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9月22日，由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货币研究所（IMI）、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货币金融系主办的“大金融思想沙龙（第157期）暨世界与中国宏观经济形势研讨会”隆重举行。IMF亚太部助理主任、IMF原驻华首席代表Alfred Schipke在题为“对中国经济的反思与洞见”的演讲中探讨了中国的经济转型及全球影响。同时，他还回顾了IMF与中国开展的合作，特别强调了能力建设项目。
在过去几十年间，中国经济快速增长，平均每七年翻一番。这是好消息，但是也意味着中国的体制框架（包括国内治理与国际联系）也要相应变化。当然，任何一个国家进行体制改革都非常的艰难。中国金融部门的增长速度甚至快于经济增长，因为它占GDP的比重越来越大。这便要求深化金融体制改革和不断升级监管体系。同时，中国在全球留下的足迹也越来愈多。随着贸易一体化，中国已成为世界最大出口国，其海外投资的体量也在不断增加。同时中国央行也拥有大量的与众多国家的货币互换。中国经济不断与世界融入带来了大量的机遇与挑战，其体制机制必须进行相应的变革。中国的经济体制由集中的计划经济逐渐演变为分散的市场经济，经济代理人的行动框架发生了变化。在发挥自由市场作用的同时，也要避免资源错配和经济脆弱，这就要求政府推行强有力的规制。微观金融领域要构建相应的安全网络。在一个市场经济体中，一定要有所谓的 “市场纪律”：有些企业如果做了错误的投资，就必须允许这样的企业失败。但是企业的失败不应该扰乱经济的秩序，对社会福利的影响也必须是最小的，所以必须要有企业破产清算后的社会保障网机制。中国需要加强这方面的建设，以保障市场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市场经济体中的政府会通过总需求管理的方式，即税收或者是支出等财政政策来管理经济周期。同时，财政政策如何与货币政策协调也值得考虑，目前中国在这方面需要有更大的研究力度。货币政策框架也要进一步的加强。市场主体希望央行可以给予各种各样的指导，也要理解到底央行目标是什么、有怎样的工具。央行如何把这样的信息传达给市场主体呢？这对很多其他国家也是一个持续的挑战，在此方面不断的改进非常重要。随着中国经济日益融入世界，其汇率制度需要更加灵活。为了保证市场平稳运行，政府需要传达明确的汇率政策框架。关于中国的体制机制改革，我想举两个例子。第一个例子是中国的金融体系。图1展示了中国债券市场的相关情况。蓝色柱状图展示了中国债券市场的快速发展，整个金融体系也呈类似的发展趋势。日益复杂的金融体系要求更有力的监管，但是如图1所示，中国中央部委的监管人员数目却十年保持不变：央行750人，银保监会925人，证监会730人，财政部1000人。与其他国家相比，这样的人员安排实在太少。我认为现有编制和监管人员配备需要跟上金融系统的发展。
图1 债券市场发展与总部监管人员数量 2007-2017年接下来看债券市场的体系。中国有三个债券市场，分别由人民银行、发改委和证监会监管，而这些债券市场的产品却非常相似。随着资本市场的发展，亟需建立统一化的明确监管框架，谨防监管套利行为加剧金融风险。
图2 中国债券市场概览
第二个例子是中国的对外贷款。如图3所示，中国现在已经成为亚洲和非洲很多国家的重要债权国。这些国家中许多都是发展中国家，机构制度并不健全，存在一定风险。再加上新冠疫情的影响，无力偿还债务的风险会更大。这样大范围的全球借贷现象只有10到15年的历史，因此必须建立健全应对未来风险与挑战的机制，在此方面中国可以借鉴其他国家的经验。
图3 中国的对外贷款以上的例子均表明，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相应的制度也需要得到完善。接下来我将简要回顾IMF与中国开展的合作。我们每年都会和中国政府部门关于政策进行磋商，并提供国际经验与技术援助。此外，IMF还同中国多部门开展了能力建设（capacity development）项目。如图4所示，财政部、证监会、银保监会、人民银行和国家税务总局等部门都与我们签署了技术援助协议。同时，我们还与统计局建立了合作项目。通过这些方式，我们向中国分享了经验以及案例，以期不断完善政策架构和数据质量。
图4 IMF与中国的能力建设协定现在，我从个人角度再谈几点。首先，在中国多年来我学到的最重要的一点是要相互信任。我们双方之间可以有不同，但是相互的开诚布公、彼此的坦诚是十分重要的。其次，我自己一直和学术界合作比较多、做教育比较多，可以感受到中国的学习意愿非常强烈，我想这是它走向成功的关键因素之一。例如我在中国做发言，或是和大学的学者、学生交流的时候，很多人都想学到更多的内容。同时，我认为有些方面仍可以改善。首先是内部的协调和讨论，有的时候大家不太敢或者不太愿意来公开表达自己的观点，但是我觉得这种交流很重要，只要彼此相互信任，是可以开诚布公地交流的。最后谈谈我在中国教学的感受。大家很愿意学习，但是必须要更加公开的表达自己，要挑战你的教授，要举手站起来发言。特别是学生到国外交流时，有任何意见和观点一定要大声的表达出来。如果说话声音小、什么都不说，你的观点就不会被别人听到。当然这与文化差异有关，但我鼓励大家大声说出自己的观点。非常感谢能有机会与大家分享我的观点，期待未来的进一步合作。 观点整理 李松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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