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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的战争。图集

昧拾金 再昧拾金 2023-02-24

哈尔基夫州的丘胡伊夫市是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首批目标之一。
2022年2月24日,炮弹击中一栋居民楼后,舞蹈教师叶连娜·库里洛负伤。第二天,她满脸是血的照片登上了世界上许多报纸的头版。
玻璃碎片也扎进她的眼睛,严重损害了她的视力。库里洛在炮火下的丘胡伊夫生活了一个月,但后来设法前往波兰接受治疗。她接受了三次手术,但她说她的视力还没完全恢复。

照片上是2月26日基辅的一栋多层建筑被俄罗斯导弹摧毁。公寓住户奇迹般地全都幸免于难。
到夏天,居民们已筹集资金维护受损楼层。基辅当局随后承诺对该楼进行维修,现在主要损坏已基本消除。他们承诺在春季之前完成维修。乌克兰当局估计,截至2023年1月底,总共有14万栋房屋,包括1.8万栋高层建筑被毁。

一名哈尔基夫市民带着狗在一座变成防空洞的地铁车站。一直到2022年3月初,都有成千上万人睡在基辅和哈尔基夫的地铁里。

2022年3月7日,居民从伊尔平撤离。男女老少沿布查河断桥旁铺设的木板疏散的镜头也在世界媒体上流传。
两天内,约有1500名伊尔平和附近布查的居民沿着这条路线被疏散。许多试图乘坐汽车离开基辅郊区的居民被杀害。三月第一周结束时,俄军占领了这两个定居点,疏散工作也停止了。

基辅北郊的霍斯托梅尔、布查和伊尔平上空浓烟滚滚。后来我们知道,俄罗斯的计划包括在几天内快速攻入基辅。
但到了三月的第二周,事态已经很明显,俄军打不到基辅城区。

俄军准备往霍斯托梅尔机场空投增援部队,为争夺机场发生了激烈战斗。俄军最终未能在霍斯托梅尔空降部队。
战斗的结果是独一无二的安-225“梦想”号运输机被完全摧毁,这是世界上最大的飞机。第二架类似飞机未曾完工。乌克兰当局承诺会建造一架新的“梦想”号。然而,这种飞机的许多部件已很久没有生产,所以没有人能确保安-225的重生。

俄军的一支装甲车队在基辅州伊万基夫附近的公路上绵延。这张卫星图拍摄时车队长度已达到3公里。
到三月中,它已蔓延到畸形的六十公里长,油罐车开不到车队头部,而绕开公路开进农田里是很危险的。结果俄军的后勤瘫痪了。这就是三月底俄军指挥官宣布停止基辅攻势并撤军的原因之一。俄罗斯试图将其呈现为“善意姿态”,但其实是转而将部队用来占领乌克兰东、南部的哈尔基夫、卢汉斯克、顿涅茨克、扎波罗热和赫尔松州。

2022年3月,伊尔平的一位居民在安抚一只被炮击声吓瘫的狗。
动物遭受的战争苦难不亚于人——它们也不得不与主人一起躲避轰炸、离开家园。
遗憾的是,在匆忙撤离的过程中,许多人抛弃了自己的宠物,让它们听天由命,而它们则在恐惧和饥饿中死去。但许多志愿者团体试图帮助战争中的动物:他们从锁上的公寓里救出猫狗,分发食物,把它们带出最激烈的战斗区,并为它们寻找新的爱之家园。

三月底,俄军撤出伊尔平和布查。4月1日,乌军进入城郊,随后是外国记者。
我台是第一批报道路上躺着许多穿平民服装尸体的媒体。后来大家知道,其中许多人是被枪决的——他们被发现时双手被反绑。
第一批乱葬岗是在布查的圣安德烈教堂旁发现的。后来还发现了其他乱葬岗。到初秋,422名当地人的遗体已被确认。春季和夏季的大量新闻调查证明,俄罗斯士兵会因怀疑当地居民帮助乌军而将他们枪决,有时则是完全随机地滥杀无辜。
类似悲剧也发生在被俄军占领的其他地区——伊尔平和博罗江卡。基辅这些卫星城的死亡总人数超过了1000人。
但正是布查成了入侵以来俄军暴行和违反战争法的代名词。

