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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旦获《诗歌周刊》2019年度诗人作品(81首选50首)作者近影刘春林建议一个开发商把新建小区命名为看守所刘春林建议一个开发商把新建小区命名为看守所他还亲自为该小区写下售楼广告:有一天你累了撑不住了无路可走了就选这个小区吧不用首付没有房贷压力大产权物业绝对没问题保安强悍配有枪支儿子她22岁那年生下儿子医生说是个残疾活不下来婆婆就把婴儿抱走了抱哪去了婆婆从来不说她一直认为儿子还活着每过去一年儿子的形象就增加一岁曾经是5岁的瞎子10岁的瘸子今年15岁了儿子是个白痴吗她这样问自己一座大桥二十年来我一遍遍经过的一座大桥就要拆除了也有人说是炸掉昨天下午,我突然感到得去再看一眼这座桥我去了,却已无法接近所有通向它的路都已用铁皮拦住踮起脚尖,看见它还是完整的一群麻雀从南侧桥栏同时飞往北侧桥栏落下后又飞回南侧桥栏我们的黑暗我想知道一个一生下来就是瞎子的人,是怎样成为诗人的这样的瞎子,他看见的必然只有一样东西与大众看见的完全相同:这就是黑暗“急速旋转的车轮只把轻微的辙迹留在后面细软的尘埃里”这就是那个最著名的瞎子写下的诗句。他叫荷马他连几乎不存在的辙迹也能看见他究竟是在表达什么呢我在想,是不是我们误解了黑暗乌合之众你看见乌合之众就等于看见了我天上的乌合之众是大群大群的乌鸦我从来也不幻想飞到天上去我的愿望是做一名人间的乌合之众看见飞掠的鸦群也等于看见了我我必须向乌鸦学习纯粹的盲目性而乌鸦的激进主义常被我掺进爱情活着商厦以北的坝子我几乎天天去今天才注意到那棵倒在地上生长的柳树看得出它倒下已经很多年了它粗到一人搂不过来它肯定是被一场暴雷雨砸倒的靠自己的力量它不可能死掉也不可能重新站起来已经下过一场大雪了它的叶子还是青的它只好就那样活着城南昨晚一起喝酒的朋友只有我不是城南的一个住在20年前的城南20年前的城南与今天的城南在本地地图上是相距甚远的两个点一个住在10年前的城南10年前的城南与20年前的城南相距一站路两个刚搬到城南他们说很多事情正在城南发生他们说的是今天的城南我知道袁寨的窦朝邦最近几个月一直在那里给一座大楼安装玻璃大雪不下了还叫大雪吗我想再看一眼大雪,大雪却不下了大雪不下了,还叫大雪吗一个女人不爱了,她还是一个女人吗一个男人不恨了还是一个男人吗一个国家不杀人了,它还算不算一个国家诸如此类的道理能不能用在大雪上(以上发表于《诗歌周刊》2019年1月5日第343期)这一刻这一刻我又一次想到了蚂蚁我想到的是,两只老蚂蚁抬着一只小蚂蚁走在回家的路上小蚂蚁已经死了两只老蚂蚁抬着一只死去的小蚂蚁老的和小的,都是黑色的活着的和死去的,都是黑色的它们一生下来就是黑色的这黑色,正是人世间丧事的颜色它们仿佛不停地办着丧事仿佛旧时代真的回来了沙发太旧了他请来一位翻新旧沙发的师傅客厅很大,沙发也很大师傅很乐意在这样的客厅大干一场他也一起干,而且乐意于客厅瞬间转变得就像旧时代的一个工厂两个都很乐意的人一边干活,一边唱起了老歌仿佛旧时代真的回来了用一根根砸进木料的铁钉练习隐忍和重新扎根伴随铁钉的,是迷人的掩饰和沉醉用于折叠时间的发明为把时间折叠起来发明了世纪过一百年折叠一下还发明了年过一年折叠一下还发明了季度过一年的四分之一折叠一下还发明了月过一个月折叠一下还发明了周过七天折叠一下还发明了日子过一天折叠一下有用于一秒的过一秒折叠一下甚至还有用于折叠更短时间的发明个人与个人使用着不同的发明个人与国家使用的