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读史 | 宋徽宗改交子为钱引——中国古代最早的纸币交子的兴衰演变
编者按
《IMI财经观察》每周末带您聆听名家解读中外金融的发展兴替和制度演变，在史海钩沉之中领略大金融的魅力！ 经《金融博览》杂志授权，“周末读史”栏目正在陆续刊登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研究员石俊志撰写的“货币史话”系列，展现方圆乾坤里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的货币文化。
本文为货币史话系列的第十一篇，原载于《金融博览》。
以下是文章原文：
历史上，宋朝的徽宗皇帝非常有名。一是他在艺术方面的非凡才华，尤其琴棋书画、蹴鞠骑射，无所不精，他的“瘦金体”冠绝天下。另一个则是他的玩物丧志，成为著名的亡国皇帝。然而，鲜为人知的是，宋徽宗也曾经整军讲武，击败西夏，联金灭辽。但军费浩繁，财税难支，不得已发行纸币交子，结果引发严重的通货膨胀。徽宗又只好将交子改为钱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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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子——中国历史上最早的纸币
交子是中国古代最早的纸币。西汉的白鹿皮币，是贵族使用的礼品，而唐代的飞钱，是商业使用的汇票。只有交子，由官方发行、可以多次流转使用，是真正意义上的纸币。
北宋时期，商品经济空前繁荣，成为继东汉、中唐之后，我国古代社会商品经济发展的又一次高峰。但是，北宋的货币流通总量虽远高于唐代，但由于当时商品生产的水平更高，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严重的商品过剩，物价相当低廉。北宋从此在货币的法律制度的制定方面发生了变化。
北宋的货币立法，摈弃了过去延续千年的基本方向，开始走向反面。这一变化，标志着中国古代的商品经济，已经从初级阶段，步入前所未有的高级阶段。
在中国古代历史上，北宋是铸造铜钱最多的朝代。但相对于高速增长的商品经济而言，货币总量仍然严重不足。于是，纸币流通应运而生。北宋初期，四川民间出现了纸币——交子，用来代表铁钱流通。
自发行交子初始，北宋朝廷便设置了类似于现代纸币管理的基本规则，规定有发行界兑制度、发行限额制度和发行准备制度。交子的发行，每2年发行1界。每界交子流通使用满2年时，持币人可以用旧币换取下一界新币。界满的交子，有1年的兑换期，即自第2年界满后1年之内，可以兑换新币，满3年方才作废。交子每界发行限额1256340缗， 每缗1000文钱，1界总额12.5634亿文钱。应对该发行金额，官方设置发行准备36万缗，即3.6亿文钱，用于备付交子的兑现，发行准备率为28.65%。当时的制度规定，各界发行交子数额不变，发行准备也保持不变。这种制度维持了80多年，对北宋时期商品经济的发展，特别是四川地区商品经济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支持作用。
初期，交子的流通区域被限制在四川，后来多次扩展到陕西，又多次被收缩回四川。宋徽宗时，交子的流通区域从四川扩展到陕西、京西北、淮南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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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造成交子通货膨胀
北宋时期，从仁宗到神宗，再到徽宗，均发动了对西夏的战争。几十年中，战争时断时续，对双方社会政治和经济生活都产生巨大影响。徽宗不仅能诗会画，打起仗来也远胜于他的爷爷和父亲，一改从前屡败的颓势，在其战略部署下，宋军连战连捷。为保障胜利局面，徽宗增发交子以助军费，交子发行量达到每界发行限额的20倍之多，以至形成了严重的通货膨胀。交子界满，以旧更新时，新交子收兑旧交子以1兑4，即旧交子贬值75%，只剩下25%的价值。但是，新交子发行之后，仍然不能兑换足量的现钱，所以继续贬值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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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子改为钱引
