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R · PEOPLE | 刘刚:视觉演奏家
刘刚作为艺术家、教授,
在三十余年的艺术创作道路上,
孜孜不倦地探索抽象艺术的新维度,
同时又像演奏家一样,
在他的艺术作品中,
谱写着充满节奏与韵律的视觉乐章。
走进刘刚的工作室,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墙上的作品,而是铺在地上那二十余幅纸上作品,显然这是艺术家正在创作、还未完成的作品。据艺术家的助理透露,刘老师经常通宵达旦、不分昼夜地进行艺术创作,采访的前一晚又是整晚都忙于创作,快到晌午才小憩了一会儿。
艺术家刘刚,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油画系第五工作室主任、中央美术学院国际学院院长
我们小心翼翼地踱步穿过地上的作品进入室内,生怕不小心会踩到地上的作品,刘老师却蛮不在意地说:“踩到也没关系。”刘老师的工作室是一间数百平米的开放式空间,室内几乎没有华丽的装修,以及多余的家具与陈设,只有四处散落的作品和随意堆放的杂物。在采访的过程中,总是不间断地有学生进来,俨然这间私人工作室已成为学校之外的另一处教学场所。
刘刚作为中国当代抽象艺术最具代表性的艺术家之一,现为中央美术学院教授、中央美术学院造型学院油画系第五工作室主任、博士生导师、以及中央美术学院教育发展基金会秘书长和中央美术学院国际学院院长。这样一位已经功成名就的教授、艺术家,为人却颇为低调且谦和,平常鲜少外出与社交,不是在学校里研究教学,就是在工作室里埋头创作。无论外界对于他冠以怎样的称谓,他都称自己只是一名教师。
回看刘刚的从艺之路,他似乎很早就对自己抱有明确而清晰的认知。在他报考中央美院之时,正值“85美术思潮”盛行,在那个充满激情的年代,有志青年都迫切想要打破陈规旧矩,追求自己的选择,刘刚正是大潮中的一员。他听闻中央美院油画系新增设了一间关于现代艺术方向的工作室,即第四工作室,这间工作室的教学方向和理念恰好是刘刚所向往的,于是他报考了第四工作室,经过层层选拔,最终顺利被录取。
三十余年之抽象艺术践行
步入大学之后,与其他学院派学生不同的是,刘刚所在的第四工作室由于极具开放性与创新性,因此学生们可以从大一就跳过基础造型训练,直接进入到抽象表现主义课程的训练和学习当中。在这样自由、开放的教育氛围下,刘刚很快就投入到独立创新、探索自我的创作道路中,也使他成为中国当代抽象艺术的早期实践者。
《410400202》,2020年4月,183cm×183cm,综合材料
自大学一年级,刘刚便开始了对于综合材料、媒介的实验与探索。从他早期的艺术创作,如1988年的作品《横竖》等,均可看出他对于材料、媒介的研究与运用。这些作品多是将金属性材料与油彩、画布等材料进行结合,在视觉上呈现出饱满、厚重,并充满力量感的作品。事实上这种作品风格也极为符合当时的时代背景和艺术语境,以及他个人对于艺术和社会的认知。
《40101091021》,2019年,186cm×370cm,综合材料
随着经验不断积累和对于材料、媒介的驾轻就熟,在刘刚近些年的作品中则呈现出薄、透、轻快,色彩之间既疏离又融合,在水溶性颜料与特种纸的相互渗透、作用下,产生了一种形式美感与内容深度兼具的效果。有些作品近似于水墨画或者水彩画,但又区别于那些卖弄娴熟技巧的庸俗之作,而是呈现出一种突破二维平面、迈向多维空间的视觉张力和无限的想象力;在作品《5106061022》中,则是既有秩序感,又呈现出不同空间的叠加感,那些若隐若现的文字、数字透过层层叠加的空间,进而产生出朦胧感和梦幻感,就像被抽取的某段记忆,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既难以描述,又充分透露出神秘气息。
《45102181022》,2018年12月,143cm×143cm,综合材料
又如《475107071021》中,画面中作为主体的球状体,也是通过不同空间的叠加,会使观者的视觉跳脱出二维空间,一股强大的力量扑面而来,仿佛视角被切换到浩瀚的宇宙中,能切身感受到强大的暗物质能量。这些作品显然已经跳脱出媒介本身的局限与束缚,也不是在塑造简单的三维空间,而是在四维、五维,甚至多维空间中自由穿梭。这些都充分印证了,如若不是对材料、媒介持续数十年的深入研究,是不可能达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境界。
