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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生不娶,与石涛、八大齐名,如何成为绘画大师?

何瑷彤 时尚芭莎艺术 2022-03-18



江《长林逍遥图》,纸本水墨,203.5×70.5cm,17世纪




明末清初画家渐江一生淡泊名利,被认为是“清初四僧”中“最像和尚”的一位,但他却对一件事情始终执着。到底是什么让他狂热痴迷、坚持到底?今天,时尚芭莎艺术带你走近这位画僧的一生。




孤贫性僻,不宦不娶


相比起“渐江”,“弘仁”这个法号或许更为人熟知,他与石涛、八大山人、髡残并称“清初四僧”,又为“新安四大家”之首,是新安画派的开山祖师。2014年,渐江作品《西园坐雨图》在嘉德春拍上以2200万元起拍,最终以5347.5万元人民币成交,刷新其个人拍卖纪录。但在故事的开头,他还不是一位声名远扬的画僧,也不叫渐江或弘仁,他的俗名叫江韬。


渐江《西园坐雨图》,纸本设色,219×66.5cm,1659年


江家祖上是名门望族,但到渐江祖父一代早已衰落,加之他幼年丧父,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经常揭不开锅。在全村乡族的共同接济下,他才得以师从当地名儒汪无涯学习四书五经。渐江学习相当刻苦、不知疲倦,“拼命三郎”般的苦学精神在少年时期就已初现端倪。


渐江《疏泉洗砚图卷》,纸本设色,19.7×69.7cm,17世纪

但考取功名对他而言并非人生首要大事,赡养老母亲才是。渐江的孝顺远近闻名,他过着辛勤的半工半读生活,身为一介儒生文能抄书刻书,武能卖柴扛米,一切都是为了养家。

据记载,一日渐江扛着米从30里外回家,最终还是“赶不上”,因此万念俱灰,想要一头栽进河里自尽。他到底是赶不上给母亲送饭还是赶不上见母亲最后一面?没有明确说明。但无论如何都足见他事母至孝。

江《松溪石壁图轴》,纸本设色,118×50cm,17世纪


失去亲情的牵挂,从小性格孤僻的他更是打定主意不谋官职、不娶老婆,每日闷在家里读经、刻书、作画,过上了大隐隐于市的生活,画画也逐渐成为他心灵的慰藉。



渐江《墨梅图扇》,纸本水墨,16.5×50cm17世纪



归隐山林,超脱红尘

渐江从小就对绘画感兴趣,但直到母亲去世、孑然一人后,他才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作画。顺治二年,清兵向安徽进攻,家乡人心惶惶,渐江的安稳日子也到头了,不久他就带着老师仓皇逃入武夷山避难。


渐江曾总结这段荒野求生”的经历为“居天游最胜处,不识盐味且一年”,深居人迹罕至的山中,幕天席地、风餐沐雨自然是艰苦的,但心灵又获得了极大的自由。他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不问世事,唯有山水、老树与书画作伴。你没看错,渐江就连逃难也不忘带上卷轴,在山里继续画画。

渐江《晓江风便图卷》(局部),纸本水墨,28.5×243.2cm,1661年


或许是因为武夷山的风光,又或许是因为归隐的悠闲,渐江开始将全副精力投入山水画创作,这段经历必然给予他无穷的灵感,为他的画作注入前所未有的力量。新安四大家”之一查士标就曾说过“渐公画入武夷而一变”。顺治四年,渐江于武夷山皈依佛门、削发为僧,得法名“弘仁”,于37岁开启了画僧生涯。


渐江《秋亭观瀑图》,绢本水墨,17世纪


在武夷山归隐几年,渐江越发心如止水,世间的纷纷扰扰都与他无关,前朝往事更是懒得再提。隐士王泰徵曾邀约他饮酒畅谈、追忆前朝往昔,却被一口回绝。不是渐江不给面子,而是他的心早已超脱于红尘之外,又怎会愿意再被遗民情绪牵绊?


渐江《山水三段卷》,纸本水墨,19.3×74.5cm,1656年


苦寻古画,直追唐宋


据说,渐江最怕遇到当官的人,从不与权贵交往,平常总游离于俗世之外。但这并不代表他“重度社恐”、没有朋友。恰恰相反,出家之后的渐江还有不少志同道合的伙伴,其中还有许多是徽州地区的商人。


一位和尚为何要与商人套近乎?不是淡泊名利、视钱财如粪土吗?是的,但有些东西唯有通过钱才能获得,比如说古代字画。渐江一生清贫,自然没有闲钱玩收藏,而他又极度痴迷唐宋元的书画。幸而,此时徽州商人间收藏之风盛行,才给予他看古代真迹的机会。


渐江《疏树孤亭图》,纸本水墨,63×32.5cm,17世


渐江与徽商交往,不懂推杯换盏、左右逢源;相反,他更像个中年青头愣,只凭一腔热爱与执着一头撞进了收藏家圈子。他游历南京和扬州的时候,每听到当地有名画藏家,就会马上托人借画,常抢在公鸡打鸣前就跑到人家门口,一直站到天黑为止,丝毫没有身为高僧的“包袱”,也顾不上“社恐”发作。