大观元年（公元1107年），徽宗诏令交子务改为钱引务，交子改为钱引。这样做是为了提高纸币的信用等级。交子的意思是用于交换的凭证，而钱引的意思则是可以用来提取现钱的凭证。当时市场还有有“盐引”和“茶引”，分别是提取食盐和茶叶的物权凭证。朝廷发行钱引，意为可以提取现钱的物权凭证，有利于人们增强对其流通价值的信心。
交子改为钱引后继续贬值，大观年间，1000文钱引只能兑换10余枚现钱。大观4年（公元1110年），徽宗诏令恢复纸币的发行限额，经过长期的努力，直到宣和年间（公元1119～1125年），钱引的价值才逐渐得到了恢复。
宣和4 年（公元1122年），北宋童贯奉徽宗旨意率军攻打辽国燕京。久攻不下之际，派使者至金朝请兵协助。金军到来，辽国不战而降。金军在燕京大肆抢掠之后，将燕京移交北宋管理。从此，北宋将以往每年交付辽国的银绢50万两匹转给金国，并付金国燕京代税钱100万贯，犒军费银绢20万两匹。宣和5年（ 公元1123年），金太祖阿骨打去世，他的弟弟吴乞买即位，立刻整兵备战，南下攻宋。面对强敌，宋徽宗无奈下诏罪己，取消花石纲，不再收藏奇花异石，但是仍然挡不住金军的南下，只好禅位给他的儿子宋钦宗。靖康2年（公元1127年），金兵攻入开封，虏宋徽宗、宋钦宗北去，北宋灭亡。
宋徽宗在位的25年，是战争频繁的时代。由于军费浩大，宋徽宗滥发交子，致使交子流通制度衰败。所以，宋徽宗诏令交子改为钱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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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引的流通及其终结
继承交子流通制度，钱引的流通区域仍然限制在四川。金军南下击灭北宋，宋朝退避江南转为南宋。南宋的统治地区包括四川，所以钱引继续在四川流通。但是，随着战争规模的进一步扩大，钱引的发行也就突破了原定的限额。南宋高宗建炎年间（公元1127～1130年），张浚以知枢密院宣抚川蜀，命赵开为随军转运使，在秦州设钱引务，在兴州鼓铸铜钱。此后，赵开大量制造钱引，使钱引数量达到4190万缗，超过限额大约33倍，却没有发生通货膨胀，而是引发了百姓的盗制。
徽宗增发交子，并不增加发行准备，交子数量增多却不能兑现，所以迅速贬值。徽宗将交子改为钱引，并没有改变这种局面。《宋史·食货下三》云：“大观中，不蓄本钱而增造无艺，至引一缗而当钱十数。”赵开在四川发行钱引，增设了银绢作为钱引的发行准备。官卖银绢，允许百姓用钱引购买银绢。百姓需要向官府缴纳各种税赋，赵开允许百姓采用钱引缴纳。因此，赵开采取的措施保证了钱引价值的稳定。
南宋宁宗开禧2年（ 公元1206年），韩胄指挥宋军大举出击，北伐金国，结果宋军大败。为了军备和战争的消费，南宋王朝大量发行纸币，纸币进入恶性通货膨胀时期。当时南宋统治地区流通的纸币，主要是东南地区流通的会子，以及四川地区流通的钱引，两者都出现了比较严重的通货膨胀。
宋理宗端平元年（公元1234年），南宋王朝再演宋徽宗联金灭辽故事，这次是联蒙灭金，金国果然被宋蒙联合击灭。第二年，宋蒙战争全面爆发，此后数十年战火不息，纸币的问题也就愈加严重。宋理宗宝四年（公元1256年），四川宣抚使李伯曾上《救蜀楮密奏》，指出四川钱引存在的问题，建议将四川发行纸币的权力收回朝廷。当年，朝廷下令使用封椿库新造的四川会子，收兑钱引。自北宋徽宗改交子为钱引，至南宋理宗诏令使用会子收兑钱引，钱引共流通约150年，至此终于完成了历史使命，退出了流通领域。
编辑 罗梦宇
来源 《金融博览》
审校 田雯
监制 商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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