伊琳娜·菲尔金娜的红色指甲是在布查拍摄的最著名的照片之一。
一些媒体讲述了伊琳娜的故事。2月24日,这位米哈伊利夫卡-鲁贝日夫卡村的52岁居民去了基辅,她在那里的锅炉房工作。伊琳娜不得不在基辅待了一周,在防空洞里躲避炮击。3月5日她决定回家,她不知道自己日常经过的伊尔平和布查已被占领。她在伊尔平获悉,车子开不到米哈伊利夫卡,于是她向熟人借了一辆自行车。
“寒冷”网讲述了菲尔金娜生命的最后几分钟:“从伊尔平市中心回家只要15分钟,伊琳娜给女儿打了电话。我跟她说:‘妈妈,现在大家都在从伊尔平疏散。你快扔掉自行车,跑去河边,他们会立刻带你走。不要回家。’”女儿奥丽嘉如是回忆她们的对话。
她说,那天一早她就在看电报群,知道战斗和占领的情况。伊琳娜回答说:“就这样吧,闺女,妈妈爱你,再见。踏板踩起来好重,我待会儿再给你打。”但这个电话她再也没能拨出。

博罗江卡中央街361号已成为俄军破坏和滥用重武器的另一个象征。
这座距离基辅三十公里的小镇在战前鲜为人知。博罗江卡是俄罗斯二月攻势的焦点之一,火炮、坦克和飞机从战争最初几天就开始向小镇开火。361号楼的两个单元被直接炸塌了。当时瓦砾下还有人活着,但当地居民斯韦特兰娜告诉我们,没有办法救他们。
“他们都是我们的邻居。炮击过后,人们听到废墟下传来的呼救声,但俄罗斯士兵不允许我们救人。他们威胁说,如果敢救人,他们就开枪。”

在博罗江卡被毁的楼房里,厨房里仅剩下一个厨柜和上面的公鸡雕像。这张照片在社交媒体上疯传,乌克兰人写道,这个公鸡橱柜象征着乌克兰人坚毅的精神。
这只公鸡雕像是由基辅西郊瓦西里基夫的工匠制作的陶壶。一个同样的壶后来被赠给入侵后第一个访问基辅的外国领导人,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
后来乌克兰媒体找到了公鸡最初的主人——空巢老人娜季娅·斯瓦特科。1985年大楼建成后,她就和家人搬入其中。切尔诺贝利事故发生后不久,她的丈夫去世,然后是她的长子。与她共同住在公寓里的小儿子几年前也去世了。这名女子在入侵初期去了乌克兰西部,楼房倒塌时她不在家。

伊尔平公墓中的一排排新坟。对基辅州住宅、街道或乱葬岗中发现的死者进行身份鉴定的过程持续了数个月。
国际调查小组和非政府组织从一开始就与乌克兰警察和检察官一起在布查、伊尔平、博罗江卡和其他发生过杀戮平民案件的地方工作,帮助收集材料,为即将进行的违反战争法的审判做准备。
截至五月中旬,乌克兰调查人员已记录下俄军犯下的一万多起战争罪行。五月下旬,乌克兰法院做出第一个有罪判决——21岁的中士瓦季姆·希什马林被认定在苏梅州的卡梅什村杀害62岁的平民亚历山大·谢利波夫罪成。这名俄军士兵被判15年徒刑。“我开枪是为了让[军官和战友]不再烦我。”希什马林如是解释自己的行为。

苏梅州的特罗斯佳内茨镇在入侵第一天就被俄军占领。乌军于3月26日将其解放。在此期间,俄军总部所在的火车站广场变成了一片废墟。
当地人说,一辆BTR战车在撤退前向一栋居民楼开火,导致它被焚毁。讽刺的是,广场上唯一剩下相对完好的物件是一辆苏联T-34坦克纪念碑,它是为了纪念1943年从希特勒军队手中解放该市的苏联第40军坦克手。
俄罗斯当局一年来都在尝试解释入侵乌克兰的必要性,以及他们要在那里完成的所谓任务,但这些企图都以失败告终。2022年3月,他们声称自己的一个基本任务是对乌克兰“去纳粹化”。至今也没人能清楚地解释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从战争伊始,俄军就开始被与纳粹军队相提并论,且这一趋势仍在继续。

顿涅茨克沦陷区一栋被烧毁的建筑,院子里停放着俄军军车。所谓“顿人共”“卢人共”各座城市的居民也在饱受战争和炮击之苦,尤其是在顿涅茨克。
尽管经历了一年的激烈战斗,前线仍在该市的郊区附近。“共和国”当局定期报告炮弹爆炸、建筑物受损和人员伤亡情况。
2022年9月中旬,顿涅茨克“市长”告诉一家俄媒,2月以来该市已有192人遇难。但独立记者和国际组织无法进入所谓“顿人共”“卢人共”亲俄当局控制的地区,也无法进入入侵后被夺取的领土。即使考虑到任何军事统计数据的不准确性,这一数据也依旧不可能得到核实。