发明更不相同车过采石场车过采石场,自然想起了石头我从来也没走进过采石场石头被切割、被粉碎的过程只能呈现在我的空想上我从来也没看见过石头的成长有谁看见过吗石头的成长注定很不容易有一次,我的空想上呈现的全部是这种陌生的成长大雪在刻意消除自己的痕迹走了整整一个下午我才在拦河坝发现一小块雪它实在太小了就像一条黑狗刚刚生下的白狗在一个低洼处躲藏看不出它来自天上甚至看不出它是不是雪任何细微之物都必须成群结队联合起来才能与天发生联系而它的孤立已无可改变(以上发表于《诗歌周刊》2019年2月2日第347期)北京缸瓦市从西单商场乘22路公交车两站路就到缸瓦市买缸的买瓦的请前往买陶制茶壶和酒壶的也请前往这说的是古代缸瓦市应该也卖茶壶和酒壶防暴警察戴的头盔又大又圆很像一件件倒扣的陶器看着那些头盔我想起这些在马甸看着一只鸟又一只鸟冲向鸟巢我想起自己,曾把鸟巢作为一口大钟写进诗歌飞去又飞回的鸟,是在撞钟那一切高悬于尘世,又扎根于尘世那一切,包括不可听见的和不可看见的。那是三十年前那一切无不连接着不可压抑的振奋有待认可的奇迹她在发表演讲于一只红色的底朝上的垃圾桶上于众人皆可坐拥的寂寞之外她的手挥舞着像是挥舞一面久违的旗帜小小的雕刻家远远地躲在一棵法国梧桐的背后偷看着这一切他太激动了,也太害怕了擦一把鼻涕之后他开始感谢命运他的命运是终其一生只做一件雕像这个雕像必须是演讲者的而且必须是一个开始于2019年演讲的演讲者的必须是一个突然站出来再也不退回去的女演讲者的他必须痛哭着在黄铜上雕刻下她那柔而混乱的长发他需要众人认可的奇迹为什么不再坚持她的愿望是死在故乡在离故乡很远的地方她准备死亡她的愿望是死在春天在离春天很远的时候她准备死亡而今她死了没死在故乡没死在春天而今正是冬天再坚持一下就是春天她为什么不再坚持春天等这场雪一过,我就恢复早起早起就是凌晨5点之前起床凌晨5点之前的雾蒙蒙里,往户外走当我以春天的方式重新开始生活冬天就结束了(以上发表于《诗歌周刊》2019年3月24日第351期)姿式的多与少站立与卧倒,还有坐下一辈子只允许你使用这三个姿式中的一个你选择哪一个很多动物只使用一个姿式姿式越多,越像表演隔壁的小青年练习倒立已花去整整一百天时间他比大多数人拥有的姿式多出一个他倒立着走过广场曾引起经久不息的掌声有人继续塑造天使并为她再一次装上翅膀四个扛梯子的人迎面走来四个扛梯子的人四个人扛三个梯子一个长一些的梯子由两个人扛着梯子是竹子的看不出他们去干什么他们没带其它工具有一个梯子破损的地方缠了铁丝回头再看他们我看见阳光正从铁丝上一闪一闪地跳起来(以上发表于《诗歌周刊》2019年4月7日第353期)美好的一天我的今天,从强制自己把苍蝇想象成小小的凤凰开始春天还没过完,还不适合苍蝇成群结队既然是想象,不必太在意环境每一个合乎逻辑的理想,都与飞行的翅膀有关苍蝇从不飞得太远,这意味着什么苍蝇也不活得太久,仅这一点就让我敬佩不已苍蝇也热爱诗歌,它们总是大声地朗诵苍蝇绿颜色的脑袋,一再逼迫着我不把它们想象成别的虚构的现场他在一道道门上画下神秘的符号从来没有人看见过他是谁我试图将这个人完全呈现出来我做的工作很简单只是把一道道门全都置换成墙他画在门上的,全都画在墙上更全面的呈现也很简单我只是把置换的墙一一去掉让大地一片空白他画在门上的,全都画在空白上我所做的,都借助了虚构连这个人也是我虚构的只是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他在虚构中忙来忙去有时还高喊出一连串的口号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喊出了什么巴黎圣母院牛弹琴认为,巴黎圣母院是巴黎的天坛窗外对北评集团落总说,巴黎圣母院不只属于法国,它是全世界的在窗外看来,巴黎圣母院可能也是全世界所有人的天坛现在,这个天坛被大火吞噬了这有什么玄机吗?