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主义的思想源于哪里?
通常,人们将帝国主义的根源归咎于对可定居领土或可开发殖民地的渴望。
这种看法认为帝国主义是出于经济需求。
然而,如果我们从自由主义的角度来看待这一问题,这是非常奇怪的,因为帝国主义不可能让帝国经济更加繁荣。
自由主义主张人员自由迁移,并反对所有形式的殖民活动。
自由主义者提出的证据是明确无误的:
从经济学角度看,只有自由贸易才是合理的选择,因为只有自由贸易能够保证所有人获得最优资源配置,并以最低成本实现最大化的劳动产出。
自由主义者同样反对某些民族未准备好实行自治,甚至永远无法准备好的观点。
根据这种观点,政治上较为落后的民族应由更高等的民族管理,而这不应影响经济自由。
英国人长期以来就是这样解释他们对印度的统治,刚果自由邦也持有同样的设想:经济活动对所有民族开放,统治者与当地居民在经济上自由竞争。
然而,殖民政策的实际执行偏离了这一理想,再次将本地居民仅视为生产工具而非目的本身,尤其是法国推行贸易同化政策时,将非统治民族的人排除在殖民地之外,这些都是帝国主义思维方式的体现。
既然帝国主义无法实现利益,那帝国主义思想和行动到底来源于哪里?
真正的原因是,在民族混居地区实行民主原则,必然导致侵略性的军事民族主义。
如今,移民流入地区的情况与过去无异。
由于担心外来民族的人数超过本国人口,并且担心外国移民无法完全同化,美国和澳大利亚正努力限制那些不受欢迎的移民。
毫无疑问,现代共和国家的帝国主义思想的真正原因始于此。
自由主义的框架逐渐被帝国主义精神所破坏,最终被集体主义思想所取代。
自由主义起源于对个人自由的追求,反对任何人对他人的统治,认为不存在统治或被统治的民族,正如一个民族内部不存在主人与农奴的关系。
在高度发达的帝国主义社会中,个人已无独立价值,只有作为集体一部分时,如军队中的一员战士,才被视为有价值的存在。
对自由主义者而言,民族同胞的数量并不重要。
相比之下,帝国主义追求人口的庞大。
为了征服其他国家和地区,帝国主义必须在军事上占据优势,而军事的重要性始终取决于可动用的战斗人员数量。
因此,维持和增加人口数量成为帝国主义政策的重要目标。
民主主义者追求统一的民族国家,因为他们相信这是全体民族成员的共同愿望;而帝国主义者则希望国家领土越大越好,不关心这是否符合人民的意愿。
统一民族国家的构想源于人民的愿望,而帝国主义则对此有所异议,认为统一国家的构想是吞并他国的合法名称。
因此,泛日耳曼主义者企图吞并瑞士的德意志地区和荷兰,不顾当地人民的意愿。
帝国主义对主权和边界的理解与旧时的君主王权国家几无二致。
和过去一样,帝国主义国家的对外扩张没有界限,只有在遭遇同样强大的对手时才会停止。
帝国主义对征服的欲望永无止境,对被征服地区的人民权利充耳不闻。
若需占领一块领土,帝国主义将不会犹豫,如果可能,还会要求被征服的民族认为这是合理的。
在帝国主义眼中,外国民族不是政策的主体,而是政策的对象,如同君主国家曾经视人民为国家的附属物一样。
曾经被认为已被遗忘的论述在现代帝国主义的言论中再次出现,例如关于“自然边界”的理论,宣称某块土地作为“缓冲区”是必需的,以及关于拉直、交换或出售领土的论调。
毫无疑问,所有国家,无论是与帝国主义作斗争的英国、法国、美国,还是德国,都带有帝国主义色彩。
不过,英法美的帝国主义与1918年11月前的德国帝国主义不同的是,英法美主要对热带和亚热带的民族施加帝国主义,对待白种人则依照现代民族原则行事。
相比之下,德国由于其多语言的地理位置,其帝国主义政策也涉及到欧洲民族。
主要欧洲强国在欧美地区坚持民主和平的民族原则,而在非洲和亚洲实行帝国主义。
因此,它们并未像德国那样与白种人的民族原则发生冲突,而德国在欧洲也尝试推行帝国主义政策。为了合理化其在欧洲的帝国主义行径,德国理论界主张与民族国家化原则作斗争,推崇统一国家原则。