2022年3月9日,马里乌波尔第二妇产医院被炮击后的前几分钟。争夺马里乌波尔这座战前拥有40万人口的亚速海沿岸城市的战斗当时已全面展开:俄军从东面、东北面和西南面推进;乌军在城内驻守。
拍下这张照片的美联社记者叶夫亨·马洛莱特卡和姆斯季斯拉夫·切尔诺夫是留在城里的最后两位外媒记者。他们从被炸毁的妇产医院拍摄的照片传遍了世界媒体,而俄罗斯宣传则指责他们造谣。
医生没能救下这张照片上的女主角和她的新生儿。拍下这张照片的几天后,切尔诺夫和马洛莱特卡离开了马里乌波尔——据他们说,俄军正在猎捕他们。马里乌波尔当时几乎已被完全封锁:水、电、药物、食品和通信被悉数切断。数十万平民留在马里乌波尔,来不及逃离这座被四面夹击的城市。

2022年3月24日,马里乌波尔疏散。数周以来,留在马里乌波尔的平民都无法离开这座被战争摧残的城市。人们躲在地下室里,在院子里生火做饭,从污水坑里取水。许多人——确切人数依然未知——死于炮击,邻居只能把他们草草埋在院子里。
三月底,人道主义走廊终于开始运作——民用车辆和有组织的大巴可以在俄军管控下离开,前往俄占克里米亚、顿涅茨克沦陷区或乌克兰控制的扎波罗热。

为离开马里乌波尔,平民不得不经历通常是屈辱性的,有时非常危险的所谓“过滤”程序。
俄罗斯军警特在搜捕现役与退役的乌克兰军人和执法人员。他们的亲属或任何与他们有关的人都可能被怀疑。
通过“过滤”者——有男有女——告诉记者,俄安全局官员翻看他们的电话,寻找他们身上是否有表明政治观点或与乌军有关的纹身,翻查他们的个人物品,并问了许多问题。有些人被审讯几个小时,甚至受到酷刑。

对马里乌波尔的围困持续了近三个月,战斗一天都没停止过。每天的炮击和轰炸将市中心的老城夷为平地,在航拍图片中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点。
马里乌波尔的乌克兰当局声称城市50%的住房和90%的基础设施被摧毁。在落入俄罗斯控制后,40万居民中的12万人仍留在城内。
确切死亡人数仍不得而知:乌克兰当局初步估计,可能有多达22000名平民在马里乌波尔丧生——这是一个近似数字,未被纳入联合国的总数字。

围困马里乌波尔最悲剧性的篇章是空袭庇护平民的戏剧剧院。
乌克兰当局声称,俄罗斯空袭时,剧院内可能有近1500人——数百人被活埋在废墟之下。就连建筑两侧地面上的“儿童”字样也没能拯救他们。
无法获知确切的遇难人数——乌克兰当局和独立观察者报告的数字从300到600不等。
俄罗斯宣传提出了一系列说法,认为剧院是被乌军袭击,或被内部的爆炸物摧毁;所有这些说法后来都被新闻调查和维权报告所驳斥。

四月,留在马里乌波尔的乌克兰部队——第36独立海军陆战旅和亚速团——进入亚速钢铁厂的地下迷宫躲藏,该厂曾是该市的主要企业。
如今,这座曾有11000名员工的工厂成了一具被俄罗斯火炮和航空炸弹撕碎的金属骨架,散布在马里乌波尔城南的几公里范围内。
该建筑群也成为数百名平民的避难所。工厂掩体中发生的事情通过各种渠道为世界所知,其中也包括亚速团战士“奥莱斯特”德梅特罗·科扎茨基的这张照片。照片里是被截肢的乌克兰伤兵。
亚速钢铁厂里有一些食物和饮用水,但药品很稀缺。军医往往不得不在没有止痛药的情况下进行复杂的手术,伤口愈合得很差,而且会溃烂。乌军指挥官组织了复杂而危险的行动,将受伤的军人和平民从钢铁厂撤离,但能被接走的人很少。

在一个半月的防守后,乌克兰当局无法说服俄罗斯和其他国家——主要是土耳其——组织乌军部队指挥官请求的撤退。
最后,乌克兰和俄罗斯同意有组织地疏散平民,并让乌军士兵投降。这是奥莱斯特在亚速钢铁厂发出的最后一张照片。亚速钢铁厂内的2439名乌克兰军人投降。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仍未能返回家园。


对克拉马托尔斯克火车站的导弹袭击是战争第一年中造成平民伤亡最惨重的事件之一。
就在几天前,乌克兰当局预计俄军会加剧攻势,考虑到马里乌波尔和沃尔诺瓦哈等城市的教训,他们宣布从克拉马托尔斯克疏散平民。这是2014年顿涅茨克市被占领后顿涅茨克州的行政中心,也是该州军管部门所在地。
导弹袭击时,有数千人正在车站等待疏散列车到来。52人遇难,约100人受伤。
俄罗斯再次将袭击归咎于乌军,宣称导弹来自乌克兰控制区,但这些说法很快就被各路独立调查者驳斥。

