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行 | 阿·列万多夫斯基:少年圣西门——“伟大的事业在等待着您!”
文/阿·列万多夫斯基
“起来吧,伯爵,伟大的事业在等着您!”
这句话也真是太絮叨可厌,令人腻烦了,即使对圣西门毫无所知的人一定也会知道这句话吧。在昂利·圣西门年青时期,仆人每天早晨就用这句话来唤醒他,这是年轻的伯爵要他的仆人这样做的。
圣西门传
凡是过于平凡的琐事往往会使人想起。当今有一位疼爱圣西门的历史学家[1],为了让人们忘记这种平凡琐事,硬说这句话根本就没有。
这样怀疑大可不必。这句话完全包含着圣西门的精神,完全反映了这个年轻人在他一生中第一次胜利时的情绪。这种情绪也符合他一生的这一段。
不知道巴尔塔萨尔伯爵是否一直在生气。但是他最后还是妥协了。显然是好心肠的姑妈起了良好的作用。于是,浪子又回到家庭的怀抱。从较晚期的信件中可以看出,妥协并不彻底。巴尔塔萨尔伯爵多少还有点耿耿于怀。他还有一些不能忘记、不能饶恕的东西,永远藏在心里……
昂利继续照常学习,但是他的兴趣越来越少。达兰贝尔老师已经离去。其余的人……最好别再想了。昂利十分妒嫉地眼看着他的弟弟被送入阿尔库尔中学,因为那里可能学到点什么名堂……
昂利对教师的讲课不太注意,这时他更专心地去思索、感觉和体验。自从逃出圣拉查尔,他突然变得很自信。他毫不怀疑他在将来一定能完成伟大的事业……至于在哪里?什么时候?怎样完成?这一切他还不知道。但是他坚信这一切将会实现,一定会实现。
现在,昂利失去了达兰贝尔,想找一位新的老师。他默默地注视着另一位著名的哲学家,即《新爱洛绮丝》、《爱弥儿》和《社会契约论》的作者。
让·雅克·卢梭
让·雅克·卢梭这位常年的旅行者,正准备作最后的一次旅行。他年老多病,疲惫体衰。他向人类说出了他能说的和想说的一切。他既经历过冷漠和憎恨,也体验过尊敬和爱慕。这位可怜的“萨瓦的副牧师”靠他的一位高贵的崇拜者德·日拉丹侯爵的供养,在宁静的埃尔米农维尔[2]过日子,现在他只有一个希望:他要安静,要独自沉浸在大自然之中,欣赏浓荫覆盖的小径、草木葱笼的凉亭、晶莹透亮的湖水和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杨树林。
但是这显然是做不到的。在这位哲学家生命的最后两年里,访问拜谒他的人群向埃尔米农维尔涌来。有人这样议论:卢梭靠贵族的施舍过日子,而拜谒他的人又大体上都是贵族,也就是他生平看不起的那些人!……
一天早晨,一个昂首挺胸、有一只线条漂亮的鼻子和一双富有表情的大眼睛的青年,向他迎面走来。看到这个人,他也许不太高兴。
“我是克洛德·昂利·德·圣西门伯爵,”——青年人自我介绍。
卢梭暗自寻思:“又是一个心怀不满的伯爵”,一面向这个迎面走来的人伸出老人的瘦削的手。
事情也真凑巧。那时,也许是那年夏天,也许就是那一天或过了一天,另一个差不多同昂利同岁的、也是和他同一个省份的青年来到了埃尔米农维尔。他面目清瘦,一头浅发,自称是索尔邦纳的大学生马克西米利安·罗伯斯比尔。
马克西米利安·罗伯斯比尔
他也怀着和圣西门一样的目的来拜谒这位哲学家。
这两个差一点就在埃尔米农维尔公园见面的人,后来永远也没有见过面。因为,他们的道路将是交叉的。成为法国大革命领袖的罗伯斯比尔必将间接地影响这位空想社会主义者的鼻祖的生活、命运和观点。
谁也不知道被他们景仰的让·雅克·卢梭是怎样接待他们每一个人的。但是,每一个人回到巴黎的时候,也许都带回了要寻求的东西。
罗伯斯比尔对即将来临的革命信心十足。
