方式不同。长纪录片需要足够长的铺垫以保证故事的完整性；微纪录片为保证短时效内的传播度，叙事方式更为直接。“但任何一种表现形式，大家总会有看腻的时候。况且并不是所有的纪录片都适合鬼马风格的叙事，不是所有画面都一定要配合片子的主题和整体调性，不是所有片子都要采用同一种风格，更不是某种风格就一定能长久流行下去。”钱钰补充说，纪录片人要结合不同题材选用不同的制作方式。在讲好内容的基础上进行创新，才是纪录片长久不衰的关键所在。
影片以趣味性的解说和画面，向观众讲述历史知识
同时，纪录片人在创作中要始终将观众纳入考量范围。创作者需要结合观众的审美取向和观影习惯调整纪录片的表达方式。结合自身数十年的从业经历，刘鸿彦一直思考着创作者与观众之间的关系。“抛开创作者的身份，从某种层面上讲，我们其实一无是处。所以，我们没有资格站在高处去传达，而是需要保持分享的态度，以平视的姿态、有趣的方式输出内容。”对于刘鸿彦来说，纪录片的价值和意义，在于其对时代的记录、观察和思考，创作需要贴近观众，需要找到共情点，触达观众内心的真实需求。
《萌兔的奇妙旅程》和《“字”从遇见你》突破传统印象，以活泼灵巧的表达带领观众探索中国语境下的文化故事。技术作为纪录片制作中的一种表现手段，极大丰富了纪录片的叙事方式和视听表达。纪录片会走向何方？未来又会呈现出怎样的新面貌？纪录片人如何以潮流手法精准传达主流价值？站在影像变革的十字路口向更远处看，我们期待纪录片的更多可能。
监制：何苏六
主编：韩 飞
责编：王 侯 李金斋
编辑：宁皓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