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英国女王画像,为何其肖像画如此流行?
伊丽莎白·佩顿《Craig》,布面油画,35.6×43.2cm,1997年
提到肖像画你会联想到什么?正式、严肃、功能性……在美国艺术家伊丽莎白·佩顿笔下,这种死板的题材也能融入流行元素。她让这种不被看好的艺术形式,焕发出了独属于这个时代的魅力。
在人们的记忆中,上世纪60年代是变革的代名词。在美国,此时的年轻人追求自由、前卫,做事比父辈更为大胆。出生于这一时期的艺术家伊丽莎白·佩顿(Elizabeth Peyton)便是这些形容词的代言人之一。
佩顿一生专注于肖像画创作。当具象绘画不再完全占据主流地位,人们纷纷开始追求神秘的抽象艺术时,其创作重新定义了具象绘画的重要性。在其笔下,肖像画刻画的不仅是一个人的容貌,更是对人物的精神、性格、生活等方面的记录。
伊丽莎白·佩顿《Piotr on couch》,布面油画,1996年
在欧美艺术界,佩顿经常被与艺术家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南·戈丁(Nan Goldin)等人相提并论。其作品《Ben》在2014年苏富比纽约当代艺术日拍中以174.5万美元的价格成交,创下个人作品最高成交纪录。虽然在东方她近乎默默无闻,但在西方却是炙手可热的艺术家。她的创作究竟有何魅力,让艺术爱好者如此痴迷?
伊丽莎白·佩顿《Ben》,布面油画,152.4×101.6cm,2002年
扫描二维码,
关注“时尚芭莎艺术”官方微博,
更多精彩艺术内容,绝不容错过!
与众不同的追星少女
在佩顿的少女时期,身边的同龄人都忙于搜集与偶像相关的海报、杂志内页等制作剪报,而她却一直想要为名人拍摄一张独一无二的照片。其选择的对象也并非完全是喜爱的偶像,有时是在广告中偶然瞥见,有时甚至是书中的历史人物。这在他人眼中显得格格不入。
佩顿的与众不同还体现在对艺术的独特品位中。她钟爱朋克、摇滚类音乐并曾说:“每当我听到这些音乐,我可以感受到自己并非一个怪胎,还有很多和我一样,甚至更疯狂的人存在。”
伊丽莎白·佩顿《Matthew Smoking》,纸本水彩,30.5×22.9cm,2002年
摇滚乐、读书、绘画,这些几乎构成了佩顿儿时的全部记忆。在他人眼中,其童年是叛逆而孤僻的,但她的父母对此不以为然。佩顿曾形容自己的母亲是“波西米亚风格的人”。
这份叛逆成为了佩顿天性的保护伞,她以这种方式保持着与外界的距离,更保护着自己的内心。直到成年,她仍保持着“我行我素”的习惯,这也是其创作能在众多艺术家中脱颖而出的原因之一。
佩顿在17岁时搬到纽约,并开始在视觉艺术学院(the School of Visual Arts)学习绘画。在读书期间,她便对人像创作充满好奇。她经常描绘历史人物,并曾根据巴尔扎克的著作《失落的幻象》绘制了其中人物露西恩·德·鲁宾培(Lucien De Rubempré)的肖像。
伊丽莎白·佩顿《Napoleon》,1991年
后来,佩顿开始尝试将朋友的肖像与书中人物进行结合,并出售这些作品。然而这一举动并未成功,按她自己的话来说,这完全就是一次“灾难”。
伊丽莎白·佩顿《Dali》,木板油画,27.9×25.4cm,1990年
早在那时,她就已潜意识地拒绝了传统肖像的定义——不仅是所见,更要将所知、所感融入画面。这对其未来职业生涯尤为重要,也是其创作如此被推崇的重要原因之一。
伊丽莎白·佩顿《Spencer》,纸本水彩,22.2×15.2cm,1999年
从追星到被追
毕业后的佩顿不顾周围人的反对毅然选择将肖像画作为研究方向。在旁人眼中,肖像画的功能性远远大于其艺术性,甚至有人会认为研究肖像画只能在街边为游人画像。就像儿时一样,她又成为了别人眼中的怪胎,但她并未在意过他人的眼光。
伊丽莎白·佩顿《Chloe》,纸本彩铅,21.8×15.2cm,2001年
早年,佩顿可以说是一贫如洗。她曾这样回忆这段经历:“我和男友挤在一间小公寓里,失去做艺术家助手的工作后身上一分钱也没有。我因此感到羞愧。”对她来说,这是人生中最艰难的时期。
伊丽莎白·佩顿《Chloe》,纸本彩铅,21.8×15.2cm,2001年
即使这样,佩顿也不曾放弃创作。她始终认为肖像画是被低估的艺术领域,并相信这种创作形式有其独特的魅力。在上世纪90年代,她遇见了经纪人加文·布朗(Gavin Brown),二人的合作成功地证明了作品的价值。
伊丽莎白·佩顿《Jarvis on a Bed》,布面油画,1996年
布朗为佩顿举办了三次展览,这三次展览基本上奠定了她在艺术界的地位。第一次展览在纽约切尔西酒店的828室举办,每一位观众都需在酒店前台领取钥匙后参观。她让整场展览变成了神秘的探险,同时极大地提升了私密性。这场展览前后参观人数不到50人,却在纽约艺术界掀起了一阵风潮。
伊丽莎白·佩顿《Berlin》,布面油画,63.5×53.5cm,2018年
艺术评论家杰里·萨尔茨(Jerry Saltz)认为欣赏这些画作就像是在阅读书籍,其创作是“捕捉了短暂的历史”。画商们争相购买佩顿的作品,但也有人对此提出质疑,认为她的成功不过是依靠营销的噱头,昙花一现罢了。
伊丽莎白·佩顿《Alizarin Kurt》,布面油画,1995年©Elizabeth Peyton,courtesy The Brant Foundation,Greenwich,CT. USA
第二次展览,佩顿选择致敬摇滚偶像,展厅的布置就像是年少时贴满明星海报的卧室。每一幅作品都以不同色彩表现着人物性格,配合上其独特的粗犷笔法,摇滚意味十足。
伊丽莎白·佩顿《Julian》,布面油画,43.2×32.7cm,2006年
观众在这次展览中纷纷尽兴而归,仿佛找到了儿时追星的热情,但艺术界却陷入了争论。有人认为她将严肃的肖像画引入了前卫、大胆的流行元素;但同时也有不少人质疑这样的创作不过是靠粉丝情怀博人眼球,哪里能算作艺术?