圣西门对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实质有了新的看法。
我们不知道圣西门和卢梭谈话的确切内容,但是也完全能够猜出谈话的性质。
昂利拜谒这位著名的哲学家是有一定的目的的。这时他已经读过卢梭的主要著作。从达兰贝尔那里他已经听说过他的许多观点。现在这个年轻人想确切地了解他从书中读到和从侧面听到的一切。他认为,必须向这位哲学家请教他幼年时所考虑的那些问题。
毫无疑问,他得到了明确的回答。
同卢梭交谈以后,昂利就能探刻地理解卢梭的论文的内容,就能更好地分析这些论文向当时社会所提出的问题。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昂利早已观察的两个世界——老爷的世界和劳动者的世界——一度确实是一个统一体。很久以前,曾经是天然平等的:土地不属于任何人,收成是大家的。后来,贪婪残酷的人开始掠夺公共财富。他们竖立了栅栏,圈定了地块。天然的平等逐渐被人为的不平等所代替。随着文明的发展,就越来越不平等了,但还没有达到如今这样的程度……
卢梭把达兰贝尔回避谈论的问题都告诉了昂利。现在一切都形成了章法……是不是?……
《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 卢梭 著
不,许多事仍然令人不解。
令人不解的是为什么那位日内瓦的哲学家要诅咒现代社会:这个社会既然带来了不平等,可是它又提供了古代人不能想像的那种物质财富!卢梭向自然界,向自然状态呼唤。但是,如果人的双手不对“自然状态”的自然界进行劳动,那么它会赐予什么呢?卢梭说,现在矛盾已经很深了,要想回到社会平等,回到“黄金时代”,完全是不可能了。为什么呢?难道社会福利的改善、技术的完善、创造性思想的发展,——所有这一切难道不能使人更有理由比处于“自然状态”的贫乏的原生世界更团结更幸福吗?是否不应该认为真正的“黄金时代”不是在过去,而是在未来呢?……
许多事仍然令人不解。
奇怪的是卢梭不同于达兰贝尔,认为信仰不是那种实际上完全无用的“第六感觉”,而是一种很重要的、必需的、人的机体所固有的感觉。的确,“萨瓦的副牧师”的信仰和天主教主教的信仰,真是大不相同。
对于这一切,必须思考再思考。主要的是注意观察真正的生活。必须观察和行动。
“起来吧,伯爵,伟大的事业在等着您!”
昂利揉揉眼睛,坐在床上,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脑袋有些嗡嗡作响。也许是因为喝了酒……哎呀!他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家里人给他践行,今天他要到团队去了……
……巴尔塔萨尔伯爵早就想给自己的长子安排一个为国君效劳的职务。他希望军队能使他的儿子清醒,能清除他头脑中的幼稚的妄想,使他受纪律的约束,培养他的技能。只是由于年龄不足,才不得不等待。1776年10月17日,昂利已满十六岁,第二年的正月,父亲就开始同陆军大臣商谈任命事宜。年轻人就在他的亲戚德·圣西门侯爵[3]指挥的都兰的步兵团里弄到一个少尉的职位……
……于是,他的命运很快就这样决定了。别了,父亲的房子;各门科学、形而上学的邪说,都滚开!他将是一名军人,象他的大名鼎鼎的祖宗查理大帝一样,象他的另一位光荣的先辈圣西门公爵一样。他将在这里大显身手,将完成前所未有的业迹。伟大的事业在等待着他!……
今后,随着时光的流逝,社会学家圣西门也一定会厌恶战争和军人的职业。但是,这将是一个成熟的人、一个哲学家的见解。现在年轻的伯爵血气方刚,充满旺盛的生命力,一心向往军人荣誉,正象许多年轻的贵族一样,以为建立战功才是无愧于他们等级的唯一的大事。