照片上是11岁的亚娜·斯特潘年科,她是克拉马托尔斯克车站袭击事件的幸存者之一。亚娜和她的妈妈娜塔莉娅在俄罗斯的导弹袭击中被炸断双腿,她的双胞胎弟弟亚雷克则幸免。袭击发生时,亚娜和母亲到车站大楼外领茶水,男孩则留在车站里看行李。
一家人先被送往第聂伯罗治疗,这张照片就是在那里拍摄的,然后他们又被送往利维夫。后来,亚娜和她母亲得以入选美国的一个假肢和康复项目,她们在那里装了假肢,并重新学习如何行走。

2022年7月,乌军撤退后的谢韦罗顿涅茨克。早在2022年3月,这一位于卢甘斯克州西北部的工业中心就遭到了第一轮炮击。但2014年后架构的阵线有很强的防御能力,且谢韦罗顿涅茨克本身有便于防御的大型工业区。
俄军花了四个月的时间才完全占领了该市。俄军以其拥有的全部火炮力量猛烈轰击谢韦罗顿涅茨克。
考虑到马里乌波尔的教训,乌克兰当局在战斗前几周就开始敦促居民撤离,但许多人拖到最后一刻才离开。
6月25日,俄军完全控制了谢韦罗顿涅茨克。几天后,乌军弃守几公里开外与该市隔着西韦罗顿涅茨河的雷瑟昌斯克。这两座城市是俄军在2022年最后的大收获。谢韦罗顿涅茨克和雷瑟昌斯克在几个月的战斗中被基本摧毁。

5月底,谢韦罗顿涅茨克几乎与乌控领土完全隔绝。每天都有几十名平民伤亡。
这张照片上是谢韦罗顿涅茨克的一名妇女,她的脚被炮弹炸断。这名受伤妇女被带到人道主义援助中心,人们试图为其止血。她没能得救,半小时后身亡。

雷瑟昌斯克。一名父亲跑向在炮击中遇难的儿子的遗体。据推测使用的是集束炸弹。
经联合国人权办公室确认,截至二月第一周,乌克兰已有7155名平民遇难,1622人受伤。联合国警告说,这不是最终数字,实际平民伤亡人数要高得多。

黑海中的蛇岛在战争初期因驻守的乌克兰边防军对劝降他们的俄罗斯军舰的回复而尽人皆知。蛇岛被攻陷了。人们一度以为乌克兰守军都已遇害,但很快就发现,他们被俘并被带去塞瓦斯托波尔,其中多数人在夏天前回到了乌克兰。
俄罗斯人在岛上并不走运:这个与敖德萨相隔35公里的小岛无法有效地抵御空中火力。6月30日,俄罗斯部队撤离蛇岛,根据俄罗斯国防部的说法,这是又一个“善意姿态”。而在4月13日,一次导弹袭击击沉了俄罗斯黑海舰队的旗舰“莫斯科”号导弹巡洋舰,正是该舰先前参与了夺岛攻击。

赫尔松州沦陷区的小麦收割。自入侵开始,乌克兰粮产的命运就成了这场冲突中的一条独立线索。2021年收割的数千万吨粮食在春季被封锁在乌克兰的黑海港口。
小麦和玉米短缺拉高了全球粮价,对乌克兰粮食的传统进口国——中东和非洲的国家来说,这一点尤其痛苦。7月22日,在土耳其的斡旋下,乌克兰和俄罗斯代表同意解除黑海港口对运粮船的封锁,尽管俄罗斯屡次威胁退出协议,但它迄今仍然有效。与此同时,俄罗斯占领当局已开始将粮食和葵花籽从沦陷区运去俄罗斯。
我们的调查*表明,农民要么被诱导低价贱卖粮食,要么被完全夺走收成。

* https://bbcrussian.substack.com/p/how-russia-uses-social-media-to-steal

乌控扎波罗热州,一片燃烧的麦田。乌克兰农业政策和食品部在入冬前报告说,收成作物总量因战争几乎减半。玉米和小麦的收成受到打击最大。2023年的播种面积也减少了三分之一。