伊丽莎白·佩顿《Keith》,布面油画,25.4×30.5cm,2004年
就在这样的争论中,她迎来了第三次展览。当一些人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参观时却发现这次的展览没有任何噱头,其作品也在风格上也有了极大突破。还是别具特色的大胆用色、粗犷笔法,但线条却更为自信流畅。画面整体也从饱和转向刻意留白,以人物自身凸显主题。
伊丽莎白·佩顿《Craig》,布面油画,36.2×28.3cm,1997年
伊丽莎白·佩顿《Craig》,布面油画,51.4×41.2cm,1997年
在这次展览后,人们对佩顿的定义从一个具象派画家兼粉丝,转化为一位真正的艺术家。当所有人忙于在展览噱头中挑剔她时,她却不断磨砺自己、完善创作。三次独一无二的展览让佩顿从流量新人成为了真正的艺术家。其创作不仅仅是一幅肖像,她的作品会“说话”:倾诉着画中人物的情感,也表达着艺术家自己的理念。
伊丽莎白·佩顿《John Lennon 1965》,布面油画,43.8×35.8cm,1995年
独特的创作视角
佩顿的作品之所以有极高的收藏价值,不仅仅在于画作本身,还体现在其中包含的个人独特视角。这一点在同时期创作的艺术家中显得极为重要。
伊丽莎白·佩顿《David Hockney, Powis Terrace Bedroom》,布面油画,1998年 ©Elizabeth Peyton,courtesy Sadie Coles HQ,London
首先,佩顿不人云亦云,不选择时兴的艺术形式,而是将肖像画融入时代元素,使其焕发出当代魅力。2006年,她因“将肖像画带入21世纪”而被《纽约》(The New York)杂志评为“最具影响力的100位纽约人”之一。
伊丽莎白·佩顿《Leonardo》,布面油画,63.5×48.2cm,2013年
当其他人不屑于与电影等流行文化合作时,佩顿大胆地将创作领域延伸出去。其成熟期的创作已经不再局限于历史、文化名人,而是开始描绘同时代的人物,以肖像画传递精神力量。虽然绘画只是一个瞬间的定格,但其作品记录的是一个过程,而非当下的特定时刻。
伊丽莎白·佩顿《The Age of Innocence》,19.5×25.5cm×16,2013年,这本主题画集收录了艺术家描绘的当代名人或电影中经典的爱情画面。
另外,佩顿还不断地尝试将不同元素融入创作。在其后期作品中,她经常将静物、风景等与人物结合。传统肖像画往往选择将静物、风景作为衬托人物的背景,但在她的作品中,或是将人物作为背景,或是让景致与主体彼此呼应,这种做法让画作多了一份象征内涵。虽然艺术家并未对此过多解释,但人们依旧不断地猜测其中的寓意。
伊丽莎白·佩顿《Flower Ben》,布面油画,27.1×37.1cm,2003年
佩顿在创作中融入的还有其社交生活,许多画作都描绘了她的朋友。她与包括Marc Jacobs在内的众多时尚设计师交往密切,其画面人物也因此向无性别方向靠拢。虽然她本人表示这样的做法并未包含任何女权主义的隐喻,但仍让人浮想联翩。
伊丽莎白·佩顿《SPENCER》,布面油画,101.5×76.2cm,2002年
20世纪的许多艺术大师早年专注于具象派绘画,而中后期则转向了抽象创作,以简化体现“浓缩的精华”。但佩顿在艺术生涯中至今未改变其方向,她通过对画面元素、细节处留白等方面的处理精进创作。始终如一的发展方向同样能造就大师。
伊丽莎白·佩顿《Princess Elizabeth Age 16》,布面油画,35.6×27.9cm,1995年
如果在儿时,佩顿的父母对其天性过多管束;如果在被他人质疑时她没有选择肖像画创作;如果在前两次展览后,她选择借助热度一成不变地发展……这一切看似顺势而为,实则一个都不能碰。佩顿对艺术的独到眼光及对肖像画的钻研是其成功的关键,并非人人可模仿。
伊丽莎白·佩顿《Michelle and Sasha Obama Listening to Barack Obama at the Democratic National Convention August 2008》,布面油画,36.2×28.6cm,2008年
正如艺术史学家纳迪亚·切尔尼(Nadia Tscherny)所说,佩顿的创作让肖像画这个“被严重忽视的体裁”焕发了全新生命力。她用极具感染力的笔触使肖像画成为了人物人生的代言。技法优异、与本人形似在其作品中已然成为次要元素,她用笔法、色调传递着人物的精神力量,这也是其作品最具特色的魅力所在。
展览名称:Elizabeth Peyton——Aire and Angels
时间:2019年10月3日-2020年1月5日
地址:英国国家肖像美术馆
谁是19世纪最伟大的插画艺术家?艺术家能解决社会问题吗?
[编辑、文/张欣彤]
[本文由《时尚芭莎》艺术部原创,未经许可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