昂利喜欢军服,穿起来也很合式。但是职务却使他大失所望。功名渺茫无望,不仅如此,还要笔直地站在操场上,还要操练步法;营房狭窄拥挤,步兵团驻防的那个外省城镇又小又凄凉。他想物色几个情投意合的人,又没有找到。他又想起了圣拉查尔监狱。他很腻烦,真是束手无策。
这位年轻的军官如果不是突然发现军纪只对列兵才是严格的这个平凡的真理,那么他后来会成为怎样的一个人就很难说了。对于那些贵族军官,他们有很多方便。一个比较有经验的同事告诉他,不必本人亲自去操练,这件事完全可以心安理得地交给班长。
昂利一旦了解这个简单的真理,他很快就觉得这倒也不错。在团队里人们有好几个星期好几个月都看不到他。操场,他不去了。他走过法国的许多地方,在凡尔赛听听谣言,在巴黎娱乐消遣,有时还到父亲的伯尔尼的城堡去转一转。但是他并不象他的同事那样终日无所事事。他在观察,仿佛在体会他所看到的一切,他竭力捕捉国家脉膊的跳动,了解当时社会的各种表现。年轻的伯爵认为这是绝对必要的,因为伟大的事业还在等待着他哩!……
凡尔赛宫……有多少次,昂利听父亲讲过它,有多少遍,昂利在叔祖父的回忆录里读过它!但是,一旦身临其境,这座皇城既象又不象这个少年所想像的那样。
在外表上,一切都象在“太阳王”时代一样:那些建筑物和装饰,那些喷水池和雕塑像,那座花园,都依然如故。但是现在这里住着一批新的主人,他们使人看来有另一种情调,另一种色彩。
凡尔赛宫
路易十六于1774年接替了他的“最受爱戴的“祖父。在路易十六时代,陈旧的礼节已取消。昔日国王的隆重的“召见”和“就寝”也成为过去的事了。新的君主,这个二十三岁的笨拙的胖子,在早朝的时候还要不断地抓耳挠腮,拍打裸露的躯体,戏弄宫廷内侍,看到他们难以为情,他就捧腹大笑,他同侍从们打架摔跤,当仆人想给他系紧裤带时,他就赶紧溜走了。
路易十六
宠姬弄权的时代结束了。路易十六对不相干的女人绝不感兴趣,可是他很怕自己的老婆。
玛丽-安东尼达[4]当时已快满二十岁。这位王后正当妙龄时代,十分自负而任性,在宫廷拥有无限的权力。宫殿的建造和大臣的废黜,都要按照她的随心所欲的意旨,她给她所宠爱的人赏赐养老金和薪俸时,非常大方,她一旦有了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就要付诸实现。
新朝代初期的最进步的活动家杜阁,就是根据王后的奇思怪想被解除了职务。
在昂利最初来到宫廷的那一年,这一切差不多都被他亲眼看到了。
玛丽-安东尼达
财政总监雅克·杜阁,是一位与众不同的人物。作为哲学家、经济学家、一系列科学著作和论文的作者,他比任何人都更熟谙法兰西所发生的全部事件的实质。杜阁懂得,只有减少等级的不平等,只有确立比较均等的赋税,才能削弱严重威胁现存制度的各种社会冲突。因此,他实行了一系列重要改革,若能实现,将促进资本主义的发展并缓和许多矛盾。
——我不是为国王,而是为正人君子献身的,——杜阁在准备改革时对路易十六说。
——你不会受骗的,——“正人君子”回答说。
不到两年的功夫,受王后怂恿成了宫廷奸党的代言人的君主,驱逐了这位大臣、改革家。
立即停止了各项改革。
宫廷额手称庆。杜阁辞职的那一天,有人兴高采烈地向国王鼓掌欢呼。
然而,对今后许多年起决定影响的这一天的真正主角,却是玛丽-安东尼达。
从这一天起,她的专横任性就遐迩闻名了。
王后崇尚英国的时装和举止。古老的礼节以及昔日宫廷的那些庄严的无袖上衣和沉重的轿式马车已都取消。燕尾服和轻便马车,也象英国时兴的浅蓝色的糊墙纸和喝晚茶时的烤面包那样,成为证明风度优雅的用具。