亚速团副团长斯维亚托斯拉夫·帕拉马尔从俄罗斯获释。9月中旬,乌克兰和俄罗斯进行了一次重大的战俘交换。这并非第一次交换,但却有里程碑意义:这次交换释放了108名在马里乌波尔投降的亚速团军人,包括他们的的指挥官。
俄罗斯用亚速团军人和近百名乌克兰士兵交换了自己的55名士兵,以及战前乌克兰主导亲俄政策的维克托·梅德韦丘克,他是沙皇的干亲家,也是如今被禁的“反对派平台—为了生活”党的前负责人。
梅德韦丘克在春季试图离开乌克兰时被捕。在这次换俘前,还有40名亚速团战士被送回乌克兰。然而,从马里乌波尔工厂俘虏的其他数百名军人仍被关押。此外,在俄占顿涅茨克州奥莱尼夫卡监狱爆炸中死伤的53人中也有亚速团战俘。
俄罗斯当局声称监狱是乌克兰使用海马斯火箭炮击的,但现场损坏和死者仪态的照片并不能说服专家。尽管莫斯科屡次承诺,但国际人道主义组织的代表始终未被允许进入该关押点。乌克兰方面表示,战俘关押地是被故意摧毁,以掩盖酷刑和战俘死亡的痕迹。

一名俄罗斯士兵在被烧毁的马里乌波尔剧院。剧院被炸毁后的几个月,该建筑的命运仍不为人所知。俄罗斯当局声称将会重建剧院,但到了秋天,人们发现在剧院四周的施工墙后,建筑正在被拆毁。
所谓“顿人共”当局在夏天宣布,对被俘亚速团战斗人员的审判将在据信正在被重建的剧院里进行,甚至有议论说,被告会被置于舞台上的一个大铁笼子里受审。令俄罗斯军事记者和博主们困惑的是,所有这些议论最后都以用亚速团战士交换俄罗斯士兵和梅德韦丘克告终。

刻赤大桥上的大火,2022年10月8日。夏末秋初,被吞并的克里米亚的军事基地发生爆炸——萨基附近的新费奥多罗夫卡机场和塞瓦斯托波尔附近的巴拉克拉瓦机场遭到袭击。
10月8日凌晨,俄罗斯统治克里米亚的象征——2019年开通的横跨刻赤海峡的大桥——遭到袭击。乌克兰在形式上从未承认这些袭击是乌军进行的。这些袭击不太可能使用西方武器——截至夏末,西方并没有向乌克兰提供相应射程的炮弹。
显然,克里米亚不能再被无条件视为俄军的安全区。俄罗斯对破坏桥梁的回应是对乌克兰数十座城市进行大规模导弹袭击,这开启了乌军对乌克兰民用基础设施,主要是电力设施进行导弹袭击的进程。

哈尔基夫州,田间一辆烧毁、生锈的BMP战车。9月初,乌军在哈尔基夫州南部和顿涅茨克州北部快速推进。巴拉克利亚和伊久姆这两个俄军据点在一周内被解放。
俄军士兵为避免被包围纷纷逃跑,留下大量军械和弹药。在这一个月的反攻中,乌军成功夺回了数千平方公里领土——从南部的雷曼到北部的乌俄边境。


伊久姆,乌克兰士兵拖走一辆被抛弃的T-72坦克。俄军的混乱撤退使乌军队充实了数百辆坦克、BMP战车,几十辆BTR战车、火炮。这一切都让俄国防部声称的“有序重新部署”部队听起来不切实际。
一年的战争使双方的军械都急剧减少,评论者常常讨论“炮弹饥荒”以及使用几个月后损坏的火炮必须被维护。俄罗斯当局不吝于注资国防产业,但这些投资的效率和速度仍值得怀疑。乌克兰越来越依赖西方武器和弹药,因为在俄罗斯以外几乎无人生产苏制炮弹。

战争一年来,西方军援经历了重大转变,从便携式反坦克导弹到多管火箭炮、防空系统和装甲车,以及已经承诺但尚未抵达前线的德式和美式坦克。


俄军撤退后,人们发现伊久姆是另一个战争罪现场。
就像六个月前在布查和伊尔平一样,在伊久姆发现了乱葬岗——在一片松树林中堆放着17具身份不明的遗体,上面盖着沙子,还有数百座坟墓——只有几座坟墓上有标注姓名、生卒日期的自制十字架。
他们是在六个月的占领期间,还是在俄军撤退期间遇害的,他们是平民还是军人——所有这一切都有待调查人员和法医专家来确定。


雷曼城的居民在自家门口。合法政权回归解放区并不意味着生活能迅速改善。
据初步估计,民用基础设施的损失早已达超过数百亿美元。乌克兰当局警告居民暂时不要返回家园。不排除雷曼将再次成为前线。

乌军解放后的赫尔松州天使长村的两位居民。
10月底,乌军开始向赫尔松推进,这是战争初期唯一被俄罗斯人占领的州府。这一次,俄军的撤退没有那么混乱,但伴随撤退的是最高级别的恐吓,比如可能进行有限核打击,或炸毁卡霍夫卡水库大坝,淹没赫尔松附近的土地。
这些威胁并没有兑现,尽管二月的卫星图像显示水库正在大量放水。这么做的目的尚不清楚。