一个叫雨林的发现就在巴黎圣母院被大火吞噬的前几分钟女诗人刘国辉曾在北京评论群发表过一个与巴黎圣母院同名的长篇小说的链接。谁都知道这部小说多么重要,它的作者多么伟大1831年出版这部小说后,维克多·雨果一个坚定的人道主义者,过了整整三十年遣责一场大火!这场大火毁灭的不是天坛,而是离中国天坛不远的圆明园点燃这场大火的或许就有巴黎圣母院建设者的后代。一个法国人遣责一群包括法国人在内的纵火者需要多大的勇气“有一天,两个强盗闯进了圆明园一个洗劫,另一个放火……这两个强盗一个叫法兰西,另一个叫英吉利”在中国游客眼里,巴黎圣母院更像是传说中的圆明园的一个小小的局部一个网友说,还没来得及去看它就烧了上台以来,对法国一直冷嘲热讽的美国总统特朗普,感受则大为不同他感到了恐怖,并支招说,“或许空中灭火可以扑灭,但必须尽快行动”哦,无论多快,总有大火难以扑灭燃烧!燃烧!燃烧!这有什么玄机吗我不知道一个名叫离兮的女诗人北京时间已是零点十二分了,她为什么还在歌唱燃烧那时的巴黎圣母院难道已迎来它的末日极简主义我歌颂过的暴雨,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所谓的星辰,也就是一些石头我抚摸过那些石头中最倒霉的一块它被收藏家从远方买来联想起命运,那一刻我的手不由地颤动。其实真没有必要乱动感情借助极简主义我才知道收藏家的一生何以如此荒唐天空何以如此辽阔。而广场并不是极简主义的杰作初恋如果短暂,倒是有点儿接近今天凌晨今天凌晨让两个流浪汉左右为难与昨天相比他们醒来的时间稍微提前了一些这使黑暗看起来丝毫未变,就像预定的撤退还没开始重新回到梦里还是就此开始新一天的流浪交谈时他们一起遥望着天上的星星路灯太亮看见星星并不容易从今天起,那些赞美一律作废来自异乡的大树继续成群结队进入我生活的城市从异乡的泥土里它们被连根挖出,被装上大卡车我看见吊车将它们一棵棵吊起重新栽下,重新站立它们还带着来自异乡天空的绿叶和来自异乡春天的花朵最大和最妖艳的那些树不可避免,还带着来自异乡诗人的赞美然而,这又有什么用那些诗人连自己也飘忽不定从今天起,那些赞美一律作废有的还带着异乡青年热恋时依靠着它们一遍遍重复发出的山盟海誓虽然近似胡言乱语对此,我必须保持足够的尊重暴走队的早晨暴走队突然离开通常行走的路往一个高地上冲去拍一张合影由于旗帜也是红的很像一场暴动从高地上往下冲他们速度更快不断有人摔倒一对互相叫不出名字的男女趁机打着滚大叫着搂在一起暴动出现混乱很正常也很欢乐如果把中国422个皇帝放在一个微信群里,他们会聊些什么这首诗的标题取自一个链接我没点开读这个链接标题的信息量已经很大它使我知道中国皇帝还不到500,还装不满一个微信群这个群如果由我来建以我的脾气,必须凑够500我得先把自己算一个我是群主,算上我也合情合理其次我得把垃圾九子算上垃圾十子,也一个不能少估计会有人反对三朵认为她天天骂人算什么皇帝我不这样看。