随着多雾的阿尔比昂[5]的时装而来的流行病,有好几个冬天给上流社会的生活投上了阴影。然而绝不能把这场流行病全归罪于王后。1777年秋天,几乎整个凡尔赛都在咳嗽、打喷嚏、伤风头疼和发寒热。医院里住满了人,许多人死亡,医生们显然束手无策,只是劝告人们不要出门,要饿着肚子。人们把这种流行性感冒或流感称为疯癫病。
但是流行性感冒并没有妨碍新的秩序。舞会改换成演戏和豪华的宴饮,廷臣们这时都争先恐后地模仿和讨好新的女主人。
妇女们的阔绰的服饰使昂利大吃一惊。除了肥大的箍骨裙和钟式裙,现在还有一种比一顿酒席和一辆小车更昂贵的花梢复杂的发型。女贵族们把许多鸵鸟的羽毛编在高耸的假发中,而且还要插上一束装饰品——树木、山谷、船舶、珍禽异兽。打破记录的要算是洛津公爵夫人了。她有一次来到宫廷,头上仿佛顶着一幅风景画。她梳的发式就好象一片漂浮着几只帆船的海洋,岸边一群野鸭在嬉水,猎人向它们瞄淮;发式的顶端好象是一座带有风磨的小山,天主教神甫在风磨旁向女磨房主大献殷勤。在公爵夫人的一只耳朵旁也有一个男磨房主牵着一匹驴子。
18世纪贵族女性的发式
这种发式引起了好心肠的妈妈们的怨言,为了使这些赶时髦的女郎摆脱窘境,就有人设法在技术上实行种种改进。例如,广为流行的“好妈妈”的包发帽,里面就装有一根弹簧,可以随时升降。
这些上流社会的女士们穿着沉重的钟式裙,戴着多层的发饰,所以连普通的门也挤不进去,在乘坐马车时不得不跪着,把脑袋低下来。
路易十六准在十一点上床睡觉。他刚进入内室,王后以及她身边的那班青年随即蹑手蹑脚地走出凡尔赛宫。另外,人人都想早点避开国王,所以甚至经常把钟表的指针拨快一些。人们都要奔赴巴黎这个长期以来的安乐窝。
夜晚的首都,灯红酒绿。在情人经常相会的罗亚尔宫公园和举行化装舞会的大歌剧院里,更是灯火辉煌。许多房屋的门前挂着形式别致的灯笼,说明这儿可以通宵赌博。许多达官显贵开设赌场而大发横财。王后醉心于赌博,也愿意同任何人赌博。她一次就向绿色呢绒桌面上抛出五百金路易[6],输掉的数字真令人难以置信。她还迷恋大歌剧院的化装舞会。她喜欢身披彩色斗篷,混在各色人群之中,偷听那些献殷勤的男人的恭维话,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当然,玛丽-安东尼达是尽人皆知的,人们只不过不说破而已。当她第二天在凡尔赛宫悄悄地向人讲述自己的“秘密”经历时,那些宫廷内侍总要忍俊不禁。
年轻的贵族们比这位王后更胜一筹。藏在“爱情”招牌下的骄奢淫佚的生活,从未达到如此程度。在夜间奇遇方面特别享有盛名的是路易十六的弟弟阿尔图瓦伯爵、罗亚尔宫的主人奥尔良公爵和巴黎著名的色鬼洛津公爵。洛津玩过的女人数以千计,此外,他对漂亮的女裁缝和宫廷贵妇人都一视同仁;这时他又受到了玛丽-安东尼达的赏识。
在罗亚尔宫,人们公开地娱乐消遣。奥尔良公爵在这里备有美味佳肴,邀请艳丽的女演员前来赴宴,一直狂欢豪饮到终局。
在巴黎,夜晚绝不寂寞。那些腰缠万金的贵族,那些天之骄子,当然也不寂寞。
昂利和王后的随从在一起,常常夜游首都。在放荡行为方面,他不落人后,还能有声有色地向人讲述他那些小小的风流韵事。
但是更强烈地吸引他的是另外的事情。
昂利在凡尔赛宫、在巴黎以及在他所到过的任何地方,观察周围事物总是不同于许多贵族出身的同龄人。
正如在童年时代一样,他在一个世界中经常看到两个世界。除了祖父描写过的和稍有变化的旧法兰西,还存在一个在书籍中读不到的新的法兰西,宫廷小丑不把它放在眼中,但它却越来越有力地干预生活,要求在阳光下有更多的地位。
昂利看到的和听到的都是关于这个新的法兰西:不管是走在眼看就要变成宽阔公路的乡间土路上,还是坐在路边的小饭馆里听马赛商行的掌柜的叙述,还是在不眠之夜以后漫步回家的路上,他对首都大企业的“火力机”为什么会如此喧嚣,感到十分奇怪。