乌克兰音乐家和电视主持人、如今从军的科利亚·塞尔加在赫尔松自由广场的音乐会上表演。
俄罗斯当局于11月9日宣布放弃赫尔松市,撤退到第聂伯河对岸。但在城市解放后,乌克兰当局敦促居民离开该市。如今这座州府成了前线城市,并承担着所有随之而来的后果:定期发生的炮击导致平民身亡,没有水电和供暖。

在莫斯科的一个征兵点,一名被动员男子走过一群亲属。
9月21日,在经历了一系列军事挫败后,俄罗斯总统启动了当局一再承诺不会进行的事项——动员。它被称为“部分动员”,但到目前为止,动员的确切数字仍不为人所知。动员指令中提到了30万的动员数字,但在文件中却有一个保密条款。在向前线派遣动员兵的过程中出了许多乱子——装备不全、未经训练的人员被送上前线。
宣布动员导致役龄男子大量逃亡——据不同估计,可能有10万到30万人逃去邻国以避免征兵。
11月初,卢汉斯克州的新兵大规模伤亡的消息开始为人所知。幸存者说,他们在只有轻武器,没有火力支援的情况下被直接扔去前线。那些离开战场或拒绝作战者被关进临时地下监狱。到2022年底,动员的速度已放缓,但始终未宣布结束。
俄军以动员兵的大规模身亡迎接新年:乌克兰导弹击中了马基伊夫卡的一所职校,那里驻扎着数百名新兵。有107名可以确认姓名的动员兵死亡。
在战争周年纪念日,关于可能进行新一波征兵的讨论有增无减,俄军试图用人海压制敌人,导致伤亡惨重,尽管如此,在巴赫穆特和乌赫莱达尔等关键战区俄军每天只能推进一米。
截至2023年2月中旬,通过开源信息可以确认1082名动员兵死亡。真正的死亡人数会远高于这个数字。

2022年10月10日,对基辅的导弹袭击再次让乌克兰首都回想起战争的前几个月经历的恐怖。
导弹落入基辅市中心——一枚导弹在国立大学对面的塔拉斯·谢甫琴科公园的儿童游乐场的地上炸了一个大坑。攻击发生在周一早上,当时基辅居民正在上班的路上。
照片上的女子是受害者之一,俄罗斯的导弹夺走了她的住所。当天在首都共有近五十人受伤,七人死亡。对基辅和其他城市的这轮袭击是对克里米亚大桥受袭的回应,标志着冲突进入新阶段——俄罗斯袭击乌克兰的大城市和关键基础设施,试图让民众在冬天无法用电、取暖。

基辅,十月一个晴朗的秋日早晨被俄罗斯自杀式无人机的袭击破坏,这种无人机号称“天竺葵-2”,但其实是从伊朗购买的“殉教者-136”。
当天,一个无人机群炸毁了一栋公寓楼——一对年轻夫妇死在废墟下,女子已身怀六甲。乌克兰人鄙夷地将这种无人机称作伊朗“破摩托”,因为它们飞行时会发出独特的轰鸣,且对乌克兰及其关键基础设施造成了很大损害。

一名乌克兰士兵在试图用步枪击落一架无人机未果后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无人机成群结队在低空飞行,速度相对较慢,往往能绕开防空系统,随后撞击目标并爆炸。
无人机的使用几乎是这场战争最重大的创新。自入侵开始以来,乌军已成功使用土耳其的“旗手-2”无人机对付俄罗斯的步兵和坦克。而另一个国家的Mavic 2四旋翼飞机被双方用于侦察和攻击地方小部队。

顿涅茨克州谷地村的圣母安息圣山大修院遗址。2022年春,当俄军试图强渡西韦尔顿涅茨河并向南岸30公里外的斯洛维扬斯克推进时,大修院和独立的隐修院都遭到猛烈炮击。
尽管有数百名当地居民在教堂里避难,且炮击发生时这些教堂隶属莫斯科牧首统领的教会,但炮击仍持续不断。一群在秋天回到修道院的修士表示,隐修院已被完全摧毁。

2022年11月,尽管俄罗斯宣传一再恐吓,且乌克兰人自己也很担心,但在战争的第九个月开始时,西方对乌克兰的支持并未枯竭。各个国家提供了战争刚开始时无法想象的军事援助,而民间社会和文化界的支持更是规模空前。
这张照片上是如今英国最知名、最卖座的艺术家之一班克西的喷漆涂鸦。他的壁画于11月出现在基辅州的七个地方。在战争初期被占领数月的博罗江卡一座建筑废墟上,发现了一个女孩表演倒立的形象。12月,班克西出售了自己作品的五十张版样,以筹集资金支持乌克兰平民。
平克·弗洛伊德成员大卫·吉尔莫、德英艺术家沃尔夫冈·提尔曼斯、出生苏联的美国艺术家伊利亚和艾米利亚·卡巴科夫夫妇、皇后乐队吉他手布莱恩·梅、保罗·麦卡特尼爵士和许多其他名人也纷纷援助乌克兰。自开战以来,乌克兰总共从46个国家获得了超过1080亿美元的财政、人道主义和军事援助。