我认为天天骂人总比天天杀人好如果三朵是一个皇帝她应该是皇帝中比较好的一个至于皇帝们聊什么话题首先聊的我想应是如何挨骂外省问她是哪里人,她说外省问她外省是哪个省,她说外省就是外省问她外省在哪,她说外省就在外省问她外省省长是谁,她说是她她是常年端坐在百乐园酒店大门口的一个疯子她心目中最好的地方,就是外省(以上发表于《诗歌周刊》2019年5月5日第357期)我有幸目睹过一场又一场诗歌的风暴有一天下午,金斯堡来到杰克•吉尔伯特屋子里说他准备放弃诗歌因为诗歌说谎,语言失真说出这话时的金斯堡很像1970年开始写诗的中国朦胧派诗人北岛那时的北岛,关于诗歌肯定也是有话要说但他会在说出与金斯堡准备放弃诗歌几乎相同的原因之后说他准备当一个诗人同样的情形很快再次出现中国第三代诗人在说出与北岛准备当一个诗人几乎相同的原因之后说的是他们准备起义他们磨刀霍霍,要干掉北岛同样的情形过不多久再次出现。我有幸目睹过一场又一场诗歌的风暴百年孤独垃圾派诗人余毒最近在一首诗里写到了一百年前他写的不是一百年前的很多年而是只写1919年那一年80后鲁迅38岁90后胡适28岁95后徐志摩22岁00后林徽因15岁余毒没写陈独秀70后陈独秀40岁也没写蔡元培60后蔡元培51岁也没写康有为50后康有为61岁我特意加了几个是想表明一百年后的2019年从50后到00后人模狗样一代也不少但能与一百年前遥相对应的又有几个我们的快乐悲观主义者并非没有快乐在悲观里陷得越深悲观主义者越是快乐好战主义者也一样如果将愚昧发展成一个主义愚昧主义者也一样多数人一眼就能看出啤酒主义者的快乐好像这是一个容易与快乐对接的主义无论哪一个主义与快乐对接实际上都没有困难困难的是用一百年积累了一百个以上的理由也干不掉一个主义过冬苍蝇它们的梦想就是活到这个春天我不知道它们是否绝望过它们确实活过来了昨天我打死一个刚才我又打死一个(以上发表于《诗歌周刊》2019年6月3日第361期)最令我震惊的木制品是什么我问自己最令我震惊的木制品是什么这是多余的设问我非常清楚是什么我想问的可能是除了棺材还有什么木制品最令我震惊这也是多余的设问除了棺材,就再也没有令我震惊的木制品了一直以来最令我震惊的木制品除了棺材还是棺材特别是装入青年尸体的棺材所有能看见的小鸟都不是小鸟我相信有更小的小鸟在天上飞它们太小了,比蚂蚁还小,我看不见不仅我看不见,它们互相也看不见它们的声音也太小了,我听不见不仅我听不见,它们互相也听不见小鸟这个名字我想应该就是用来叫它们的它们才是小鸟(以上发表于《诗歌周刊》2019年7月1日第364期)天空已减少到接近你的头顶乡村在减少,今天肯定又被推土机推平一个皇帝已减少到零,新出现的都是假的老虎在减少,今天肯定又减少一只减少就是不再增加。减少就是减少天空已减少到接近你的头顶,而它的往昔高不可攀喜欢木匠还是喜欢打铁的天桥东南的空地上每天都集合着邻近赶来的等待招工的木匠木匠最应该感谢房地产他们的阵容反而比从前更强大铁匠又叫打铁的打铁的已经很难再见踪影我自问,喜欢木匠还是喜欢打铁的二者我都喜欢我更喜欢打铁的夜已经很深了打铁的往往还在打铁打铁的不用点灯他们的劳动自带光芒我一点儿也不惊讶女神一直站立着一动不动她裙子下摆的皱折以及眼神和嘴角的气息都一动不动不是50年也不是100年而是更长时间对这事我一点儿也不惊讶要么女神担心她将被另一个所取代要么女神认为那样站着并不痛苦甚至极有可能是一种不为人知的快乐否则女神早跑了别认为女神是一个傻瓜站在颍河西岸往东看一九九几年,站在颍河西岸往东看能看见造纸厂的水塔烟厂的水塔、汽车大修车厂的水塔轴承厂的水塔,以及枪厂的水塔枪厂不叫枪厂,叫机械厂不叫枪厂却实实在在生产各种枪支请允许我叫它一次枪厂谁允许我呢?并不是其他什么人是我自己允许我叫它枪厂我从来也没使用过它生产的武器就像此刻再也看不见那些水塔你知道此刻为什么看不见那些水塔了吗这是问谁呢?