新的法兰西展出了自己豪华的成就:巴黎的家具厂和织花壁毯厂,鲁昂和哈佛尔的棉纺织工场,里昂的丝织品,亚尔萨斯、洛林和阿尔登的冶金工场。
它自豪,因为在英国输入机器之后不久,也学会了制造本国的机器。
它高兴,因为在它的大企业里进行劳动生产的不是几百人,而是成千上万的人。
这是一颗真正的新芽。
在万-罗贝的毛纺厂有一千七百多人在千活。
在拥有几千名工人的克列索冶金工厂中,有四座高炉和两座熔铁炉。
在拥有四千名工人的艾津公司的煤矿上,经常有十二台蒸汽机在运转。
昂利知道,工业产品在国家的贸易中占有重要地位。根据官方的材料,这些工业品至少占法国总输出的一半。出口商品有:呢绒、麻织品、丝绸、锦缎、羽纱、花边、刺绣、麻纱、长袜、呢帽、手套、扇子、花缎、织花壁毯、钟表、珠宝首饰、图案餐具、金属制品、纸张、书籍、图画、肥皂、蜡烛、镜子、家具以及许多其他的东西。
法国的对外贸易日益增长,每年总的数量早已超过百万利弗尔。对外贸易培植了波尔多、马赛、哈佛尔、南特这样一些大城市,它们成了主要的招商口岸和最大的造船厂。对外贸易使法国跻入世界大国的行列。
18世纪的马赛
新的法兰西在昂利服兵役的年代,或者确切些说,在他漫游的年代,时时处处使他眼花缭乱、目不暇给。
他清楚地懂得一件事。
新的法兰西不顾旧的法兰西而发展起来了,而旧的法兰西是阻挠这样发展的。
新的法兰西在建设、缔造、完善。
旧的法兰西抱着“我们死后,哪怕洪水滔天!”这一信念,跳舞欢乐,即使死也要玩个痛快,这全是靠掠夺和凌辱新的法兰西才得以实现的。
新的法兰西在奋勇前进。
旧的法兰西则竭力拉向后退。
昂利·德·圣西门在考虑他该怎么办,哪儿是他青年人的用武之地?他的这个宁静不下来的头脑该想些什么?怎样才能完成伟大的事业?
出身、选择的职业、家族的传统、从查理大帝到巴尔塔萨尔伯爵这一连串的祖先——所有这一切都要他后退,要他回到凡尔赛宫去充当地位优越的廷臣,去跳上流人所享乐的轮舞,回到古老的、舒适的、表面上并不岌岌可危的世界中去。
读过的书籍、达兰贝尔和卢梭这些可爱的师长、经常的观察、批判性的思考,主要的是生活本身——所有这一切都在号召他前进,去进行创造性的劳动,去进行有益于代表新法兰西的千百万人的实践活动。
究竟何去何从?
美洲战争使他作出了最后的抉择。█
本文节选自《圣西门传》第四章节,阿·列万多夫斯基著,商务印书馆1983年版,第36至47页。
注释与参考文献:
[1] 勒鲁(M.Leroy)。——作者注
[2] 巴黎附近的一座公园——译者注
[3] 克洛德·安·德·圣西门(Claude Anne de Saint-Simon 1743-1819)——先封为侯爵,后为公爵,当过法国将军,参加过北美独立战争,后逃亡西班牙。——译者注
[4] 玛丽-安东尼达(Maric-Antoinette 1755-1793)——奥皇公主,路易十六之妻,法国王后(1774一1793),十八世纪末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被处死。——译者注
[5] 阿尔比昂是不列颠群岛的古称。——译者注
[6] 金路易是法国古币,从1640年起使用,1795年停止铸造。一一译者注
编辑 | 孙旭阳
校对 | 梁可晴
审核 | 杨勇、陈烨广
源典|弗格森:论道德科学的性质与起源
“弗格森的道德哲学与社会理论”专题(四)丨康子兴:商业共和国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