渐江《高桐幽荻图轴》,纸本水墨,17世纪


有藏家被他的诚意打动,就请他进门看画。据说,当看到极为欣赏的古画,渐江的眼睛都会放光,话说不出来,呼吸也仿佛停止了,身边客人来来往往他浑然不觉,晚上招呼吃饭他也充耳不闻。这种赤诚与痴迷感动了许多藏家,渐江与他们的友谊也就此结下。


渐江《林泉春暮图轴》,纸本水墨,89.4×41.8cm,1659年

渐江对古画不仅是欣赏,还有学习,常废寝忘食地临摹借来的古画。他在徽商吴羲家中看画时都要焚香展玩,颇有庄重的仪式感,每看到精彩处更会“扑通”跪下,一边细赏一边感慨“不可亵玩焉”。在这种珍视与专注当中,渐江一点一滴地吸收了古画的养分。


渐江《峭壁竹梅图》,纸本水墨,111×55cm,17世纪


其山水画常见宏伟峻峭的堂堂大山,布局体块都与五代和北宋山水画有着相通之处;画中意境则像元代文人画一般清冷空寂。正如时人所评价:“上探唐宋,中取元人,于荆关董巨、米高倪黄所得尤多。”渐江能作画三十年“从无一毫画师气习”,徽商的收藏对此功不可没。

渐江《仿元四家山水图卷》(局部),纸本水墨,1660年


不过,老实人渐江也有“狡猾”的时候。在古代名家中,他最欣赏倪瓒,说是“迷弟”也不为过。相传,他曾经苦苦寻觅倪瓒真迹不得,却偶然在丰溪徽商吴氏家里见着了。这下渐江可就不想走了,但赖着不走总得有个理由,于是他急中生智,索性直接躺平装病、借宿不归,一住就是三个月,终于把吴氏的倪瓒真迹上上下下研究了个遍,此时再下笔作画果然不同,超逸之气挥手就来。渐江深感学有所成,干脆将以前所作的画悉数销毁。


渐江《仿倪山水图》,纸本水墨,135×64cm,1661年


渐江与徽商的交好不仅让他培养出优越的审美趣味、为创作蓄力,更是直接提供了创作的机会与场合。方面是被古画激发创作灵感,一方面是答谢借画之恩,渐江经常挥毫为藏家作画。其画作在当时就名声远扬,江南人士都以有无收藏其作品为雅俗标准,人们趋之若鹜、重金购买,而与他交好的藏家轻轻松松就将画收入囊中,也算互相成全。

渐江《枯木竹石图轴 》,纸本水墨,40.8×27.9cm,17世纪


岁游黄山,师法自然


从武夷山出来以后,渐江身背一瓢、手持一杖,游历各地名山,有时“长日静坐空潭”,有时“月夜孤啸危岫”,俨然一位世外高人。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来到了黄山,遇到了后半生的创作灵感源泉。

渐江《九谿峰壑图轴》,纸本水墨,110.6×58.9cm,17世纪

黄山美景为他提供了用之不竭的创作素材,但董巨的披麻皴和北宋的纪念碑式巨山已不适用于表现黄山实景。于是渐江愈发注重师法自然,以独特的苍劲笔触描绘黄山嶙峋雄峻的奇石,千岩万壑层层堆叠,又以古松点缀,创作了以《黄山图册》为代表的一系列作品。这种“敢言天地是吾师”的创作方式将其山水画带到全新境界,也奠定了渐江晚期创作的面貌。

渐江《天都峰图轴》,纸本水墨,307.7×99.6cm,1660年


渐江十年如一日地坚“岁必游黄山”,时常将写生画作赠与朋友,有时还带着他们一同游赏,过了不久,竟凭一己之力带火了黄山写生。在其影响下,当时许多知名画家都纷纷前往观光创作,这不仅成为新安画派常见创作题材,就连萧云从和石涛等名家都在此地留下不少作品,黄山写生一时成为清初画坛的流行风尚。


渐江《黄山图轴》,纸本水墨,145×47.6cm,1661年


一生淡泊,一念执着


比起其余“清初四僧”,渐江做和尚的时间最短,但他却是四人当中最清静无为的一个。他不攀权贵、不慕荣华,似乎也不再为改朝换代悲愤,一心游走于俗世之外,面对山水林泉澄怀味道、静观己心。这种空寂、澄澈的心境也反映在他的画中,即使描画巍峨雄山,笔下也自有一股寂静清冷的气质。

渐江《黄海松石图》,纸本水墨,198.7×81cm,1660年


但这种清冷背后却是渐江对绘画始终如一的痴迷、苦学与钻研。在投入创作以后,他近乎每天都坚持作画练笔,时常废寝忘食;他如饥似渴地研究古画,又不愿落入窠臼,而希望超越前人。这种狂热与痴迷都有违佛门“放下我执”的观念,但他不在乎,因为他有着敢言名与古人齐”的志向。在54年的生命中,他有30年都在作画,直到老去都如同当初那个勤学的少年,如此不知疲倦、殚精竭虑,将自己奉献给一生的追求

▲▲▲ 正在展出 ▲▲▲


展览:家在黄山白岳之间——渐江书画艺术展
时间:2020年12月25日-2021年3月28日
地址:安徽博物院新馆五楼临展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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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文  何瑷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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