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im Steinbach《Hello，Again》，综合材料，尺寸可变，2013年
新旧年交替之际无疑是总结过去和展望未来的最佳时刻：渐趋多样化的艺术形式、层出不穷的博览会和大型展览、资本至上的艺术市场……如此种种现象反映了艺术世界一年来的变化和发展——这些究竟是积极的讯号，还是新一轮的挑战？伴随着新年钟声的敲响，当代艺术又将走向何方？
自上世纪80年代冷战结束后，全球化浪潮就以不可抵挡之势席卷了整个艺术世界。今天，随着平权运动和后殖民理论的深化，不仅少数族裔艺术家接连崭露头角，各大国际性展览也将着眼点转向了第三世界。
2019年10月21日，耗资4.5亿美元扩建的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useum of Modern Art）以令人瞩目的新貌面世，自此不再只尊崇墨守陈规的艺术史权威。此次MoMA针对永久馆藏的重新策展，不仅打破了单一的时间轴模式，还为中国当代艺术开设了永久展厅，以避免再次落入西方中心主义的窠臼。来自北美和西欧以外地区的艺术倾巢而出，向世人传递了一个积极讯号：艺术将持续拥抱符合时代的多元文化价值观。
全新扩建的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馆永久藏陈列展，2019年在新MoMA亮相的数月前，德国卡塞尔文献展（Documenta）任命了来自印度尼西亚的艺术家小组Ruangrupa为第15届文献展的策展团队。作为该展览64年历史上的首个亚洲策展方，他们还荣登了2019年当代艺术界“权力100”（Power 100）榜的第十位。
第15届卡塞尔文献展策展团队Ruangrupa
无独有偶，今年透纳奖（Turner Prize）的桂冠也由两位女性艺术家和两位少数族裔艺术家共同摘得。他们的作品不约而同地聚焦于社会边缘群体的身份认同问题，以绘画、雕塑和影像等艺术形式呈现了人类的生存现状和时代的苦难。
2019年透纳奖获奖艺术家泰·莎妮（Tai Shani）、劳伦斯·阿布·哈姆丹（Lawrence Abu Hamdan）、海伦·卡姆莫克（Helen Cammock）和奥斯卡·穆里略（Oscar Murillo）（从左至右）
然而，当欧美国家开始对文化霸权现象进行集体性反思时，亚洲在艺术世界中的版图正不断扩大。以中国为例，文化消费的升级成为了推动区域性艺博会和民营美术馆“井喷式”发展的动力。如果说前者的兴办为中国当代艺术提供了展示舞台，那么后者与诸多本土外艺术机构的联动，则实现了全球化与在地性的双剑合璧。
奥斯卡·穆里略《纸制模型难民》，2019年
除此之外，艺术世界对性别议题的探讨也在2019年达到了白热化程度。尽管美国巴尔的摩美术馆（Baltimore Art Museum）将于2020年仅收购女性艺术家作品的决策引得众说纷纭，但又正如馆长克里托弗·贝德福德（Christopher Bedford）所说：“若要纠正百年来的不平等问题，激进的手段必不可少。”
安妮·亚伯斯《Tapestry》，综合材料，41.9×47.9cm，1948年回顾过去一年，从伦敦泰特美术馆（Tate Modern）为包豪斯（Bauhus）女性艺术家安妮·亚伯斯（Anni Albers）举办的个展，到女性艺术家占比破纪录的第79届惠特妮双年展（Whitney Biennial），以及在馆藏陈列展中设置女性主义线索的新MoMA，艺术世界交出的似乎是一份正确却不够杰出的答卷——性别与种族的隔阂在未来某天是否会全然消失？贴在艺术家身上的标签又是否可以被彻底撕去？时间自会给出答案。
该如何形容2019年的艺术市场？——资本与欲望并行，稳健却略失冲劲。虽然艺术品的整体价格涨幅达5%，但销售总额却下滑了17.4%。作为全球艺术市场发展的主要推动力，美国以39%的市场份额再次领跑，中国则位居第二。尽管如此，两国仍同比去年有所下降。此外，受脱欧影响，英国艺术市场略显疲态。让·米歇尔·巴斯奎特《Red Skull》，布面综合材料，152.4×152.4cm，1982年全球政治格局的动荡必然造成经济发展的不稳定，艺术市场也因此呈现疲软之势。而在二级市场，部分明星艺术家仍占据着商业高地。譬如在“战后及当代艺术”板块中，非裔美国艺术家让·米歇尔·巴斯奎特（Jean-Michel Basquait）则又一次以过亿美元的成交总额成为无冕之王。
马克·布拉德福特《Gatekeeper》，布面综合材料，353.1×571.5cm，2019年
而其同僚克里·詹姆斯·马歇尔（Kerry James Marshall）和马克·布拉德福特（Mark Bradford）则稳居其后，且屡创成交价新高。由此可见，少数族裔艺术家在过去一年中备受市场青睐。克里·詹姆斯·马歇尔《昔日》（Past Times），布面综合材料，275×398.8cm，1997年