哈尔基夫的检察官德梅特罗·丘本科走过存放开战以来向该市发射的火箭弹碎片的地点。他表示,对轰炸居民区的一切记录都将成为法院审理违反战争法案件的证据。他说,仅在哈尔基夫市和哈尔基夫州就已立案超过5000起。
军事专家早在去年年中就认为,俄罗斯的导弹储备正在枯竭,被迫使用低精度的弹药,包括用于海战的导弹或不用于打击地面目标的防空导弹。

秋季以来,乌克兰的能源系统因俄罗斯炮击而受损严重。到了冬季,计划停电和紧急停电对乌克兰大城市的居民来说已司空见惯。照片上是基辅的一家热电站在遭受导弹袭击后发生的火灾。
乌克兰当局估计,截至2023年1月底,俄罗斯已摧毁或破坏了约700座关键基础设施,包括机场、桥梁、油库、变电站和发电站。乌克兰当局指责俄罗斯意图“使乌克兰陷入黑暗”。
如果说在秋季前,俄罗斯当局还否认轰炸民用目标,不断重复说“打击只针对军事目标”,那么到10月后,俄罗斯领导人和宣传员就不再否认袭击关键基础设施。
国际维权人士谴责这些行动,并提醒大家,轰炸民用基础设施违反国际法。

在这张照片中,米古拉伊夫的一名店员在俄罗斯例行袭击乌克兰电网后的大停电期间坐在完全黑暗的店里。
对关键基础设施的轰炸使乌克兰饱受战争摧残的经济进一步瘫痪。停电已影响到全国数以万计的商店、工厂、餐饮店、办公室和政府机构。企业遭受损失,人们失去工作。
经济学家尚未评估袭击造成的损失,但乌克兰当局表示,开战以来乌克兰经济总体上已萎缩了超过三分之一。

乌克兰士兵在巴赫穆特附近的前线开火。自2022年夏天以来,俄罗斯武装部队未曾认真尝试过攻占任何地点——除了巴赫穆特。这座城市位于被吞并的“顿人共”北境之外,通往工业中心克拉马托尔斯克、斯洛维扬斯克的道路穿城而过,它已被俄罗斯部队攻打了六个多月。
分析家对这一目标的战略意义争论不休:一些人认为,占领巴赫穆特并不会为攻打克拉马托尔斯克和斯洛维扬斯克提供多少便利,而另一些人则认为,占领这座城市——毋宁说它的残迹——将极大地助益于向顿涅茨克州西北部推进。俄罗斯在这次攻势中投入大部队,极其缓慢的推进伴随着成千上万的死亡。
但这一地区的乌军也受到极大损耗,乌方有大量人员损失,随着敌人半包围城市,弹药供应会越来越困难,且弹药本身也越来越少。

巴赫穆特一家野战医院的医生在抢救一名受伤的乌克兰士兵。这场攻城战中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伤亡,甚至在俄军攻势进入新阶段前,乌克兰当局就承认这是乌军最困难的一段战线。
乌克兰记者和志愿者维多利亚·哈马扎向白罗斯媒体“镜子”网介绍了军医的工作:
“我们在巴赫穆特的医护人员通过送来的伤员数量了解战斗的激烈程度:有时一天有七十人,就连这时医生也忙不过来,还没检查完一个人,又有三个人被送来。就是一条传送带。有时一天会有五百人。全都落在一组医生头上……那里的医生是超级英雄,他们做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给他们送来了受了重伤、失去肢体的战士,而他们把这些战士重新拼装起来,稳定他们的情况,然后送去疏散。当城里有医院,但没有照明和发电机时——他们打着手电筒做手术!他们自己说,有时一天只抽一根烟,根本没时间吃饭、喝水或上厕所——只有换手套、消毒双手的时间,完全离不开手术台。他们可以在手术室里一站就是二十个小时。”