细心之人或许会留意到,刘刚的作品命名方式有些与众不同,他的众多作品不是用文字命名,而是用一连串的阿拉伯数字来命名。与那些以时间代码或特殊意义的数字命名方式不同,在刘刚的数字命名中似乎很难找出规律或者逻辑,但其实他的用意很简单,正是对当下社会和时代的一种回应。在这个信息、科技飞速发展的时代,高度数据化早已成为常态,数字、代码在生活中无处不在,同理,当艺术进入计算机语言中时,都需要被数字化或者数据化。此外,这些数字对于刘刚而言,也代表了音乐中的简谱,他通过作品在谱写一篇篇具有节奏感和韵律感的视觉乐章。
《5106061022》,2016年6月,186cm×103cm,综合材料
理论家与外界往往喜欢将艺术家的作品和经历划分为不同时期,但对于刘刚而言,他的艺术创作历程无法简单地按照时间先后或者时期来划分,因为他的整个艺术历程都是相互交织、相互依存的,将任何一个时期进行割裂与总结,都不能代表或概括他的整体艺术面貌。而他对于媒介的探索与研究,自三十余年前持续至今,从未间断过,他的艺术面貌一直在不断地积累和叠加,而他认为自己最佳的作品只会出现在未来。
教学相长与回归点、线、面
刘刚对于媒介、材料的研究,除了与他个人的艺术创作有关,还与教学有关。自大学毕业留校任教后,使他养成了随时随地都思考教学的思维习惯。对于综合材料的研究也是为了总结出一套全面透彻的教学理论和方法。事实上,艺术家选择踏上材料、媒介的研究之路,就等于选择了一条望不到尽头的不归路,不断变化与发展的社会迫使研究者需要不断地了解自身所处行业之外的其他行业和领域的发展,以此去寻找更多新的可能性,从而实现艺术上的创新性。
《4102091021》2019年2月,186cmx196cm,综合材料
在多年的教学经历中,不可否认,抽象或者非具象艺术的教学难度要远超于具象类教学。刘刚以自己的学生为例,他的学生中多数都经过严格训练,具象画得都极为娴熟,当强迫他们放弃使用自己熟悉的技术和工具时,就完全无法完成作画。在刘刚创建第五工作室之初,就曾面临一个具体问题,即抽象艺术如何教授?为了言传身教,他只能选择自己先行先试,再把总结出来的经验和实验结果形成理论系统教授给学生。在三十余年的教学经验中,刘刚总结出非常完整的抽象绘画教学方法与实践,并将这些研究成果出版成书,用于教授人们怎样画抽象画,以及如何建立作画者的自信心。“对于绘画,如何舍弃自己已经掌握的技术,进行抽象画训练,需要给他们方法和具体工具,需要告诉他们怎样去转换……”
《410019102》2019年10月,183cmx183cm,综合材料
除此之外,刘刚认为抽象艺术还需要具备抽象思维,借助工具让学生表达想象力,去塑造三维空间,或者将一个有秩序的事物转变为没有秩序的事物,在此过程中不去强化具象与抽象的概念。归根结底,就是先解构再重构的过程。而造型艺术的关键点就在于点、线、面、体、色彩及肌理等,“无论材料、形式、手段、体积大小等如何转换,都脱离不了点、线、面。”关于点、线、面的理论,早在近百年前就由抽象艺术的先驱康定斯基所提出,而后被应用于包豪斯的教学中,以及艺术设计等多个领域当中,“但搞艺术的人怎么把它们再次演化、推进,就需要加上一个时代的因素,与之相对应。”
《共有秩序2》,1996年,100cm×80cm,综合材料
在中国,谈及抽象艺术或者非具象艺术,一直都被视为难以理解的艺术,并未被大众和消费市场广泛地接受。这种思想差距就连艺术家的亲人也无法逾越。在刘刚看来,这种现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社会的发展而改变。“在20世纪以前,抽象艺术基本没有市场,如今在市场中已占有一席之地,当‘90后’‘00后’成为主要消费群体时,会得到改善和提升,甚至再过30 年,很多相对富裕的中国家庭中,墙上的装饰将不再是壁炉或者电视墙,而是由一幅颜色所构成的抽象作品。在社会经济发展、金融杠杆等作用下,艺术形式作为一种人类的文化现象,势必会被认同和需要。”
《孪生(一)》1995年,120cm×80cm,综合材料
在刘刚看来,艺术具有批判作用和功能,可以使人反思一些社会问题。当社会发展变革速度过快时,势必带来各行各业和人类群体的巨变,众多传统形态必将被淘汰,从而建立起新的秩序和社会形态,艺术领域也不例外。他认为自己能够做的就只有愉悦自己的过程中,最好也能愉悦他人和教育他人。
绘画本如音乐般具有多重层次,
且能为人心带来无可比拟的震撼。
作为艺术家和教师的刘刚,
用绘画的语言组织出多维度的画中世界,
就像指挥家带动一个个音符编织出多彩的乐章。
文 / 郭映娜
图 / 艺术家提供
编辑 / 石薇薇
新媒体执行 / JESSICA
责编 / LEN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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