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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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余华老师整两杯

已是凌晨一点多时分,心情依然异常激动。我觉得在这个时候不激动的,都不是人。为什么?因为我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居然意想不到地见到了中国当代最有才华的作家——直到今天还活着的大作家——之一余华老师。我知道地球上有这么一位杰出的作家是在1993年10月——亦即他的《活着》出版的第2年。也就是说,施老师我当余老师的粉丝已有了整整30年的老资格。“明儿晚上,我约好了你的一位老同行吃饭,就在我那餐馆,要不要一块儿出来聊聊?”本事通天的老魏周五下午来朝阳医院做胸部CT看肺结节,末了,他轻描淡写来这么一句。“同行有啥好聊?”我的人生充满了同行,要是同行就聊,还不得聊死?“他从前当牙医,后来不干了,改行当作家。这几天出一部电影,正在火着呢,片名叫啥一时想不起来了……”“《河边的错误》!”我的眼睛豁然一亮,顿时忘了自己是一名任何时候都该庄重得体、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白衣天使。“莫非说的是余华老师?”“正是,你认识他?”“虽不认识,但却是他的拥趸。他的书我读过很多本,其中有几本还读过两遍。”我在从前的随笔中大约有10次提高余老师和他的作品,尤其是《活着》。和《活着》同样打动我的作品,是《许三观卖血记》。若干年前我就想着,《许三观卖血记》描画的那些不充满阳光的现实在中国根本不可能拍成影视作品,因为任何人都受不了那种带血的人间悲劫。韩国人的受痛能力强大得多,他们将《许三观卖血记》改编成韩风电影《许三观》,并于2015年初上映。我看了韩版《许三观》,唯一的感觉是不当医生也罢,因为从一个人的静脉里抽取数百毫升血液,注入另一个人的静脉以搭救后者的生命,医学和社会意义固然都很伟大。然而,当你了解某些心寒的内情之后,有些时候会觉得不但不伟大,反而更黑暗。我1982年7月从广西卫校检验专业毕业之后,分配回老家宾阳县人民医院化验室——后来改称检验科——当检验士。余老师在《许三观卖血记》描写关于许三观卖血的全部细节,没有一丁点是我不熟悉的。完全可以这么说,我对于许三观们的了解比余老师可能还细致,区别只在于我没有才华和能力描述他们的悲惨生活。昨天晚上在和余老师聊起1995年12月出版的《许三观卖血记》时,我直言不讳地对他说:“您把他们描写得太过善良了。”没有羞辱许三观的意思,只是我太了解那个时代的他们了。此刻,莲花圣母们千万别来唱高调,我说的是上个世纪80年代初的带血现实。在我当时的印象中,我们那个地方(不包括小说故事发生地和其他省市县的领土)的许三观们基本上都是好逸恶劳的闲散人员。当时没有血库,只要是“两对半”阴性以及肝功能正常,任何人都可以卖血,唯一的条件是得到“血头”的首肯。所谓“血头”,说白了就是喝人血的黑道大哥。他们100%是从许三观队员中成长起来的魔头。血头唯一需要搞好关系的是用血科室——主要是外科和妇产科——的医生们。实际上,负责写配血单的医生也完全没有选择,他们必须通过“血头”才能找到许三观,我们化验员的工作只是配血。只要稍有良知,配血过程相当锥心,因为没有一个许三观的血液是合格的。道德婊们千万不要跟我抬杠:1982年7月至1984年7月整整两年,整个县医院鲜血队没有一个许三观的血红蛋白达到鲜血标准。男性血红蛋白正常值为120~160
2023年10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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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VID-19发病5天后或/重症患者能不能服用paxlovid?

美国辉瑞公司生产的抗SARS-CoV-2新药Paxlovid在说明书的【用法用量】一节中写道:口服。本品可与食物同服,也可不与食物同服。片剂需整片吞服,不得咀嚼、掰开或压碎。本品为奈玛特韦片与利托那韦片的组合包装。奈玛特韦必须与利托那韦同服。如不与利托那韦同服,奈玛特韦的血浆水平可能不足以达到所需的治疗效果。剂量:推荐剂量为奈玛特韦300
2022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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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之难