一名瓦格纳雇佣兵在巴赫穆特附近被俄军攻占的索莱达尔。
在一整年的战争中,这个由叶夫根尼·普里戈任创建的军事公司几乎比俄罗斯正规军更吸引注意。
普里戈任开始为战争招募囚犯,公开挑衅国防部领导层。赦免被动员囚犯的规则和条件,以及雇佣军包括法外处决在内的“工作”方法都引起了许多疑问。
2022年底,普里戈任不再隐瞒瓦格纳雇佣军存在的事实,并堂而皇之地在圣彼得堡开设了一个同名商业中心。最近几个月,他声称巴赫穆特和索莱达尔战役的主要功劳都属于雇佣兵,而非正规军。普里戈任和国防部官员在例行推进的战功报告中争风吃醋。
但到2月初,这位彼得堡商人的公关劲头开始衰退,2月中旬他宣布停止在监狱招募志愿兵。目前还不知到底有多少囚犯被招募,又有多少人死亡。维护囚犯利益的活动人士表示,数字非常之高——过去的罪犯被用作进攻的先锋。

2023年1月14日,在对乌克兰城市的例行导弹袭击中,一枚导弹击中了第聂伯罗市胜利滨河街118号。两个单元倒塌,72户公寓被完全摧毁,还有200多户公寓严重损坏。45人死于废墟之下。在混凝土废墟中搜寻幸存者的工作持续了近三天。39名居民获救。
击中胜利滨河街住宅楼的重达五吨的Kh-22导弹并非为陆地作战而设计,它是在1960年为打击舰船而开发的,在陆地使用时它非常不精确。但由于缺乏现代武器,俄罗斯数月来一直在使用这种导弹。2022年夏天,克雷缅丘格的一座商场(20人遇难)和敖德萨州的一个休闲中心(21人遇难)都遭到这种导弹轰炸。
乌克兰总统办公室编外代表奥列克西·阿雷斯托维奇假设导弹是被乌克兰防空部队击中后落入居民楼,俄罗斯宣传者立刻就此大做文章。阿雷斯托维奇当时并没有说情况肯定如此,但他还是因为这一风波而辞职。
乌克兰国防部表示,目前的防空装备无法拦截Kh-22这样强大的导弹,有关俄罗斯导弹被击落的说法是没有根据的。
我们收集了一些大楼居民的讲述与回忆:“其中一间公寓的照片——橙色的厨房、桌上的苹果、消失的一堵墙——已传遍全世界。梅海洛·科莱诺夫斯基是个很棒的汉子。培养了许多优秀运动员、冠军的传奇教练……周六上午比赛结束后,教练上楼回家,而家人在院子里等他。十五分钟后,两个女孩失去了父亲,妻子失去了丈夫。他们不仅失去了顶梁柱,也失去了家园——公寓已被摧毁。与科莱诺夫斯基家的孩子们一起站在楼外的还有另外两个学生,14岁的卡罗琳娜和9岁的马克西姆。六个月前,他们的父母伊琳娜和马克西姆·舍夫丘克带着孩子从第聂伯罗州搬到城里,以躲避没完没了的炮击。他们在胜利滨河街的住宅群租了一套公寓。周六3点后,他们四人原本准备去散步,孩子们在楼外等他们的父母。再也等不来了。”

第聂伯罗的悲剧在俄罗斯重新激起了先前在暴力驱散后平息的反战抗议。先是在莫斯科的莱霞·乌克兰英卡纪念碑,随后在其他城市,在纪念碑或与乌克兰稍有些关系的街道上都出现了自发的纪念物——废墟的照片、蜡烛和鲜花。
即使这些单独行动也被执法者阻止。二月中旬,特维尔的一家法院对一名携带两枝黄色菊花的居民处以三万卢布罚款。由于没有任何与乌克兰相关的纪念地,她将这些花放在了1930年代末内务人民委员部监狱所在的建筑附近。

基辅市民在停止运行的扶梯上等待另一次导弹袭击过去。在战争的这一整年,基辅和哈尔基夫地铁一直是数万市民的避难所。许多乌克兰人说,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一年的轰炸,学会了在突如其来的极端危险氛围中生活。无论防空警报,还是不得不在防空洞里待上几个小时的处境都不再会唤起入侵初期的恐惧。俄罗斯的决策者以为,艰难困苦和绝望情绪会让人们考虑与侵略者达成妥协,但这种算计没有实现。
九月,在俄罗斯对乌克兰关键基础设施进行第一轮导弹袭击后,沃洛迪米尔·泽连斯基总统告诉俄罗斯:“你们还觉得我们是‘一个民族’吗?你们还觉得你们能够吓唬我们,打垮我们,让我们让步吗?你们真的什么都不明白?不明白我们是谁?我们为什么而战?我们在说什么?看着我的嘴唇:没有气还是没有你们?没有你们。没有电还是没有你们?没有你们。没有水还是没有你们?没有你们。没有食物还是没有你们?没有你们。”

原文:
https://www.bbc.com/russian/extra/E5ch6IVeIR/war_in_ukraine_in_photos_russ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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