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酒精的致病菌出现了，人类这是在养鲲啊

  “我喝70%浓度的酒就和喝水一样。”

作者｜姜飞熊

来源｜医学界

细菌耐抗生素已经算不上新闻了，自打多粘菌素被突破之后，新的耐药事件甚至让人连眼皮也懒得抬。

可是，我们不关注，细菌们可没停止进化，因为医院中长期使用酒精消毒，耐酒精的致病菌出现了——

8月1日，Science的转化医学子刊上刊登了一篇大规模研究，指出医院的酒精灭菌清洁剂（包括医用酒精和相关的洗手液等产品），养出了耐酒精的粪肠球菌……

越挫越强的细菌

肠球菌是我们肠道的微生物群组成部分，但也是现在院内感染全球排行榜上名列前茅的选手。全球统计数据表明，10%的院内感染由肠球菌引发，在北美和欧洲，肠球菌是造成严重的菌血症的前5名。

肠球菌的院内感染是非常麻烦的，因为它们耐多种抗生素的同时，还会在患者之间交叉感染。

明明是肠道菌群的组成部分，怎么还会是让人头疼的院内感染凶手呢？

因为医院里养出的这个鲲，哦不，菌，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啊！

比如这项研究的主人公粪肠球菌，它的院内品系就和社区获得性粪肠球菌以及非致病性粪肠球菌完全不一样。在医院里长大和长期居住的它们，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没见过啊，所以其中有许多成了久经考验的老兵……

比如长期的激烈对抗，让他们淘汰了弱者，留下了一群同时耐氨苄青霉素、氨基糖苷类和喹诺酮类抗生素的强者，这帮强者在基因序列和蛋白质功能上都出现了与其他品系的不同。

这群强者中，又诞生了更强者，比如耐氨苄青霉素的品系中，有50%同时耐万古霉素。

这批强者中的强者是目前最难对付的院内感染菌群之一，Science这篇研究中提到，一旦出现耐万古霉素的粪肠球菌，感染者就需要独立病房、特殊的清洁措施、院方定制的人手安排、特殊的病床以及其他的资源来治疗。

这种从各种抗菌药中杀出一条血路的强者王中王已经够让人烦恼了……没想到，就是它……

……又开始耐酒精了。

酒精耐受的细菌

细菌对酒精的耐受，指的是在某种浓度的酒精溶液中，细菌依然能存活。

这项研究中，研究者收集了跨越19年来自139家医院的粪肠球菌，通过对不同时间采集的菌系进行分析，他们发现，04年前采集的菌系，对酒精的耐受明显弱于10年以后采集的菌群——

CFU指的是集落形成单位（colony-forming units ），所有的样本都以10的8次方CFU起始培养。横坐标是采样时间，纵坐标是减少程度，越往下减少越多。很明显，2010-2015年采样的粪肠球菌的减少程度远小于1997-2003年的样本。

换言之，院内的粪肠球菌们随着时间的推移，对酒精的耐受程度在增强。

感染力增强的细菌

已知有些粪肠球菌酒精耐受了，研究者们进一步测试了一下它们的“功能”——感染能力。

他们发现，不仅万古霉素耐药且酒精耐受的粪肠球菌感染力更强，甚至连万古霉素不耐受只是酒精耐受的粪肠球菌都更厉害——

这是仅仅把服用万古霉素的小鼠放进有特定菌群的笼子里1小时，然后在独立笼子中喂养7天后发生粪球菌感染的情况。

蓝色圆圈的是万古霉素耐受酒精不耐受的菌群，红色方块是两者都耐受的，绿色三角是既不耐受万古霉素也不耐受酒精的情况，紫色三角代表万古霉素不耐受酒精耐受。

白色柱状代表有菌笼子被酒精消毒过，阴影柱状代表有菌笼子被清水清洁，用于对比。可以看出紫色三角的表现几乎和双耐受的红色方块一样强，酒精的作用对它们来说和清水差不多……

“我喝70%浓度的酒就和喝水一样。”

真没想到有一天细菌会这么说。

现在怎么办

这项研究的作者推断，尽管他们只着眼于粪肠球菌，但很可能肠道中的其他菌种也已经出现了这样的改变。

医院使用70%以上浓度的医用酒精消毒，或者各种洗手液中加入医用酒精消毒，是非常普遍的。且这项措施大大降低了金色葡萄球菌和链球菌的感染率，可以说是目前行之有效的抗菌手段。

这种抗菌手段同时却培养出了如这项研究中发现的耐酒精细菌。

研究者称，目前最谨慎的方法是随时监测所有患者的菌群状态，给所有患者做菌群培养，并对发现感染耐酒精菌群的患者进行隔离和特殊监护。

但是，从人力物力上来说，这种感控措施很难实施。

另一种建议是，根据医院的自身情况定制个性化的清洁方案，尤其是发现有万古霉素耐受粪肠球菌的医院，可能需要对使用酒精清洁制定特殊的方案，比如要求清洁时暴露足够的时长，或者对酒精浓度做特殊规定。

至于这样做会不会使细菌在更深的“压迫”中诞生更逆天的强者呢……人类只能乐观些了。

参考文献

Pidot et al., Sci. Transl. Med. 10, eaar6115 (2018)

Infect.Control Hosp. Epidemiol. 29, 996–1011 (2008).

Microbiol. Infect. 20, 145–151 (2014).

Clin. Infect. Dis. 52, 228–234 (2011).

Microbiology 155, 1749–1757 (2009).

Emergence of epidemic multidrug-resistant Enterococcus faecium from animal and commensal strains. mBio 4, e00534-13 (2013).

Commun. Dis. Intell. Q. Rep. 40, E236–E243 (2016).

https://www.medscape.com/viewarticle/90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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