很多感慨,看到病房里几乎所有的患者都是新冠病毒性肺炎患者,感慨尤为难以名状。感到特别无助的是,在治疗这些患者的时候,几乎每一天心里头都会浮上这样的恐惧感:我要是去拍个CT,会不会也看到那样的多发片状浸润影像?行医数十载,这种恐惧感从前不曾有过。将十年浩劫归因到几个人的头上,并不合情合理,那可是大多数人全身心投入的集体互相戕害。同样,眼前的一切,不正是我们大伙儿在过去的3年里同心同德营造出来的吗?少数不法商人能肆无忌惮地忽悠一个现代社会成千上万的公民,大举买空了与香灰绝无二致的“药”,不能单纯算是不法商人的错吧?此刻,我躲躲闪闪夹着尾巴说些本该清晰的话,恐怕也不能将我一棍打成网上声讨的“太监化知识分子”,因为键盘侠真的会来阉人。一个地方反反复复发生在别的地方从不发生的祸端,不是某几个部门领导的眼界有限,不是某一代读书人丧失风骨,而是全体人民的集体犯错。任何社会乱象都与体制无关,因为体制只是文化的体现,是大多数人选择、接受和容忍的现实。特别没有意思的是,拉出几个背锅的专家来批斗,除了过过嘴瘾出口恶气,还能有啥用处?3年来,咱们绝大多数个体的表现都不及格,由大多数不及格的个体组成的一个大集体有什么理由及格?到底还是看到了曙光。看到很多高龄患者口服paxlovid后病情得以好转,心里也就踏实了很多。Paxlovid不是神药,不能阻止所有的病情进展或死亡,但是,目前地球上还没有比该药更有效的抗新冠病毒药物。本来,世上就没有神药,只有神棍。到了今天,仍然殚精竭虑地否定paxlovid的,基本上都是卖假药的同胞们。Paxlovid试验(NEJM
2022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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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活着

今天的早餐我关注的公众号不多,《饶议科学》是其中之一。我怀疑我和姜子牙的前妻一样,也是一个扫帚星。我关注的公众号中,每间隔一段时间总有一两个因为使用敏感词而猴子吃辣椒——翻白眼。很显然,我的阅读给作者们带来了晦气,真的很抱歉。我们首医的校长饶毅教授所写的很多文章从来是我热爱阅读的。文中渗透的家国情怀和深邃目光,是我学不来的,也是我今后的努力方向。尤其是这几天,饶校长连续发表的关于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公布“高水平公共卫生学院建设高校”的文章,让人更加肃然起敬。在18所入选的“高水平公共卫生学院建设高校”中,北京地区有3家大学/医学院——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协和医科大学——金榜题名,而首医惨遭拒之门外。今天的午餐最近正在断续阅读历史小说《明朝那些事儿》。看到明朝各族人民相互倾轧,互索性命,横尸遍野,无非只为权势或/和陪葬而已。环视当今世界,种种浩大的动荡和坊间的无序操作,所有的方面和1644年以前的明朝并无太大的区别。平日里,我们看到或者亲历种种不公,回家关门关窗之后自己抓起一把米逐粒咬碎,然后偷偷地发出一声“公理自在人心”找到心理平衡,这就完事了。这个年代,总得有一个人出来清喉咳嗽一声,不然很难有曙光和希望。当听说网管部门宣布严厉打击不良谐音梗时,我是一万个支持的。说到语文或者规范汉字,一方面,我天生就对谐音刻骨反感。我玩弄自媒体凡20年,文章中不曾出现过童鞋、蜀黍、菇凉等等诸如此类的垃圾词。至于层出不穷的诸如白莲花、直男癌、老嫂子、普信男、绝绝子等等之类,更是让人头大。如果是毛小孩在网络游戏时用以调皮一下,也情有可原,问题在于成千上万的大学教授亦步亦趋、趋之若鹜,这就有失品味了。更有甚者,为数不少的大学校长在夏季毕业典礼上,又双叒叕地集中力量堆砌这些日益火炎焱燚的网络热词,只为博得读书不多的毕业生们以及他们读书更少的家长们喝彩一声。7月12日的晚餐另一方面,因为敏感词犹如雨后春笋般铺天冒出,众多具有炽热爱国情怀和具有四个自信意识的自媒体作者,例如我,绝对没有高红底黑的丑恶野心,文章写多之后难以绝对避免每年出现一两个敏感词。为了减轻网管同志的工作负担,有意使用一些谐音字或者首个字母,虽然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推荐,但在少数情况下似乎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我们的初衷都是歌颂我们伟大的祖国,歌唱我们身处的这个幸福新时代。入伏之后高气温将旷日持久,提醒我们的白衣战士在街道上尽忠职守地为人民检测核酸时,分分秒秒都要注意预防热射病的发生。人生除死无大事,让我们大家都好好活着。2022年7月17日
2022年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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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呼是不能乱打的