他们认为小国无法成为独立的经济体,因此必须寻求与大国的联系,建立“经济和壕沟社群”。
小国在战场上无法与大国对抗;除非得到外部援助,否则无法抗拒大国的压力。
但这种帮助并不少见,常常出于援助国的自身利益,而非同情或原则。
实际上,小国和大国已共存数个世纪。
世界大战表明,即使在今天,小国也不一定是最弱的。如果大国通过威胁或武力迫使小国屈服,这并不意味着“时间站在小国的对立面”。
与前几个世纪相比,现代政治理念实际上让小国更加安全稳固。
尽管在世界大战中,同盟国军事上击败了许多小国,这并不能说明“小规模管理国家”已经过时。
小国时代已过去的观点,得到了瑙曼和伦纳及其追随者的支持。他们认为,一个国家要有足够的领土来实现经济自给自足。
但从前面的讨论中,我们可以看出这一观点并不成立。
当劳动分工扩展到更广阔的地区,如整个欧洲甚至全球时,建国时考虑经济自给自足已无可能。
国民是否通过国内生产直接或间接满足自己的需求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需求得到了满足。
即便在帝国体系内,平民需要的物品也不是无偿获得的,而是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在帝国解体后,这种代价并没有增加。
只有当国家间的贸易成为不可能时,这种担心才有现实中一定的道理。
因此,国家的领土大小并不是决定性的因素。人口是否充足,国家是否能维持下去,才是关键。
值得注意的是,同样的国家活动,在小国的运营成本可能比大国要高。
欧洲的一些小国,如列支敦士登、安道尔和摩纳哥,只能通过与邻国合作,才能建立起完善的法院系统。这些小国在财政上无法像大国那样为公民提供全面的司法服务。
帝国主义思维方式声称能推动经济发展至完美境界,但实际上,它仍然充斥着古旧的易货经济和封建偏见。
在全球经济的背景下,将建立庞大的自给自足经济区视为经济需求是毫无根据的。
在和平时期,无论是国内生产原材料和食品,还是通过贸易用自产产品换取外国商品,这些选择的经济效益才是关键所在。
如果说中世纪的君主征服了一个富含矿产的土地,可以宣称这些矿产为己有,那么在今天,即使一个现代国家吞并了一个矿区,这些矿产也不会自动成为其公民的财产。
国家的公民仍需通过自己的劳动购买这些矿产,这与之前并无二致。
政治秩序的变动并不直接影响到财产所有权。
君主可能为领土的扩张感到兴奋和骄傲,这可以理解;
然而,如果今天的普通公民也因为“我们”的领土扩大而感到欣喜,这种快乐并非来源于经济上的获得。
从经济政策的角度看,帝国主义并不适合全球化后的世界经济环境。
历史上匈奴人侵略欧洲,给身后的敌人带来重创,却未损害自己;但是二十世纪德国军队毁坏煤矿和工厂时,实际上也削弱了德国消费者的生活水平。
每一个卷入世界经济的个体都将深刻感受到,未来煤炭及其他产品的生产量将减少,生产成本将提高。
当这一点被认识到之后,支持民族扩张政策的理由就仅剩下军事需求:
民族需要兴旺的人口,以此培养更多的士兵。需要士兵的原因,则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土地,以培养更多的士兵,形成了一个帝国主义思维的怪圈。
此文来源于米塞斯的《民族、国家与经济》,我进行过通俗化和改写,此节最重要的意义在揭示帝国主义思想的来源,即在不同语言的多民族下实施民主会导致军事冲突。
当然,本文并只提到了这一观点,详细的论述,还需要看全书。
这一理论,也可以解释现代欧洲为何依然存在大量的战争和民族冲突。
当然要完整理解这一观点,建议看全书,理解民族的由来,民族之间的政治关系,也可以参与我组织的学习。
学习请点如下链接:《米塞斯为什么能预测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