这也不是问谁这就是一种比较接近神经质的语气我已很少这样写诗夏天的风比冬天的风好它好可能因为它是春风生出来的我亲眼看见春风在一朵鲜花上把它生出来然后春风就不见了我很少写这样的事情了或者说我已很少这样写诗这样写总是留下更多的疑问(以上发表于《诗歌周刊》2019年7月29日第368期)一首有毛病的诗一只具体的气球膨胀到何种程度才能引起妖精的反思这样写好像不是诗毛病出在妖精上妖精与气球放在一起过于不可思议把妖精换上儿童呢儿童与气球的联系由来已久这样写好像也有毛病毛病出在反思上一旦反思,儿童还是儿童吗儿童岂不成了妖精要想儿童还是儿童得把反思也改掉把妖精换上儿童的同时得把反思改为喜欢如此就没有反思了把妖精换上人民呢人民与气球放在一起过于不伦不类还是有毛病有了电风扇还要不要宫女扇扇子我想问一下有了电风扇还要不要宫女扇扇子当然是问皇帝可皇帝早完蛋了换一下问法也可以问宫女比如这样问有了电风扇就不用给皇帝扇扇子了你高不高兴宫女也早死光了我看了看身边的落地扇它金鸡独立一点儿也不像宫女我光着膀子倒像个土匪今年的夏天就要远去了天快黑了今天就要过完了今年的夏天就要远去了今天没有去年的今天好今年的夏天没有去年的夏天好今天和今年的夏天都没有去年的好(以上发表于《诗歌周刊》2019年9月3日第373期)我不敢说我更加忧伤他看见的孔雀飞往西北他偏说飞往东南比他还忧伤的人偏把看见的乌鸦说成孔雀乌鸦也是飞往东南有人致力于把东南偷换成大海搭配上明月和春暖花开一代代忧伤的人走在比赛的路上我不敢说我更加忧伤交谈谁在叫我的名字转着身子看没发现我认识的人往前刚走几步又听见叫我的名字几经观察我确认这叫声来自我手里拎着的一块猪肉它代表一头刚刚死去的猪要与我说话于是一边与这块猪肉互相交谈着我一边走向厨房奇怪组合有一段时间,我左边的耳朵聋了什么也听不见,我成了半个聋子所有的声音变成了一个个瘸子这半个聋子与无数个瘸子构成的奇怪组合连雷霆也得加入在我面前雷霆也得先变成一个瘸子雷天已黑透,闪电继续划亮天空雨越下越大,而天空却安静下来桥上飞过一辆又一辆汽车轮胎摩擦桥面和积水的声音变得清晰一个避雨的人怀疑天上的雷已悄悄来到他避雨的桥下接着他把怀疑缩小到他眼前的一个黑影上他问那黑影,你为什么总是一回回摩擦阴暗的天空黑影摇头予以否认黑影否认的是他对摩擦的判断“是你自身在摩擦吗”那黑影点了点头黑影的头是由齿轮构成的黑影浑身上下布满互相咬合的齿轮偏头疼导致的无聊今年中秋节我感到的不满意的地方是额头左侧出现疼痛晚上还是坚持走出去看一会儿月亮但雅兴缩短了,得去吃药对,说不定你吃月饼时我在吃药你喝美酒时我在喝白开水你抬头看月亮时,我在勾头睡觉一梦醒来,头还是疼的我想忍着疼走上露台看看月亮左边是否出现了残缺或某种象征性很强的阴影。如果出现我就放心大胆多疼几天我只是这样想想,并没有去看这一首诗,不知道是不是血统论一只瘦蚊子后悔于诞生前读到的经典它们把世界的门描述得过于狭窄所有的猪,都必须剁成碎块才能通过于是蚊子不敢太大,也不敢太胖直到长成青年,它遇见的最小的门也比它的身体大到一万倍以上就在过第三个青年节那天,这只蚊子突然发疯它认为它的父亲应该是狗或老虎妈的,哪怕是一只屎壳螂也很幸福太阳照在大腿上去年也可能是前年读过一首诗标题还记得好像是太阳照在大腿上我百度一下出来的却是丁玲的小说太阳照在桑干河上每一个人都有大腿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桑干河每一个国家都有大腿并不是每一个国家都有桑干河为什么桑干河显得比大腿还重要这个重要包括合法大腿却像是一个个罪犯(以上发表于《诗歌周刊》2019年9月30日第37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