我个人认为,学术界越来越明显的根本特征有“四个化”:一是官本位化,二是山头化,三是泡沫化,四是资源承租化。对于官本位最生动的诠释是,任何一个学术机构举办一场研讨会,其学术水准的高度取决于请到会捧场的领导行政级别的大小。至于人情化社会,简直是无孔不入,我没有能力列举出一个清新脱俗的例子来。在学校和医院领导特别呵护之后,我2012年下半年进京工作,2013年就能正规地招收博士和硕士研究生。在2014年的博士招生复试中,我要从3名考生中挑选1名。按照惯例,初试分数殿后的考生总能神乎其神地打通某一个关节,找到某一位熟人打热情四射的招呼。我记得很刻骨,有一个考生搬来的救官不咋滴。我在武汉协和医院工作期间,充当救火官的老大哥就和我有隔夜仇。任何时候,任何英雄在我面前提起他,唯一的后果就是提醒我,咱们这个星球上至少还存活着一个不得体的教授。教授的悟性极度低下,而且十分自负,自始至终拥有超凡的能力漠视周围人民群众的千般嘲弄。2022年5月9日,我家姑娘大学毕业教授对我说,那个考生是叉叉部叉叉司叉处长的亲侄女,很想投入到我的师门下攻读博士学位。教授习惯成自然的发挥“自我感觉良好的”传统,在套了很长的近乎之后连连强调:“叉处长是我很好的朋友,你一定要照顾一下”。苍天不开眼,叉处长请谁出山打招呼不好,却偏偏弄来一个我从来就看不起的教授?2017年以前,我每年只有一个博士招生名额。真正做学问的人都能理解,对于一个临床医学教授而言,在科研工作中不再有比招进一名老实干活的研究生更重要的事。我们拥有先进的工作平台和充裕的研究经费,缺的是优秀学生进门从事细致的实验工作。因此,我希望能够招进有工作能力的学生,绝对不希望邂逅一心来混文凭的懒英雄。即使来者不懒,但基础很差,不但不能帮忙,反而频繁不学无术地破坏我们的实验设备或无理由浪费试剂,最后还因为写不出毕业论文而讹诈我,这叫我如何是好?2022年5月12日,下班路上沿途欣赏美景从我本身的利益出发,在研究生招生的问题上,任何人打招呼都不中。我不可能因为你一个招呼,就放弃招收第一印象看起来还不错的学生,转而招收你仅凭人情而瞎推荐的人。如果你推荐的人确实很优秀,我当然不会有意排斥,哪怕我继续看你不起。也就是说,任何一名考生能否被录取,完全取决于其初试和复试成绩,绝对不受乱打的招呼影响。在这个问题上,我基本上能做到不吃人间烟火。对我来说,捍卫我的学术利益比照顾你的面子重要一亿倍。我把话说得这么直接,想必所有的人民都能理解,对吧?另一方面,来自各家医院的同行教授们将自己培养的优秀硕士毕业生推荐给我,当然不属于乱打招呼。事实上,我在北京招收的研究生中就有几位是同行朋友们严谨推荐进门的,这几位学生进来之后的表现的确不错。我长期以来一直感激他们无私的推荐,并从心底里希望这样的好事越多越好。必须老老实实地坦白从宽,即使厌恶不负责任的乱打招呼,我时不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因此之故,怨不得童朝晖教授曾经揶揄我,说我的眼光偶有不准。说起来,真有那么一点点羞愧。
2022年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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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冲锋在最前线的呼吸科医生很少被新型冠状病毒感染?

毫无疑问,全体人民都必须从社会层面和个体层面重视新冠肺炎的防控。这个重大的意义不是今天文章的论点,现在特别想说的说,民众一方面需要重视新冠肺炎的疫情,另一方面也要注意防控中的科学思想和方法。
2020年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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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谈论创新还是很困难的

2019年度自然科学基金委生命学部关于面上、青年和地区基金项目的会议评审今天结束。和往年一样,评审结束之后这会儿我也有一番感慨。最大的感触是,今年评审的保密工作做得一级棒,我全程没有收到一个相关的电话或短信。不过即使收到也没有实际意义,因为所有评委的手机一开工就被工作人员收缴,收工之后才返还。从去年开始,申请书要注明所申请的项目属于下列4项属性之一:1.
2019年7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