而与巴斯奎特同时代的艺术圈话题制造者杰夫·昆斯（Jeff Koons），则一举超越大卫·霍克尼（David Hockney），升级为“在世最贵艺术家”。2019年5月15日，佳士得纽约“战后及当代艺术”晚间拍卖举槌，杰夫·昆斯作品《兔子》以9100万美元成交。当该系列作品被视作艺术家的标志性符号时，他本人更是成为了令人趋之若鹜的“名牌”。
杰夫·昆斯《兔子》，综合材料，104.1×48.3×30.5cm，1997年
时至今日，艺术市场中的品牌效应和炒作现象可谓屡见不鲜，美国艺术家KAWS的爆红则为一大例证。从1.15亿港元的《THE KAWS ALBUM》到被哄抢的联名服饰和玩偶，除了千禧一代藏家的鼎力支持，此番现象也预示着艺术创造与商业运作将在未来共生共荣。
KAWS《The KAWS Album》，布面丙烯，101.6×101.6cm，2005年
不仅如此，由KAWS领衔的潮流艺术更是被视作当下乃至接下来数年的市场风口。但如若细数2019年全球最贵十大拍品，非但KAWS的作品没有跻身其中，战后及当代艺术也以34%的市场份额落后于现代艺术。试想一下，当诸如《干草堆》一般的印象派名画现身拍卖会时，作为流行文化产物的潮流艺术又如何与此类经过历史检验的大师之作抗衡？
克劳德·莫奈《干草堆》，布面油画，72.7×92.6cm，1890年
以此观照过去一年的艺术市场，“头重脚轻”的迹象暴露无疑：二级市场过度依赖高端拍品，一级市场则被“巨型画廊”所把控。2019年9月，佩斯画廊（Pace）位于纽约切尔西区的新空间正式向公众开放。一栋博物馆式的八层大楼拔地而起，公开昭示了其野心：打造类似艺术中心的新型画廊，赢得更大的市场份额。
佩斯画廊新大楼，纽约，2019年
而超级画廊主拉里·高古轩（Larry Gagosion）则在瑞士巴塞尔开设了第18个空间，大卫·卓纳（David Zwirner）画廊也将版图拓展至了巴黎……那么在2020年，被金钱和权力把控的艺术市场是否会重整旗鼓？——由于老牌拍卖行苏富比私有化导致的市场信息不透明，或许又为这道题增加了难度。
高古轩画廊位于瑞士巴塞尔的空间，2019年
纵观人类历史，艺术的每一次演进都离不开彼时科技的助力。第二次工业革命催生了现代艺术，二战前后大众传媒和互联网的诞生又极大地影响了艺术家的创作方式。时至2019年，新媒体艺术（New Media Art）和沉浸式展览早已不是新鲜事物，5G时代的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区块链和高速传输技术将为艺术的发展提供更多可能性。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微软公司和麻省理工学院合作的人工智能项目界面2019年2月，大都会艺术博物馆（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发布了其与微软公司（Microsoft）、麻省理工学院（MIT）合作研发的人工智能项目。该项目包括五个AI原型，立足于大都会的线上艺术品资源库，试图让全球观众能够多维度感知、体认和创造艺术。同年7月，北京故宫博物院也推出了“数字故宫”系列产品，将186万件文物的信息全部数字化。
AI《Portrait of Edmond Belamy》，2018年，同年佳士得纽约上拍作品
与此同时，以新型科技为依托的艺术品也从美术馆走向了市场，强势登陆各大拍卖会。自佳士得纽约于2018年以43.2万美元的价格售出一件使用AI技术绘制的画作后，在2019年3月6日苏富比伦敦“当代艺术”日间拍卖上，又一件同样性质的作品以五万美元的价格落槌。由此可见，日新月异的科技早已渗透到了艺术世界的方方面面。AI《Memories of Passersby I, 2018》，2018年，次年苏富比伦敦上拍作品
那么在这个科技塑造未来的关键时刻，当代艺术又将何去何从？或许当我们站在2019年的末尾总结过去、展望未来时，便不难发现其已无所不能，艺术世界更是无奇不有。虽然全球化的脚步从未停下，但国际关系的日趋复杂却导致现有秩序面临挑战，同时不断塑造着当代艺术的文化图景。
面对群体的聚合与分裂，艺术家将持续探讨种族与性别议题。随着经济发展节奏的放缓，艺术市场中的机遇和挑战亦是并存。不断涌现的新型画廊和艺博会使得顾客体验愈发重要，品牌效应和潮流文化更是成为了影响艺术品价格走向的关键因素。而身处多元文化涌动的时代，美术馆将再度打破不同艺术门类和学科间的界限，并进一步实现跨国联动……KAWS《CLEAN SLATE》，富艺斯（Phillips）纽约总部大厅，2019年
由此可见，2019年既是当代艺术活力迸发的一年，也是其与金钱和权力纠葛的一年。但无论如何，2020年的艺术世界一定会异彩纷呈，就让我们翘首期待新旧交替之际的突破与希望。
什么空间能激发艺术家的灵感？
如何艺术过冬？你差的只是一件好物！
姜是老的辣？艺术家越老水平越高吗？
[编辑、文/蔡雨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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