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支架降价了，牙科还会远吗？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魔术牙医 Author 魔术牙医徐勇刚
近日来医疗圈最轰动的消息，莫过于心脏支架从1.3万元降价到700元，于是有人喊：管管牙齿！
近日来医疗圈最轰动的消息，莫过于心脏支架从1.3万元降价到700元，国家带量采购，2021年正式施行。对比其他国家的心脏支架价格，中国可以从世界最贵降到世界最便宜，对医疗进行壮士断腕般的改革，必然会引起轰动效应。
有些人担心支架价格降下来了，医生手术治疗性收费会大幅提高，病人支出最终也差不多。
其实这是在瞎担心，即使治疗费提成上升到令医生的收益与以前支架灰色收入持平的地步，病人支出也会巨幅下降，因为厂商中间商的巨大利润这一块被砍掉了。况且，治疗费纵使上升，能划出一部分与曾经的灰色收入相近的提成给到医生，这在任何医院都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没有哪个公立医院敢拿出这样的魄力来堂堂正正的承认医生的价值，否则医改早就成功了。
总的趋势基本上可以预测，心脏病患者会实实在在地体会到安装支架的费用降低，医生收益也会下降，至于下降多少很难说。那么患者享受到了低价的医疗以后，是不是说明真的受益了呢？
全球医疗界有一个永恒的法则：低价、优质、便利，这是对医疗的三个刚需要素。任何人只能同时得到其中任意两个，如果同时满足任意两个，另外一个就一定会反转过来。这条法则颠扑不破。
至于心脏介入学科这一行业的走向到底如何，心脏病患者的就医体验会有多大程度的改变，我不是这个专业，不好说话，但从国内几位心血管专家那里得到的意见是，不容乐观。
毕竟这不是我的专业，过多的评论也不一定准确，我本不太想关注这件事，但是，从央视新闻报道的下面出现的热评占第一的这个，倒是引起了我的极大关注。
它代表着强盛的民意，原因有二：
1.看牙实在太贵了，尤其是种植牙、牙正畸、瓷贴面、全瓷冠，甚至某些地方的根管治疗收费，即使是中产阶层也会感觉吃力。
2.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会用到心脏支架，但是绝大多数人这辈子都免不了看牙，随着年龄增长，牙齿迟早会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基本上是全民性的。
我看了下关于牙齿的评论区，最普遍的民意诉求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是希望降价，二是希望能够进医保。那么现在，我就从这两方面来谈一谈客观现实。
第一个问题，看牙会降价吗？
有一个总体趋势，我希望广大群众和牙医都应该认清，那就是：种植牙一定会降价，而根管治疗可能还会涨价。
为什么？
牙科是一个最接近于市场化的医学专科，而看牙的需求基本上是全民性的，有这个基础存在，政策干预价格会很难施行，更多还得靠市场自身调节，它遵循市场经济的客观规律，也就是供不应求或者供过于求的价格涨跌趋势。
种植牙在早期出现的时候，曾有过极端供不应求的状况，这是因为种植专科医师的稀少决定的，同时它也导致种植牙价格一直在高位运转的状态。而现在，种植牙医师如雨后春笋般的涌现在牙医圈，专业的、不专业的，虽然技术力量良莠不齐，但总体上飞速扩张的牙医队伍，无疑将是种植牙价格下降的巨大驱动力。
种植牙本身也有简单和复杂之分，简单的种植牙所需要的技术含量，甚至比不上复杂的智齿拔除术和高质量的疑难根管治疗所需要的技术积累。但是，复杂的种植牙病例，尤其是涉及到前牙区美学种植、骨增量、牙龈软组织移植、全口重建的病例，需要的技术沉淀并不逊于心脏支架植入术。
中国的缺牙患者基数过于庞大，简单的种植牙病例也就很多了，而种植牙这种修复手段相比其他的镶牙方式具有明显优势，市场刚需旺盛，所以种植医师队伍的扩张也是必然。并且，在中国口腔医生圈里，“根管越掏越伤心，牙周越做越伤神，儿牙越干越没劲，正畸一例两三年”的吐槽，在这样的背景下，牙医们热衷于挣热钱的种植牙项目，也是必然的。
随着种植医师的扩张，种植牙的整体价格会相应下降，这是一个总体趋势，而且这一点变化正在全国各地慢慢显现，润物无声，尤其是简单的种植病例，选用韩国二线品牌植体，价格已经跌下去不少。只要种植医师技术不太差、手感不太欠、悟性不太低，一般的种植手术也能成功。
所以，种植牙的价格一定会慢慢下降到一个符合中国实情的一个水准。什么叫实情呢，这么说吧，美国的种植牙技术与市场相对稳定，那么我们先来看一看美国的种植牙价格和其他牙科项目与中国的整体对比。
我从美国的牙医同学那里得到的一些数据，应该说是一些比较客观的平均的价格吧，比某些牙医口口相传的美国牙科价格要可靠得多：折合人民币，后牙根管治疗约八、九千元，正畸（包括隐形矫正）平均三、四万，全瓷牙一万左右，种植牙两、三万左右。
看完这个数据你会发现，美国的种植牙价格是最接近于中国的，可能高不了一倍，而根管治疗收费则是N倍于中国，对比中国某些地区，可能10倍都不止。当然我们不能粗暴的比较绝对值，考虑两国的国民经济收入状况，那么种植牙价格在中国明显处于高位。
结合美国的市场价格，再结合中国种植行业的大趋势，种植牙降价是迟早的事，或者说已经在默默下降，只是有些人还没有感觉到，鳞次栉比的牙科已经把价格战悄然拉开。但同时我们也要有思想准备，因为必然有一些复杂病例，并发症和医疗纠纷也会增多，这些并不是价格战能够解决的。
另外，隐形矫正也是这种局面。美国牙科的托槽矫正和隐形矫正价格差不多，都是三、四万元左右。对比中国，托槽矫正一万元左右，隐形矫正近四万，为什么会形成这种对比？这个跟种植牙早期一样，中国隐形矫正技术起步晚，掌握这项技术的医生稀少，特别是能把一些复杂病例通过隐形矫正的牙医更是少，技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价格自然就居高不下。随着各种隐形矫治培训班的普及和商家的赞助学习交流，开展这项业务的正畸医生也越来越多，降价空间已经出现。
其实，撇开技术与经验的价值，牙医做隐形矫正反而比托槽矫正更省时省力省心，付出的精力更少。所以，国内牙医界有人预测，多年以后，隐形矫治可能就跟托槽矫正差不多价格了。不过我觉得不应该叫可能，而应该是必然。美国成熟的牙科市场和价格摆在那里，对比之下的中国，价格如果短期内不平衡可以理解，但不可能一直不平衡，能够真正扭转局面的不是靠群众喊贵喊降价，而是靠市场调节，更准确的说，靠优秀的专科牙医的数量扩张来平衡它。暴利不可能一直存在于任何行业（除非垄断），它一定会慢慢的趋于平衡。最典型的种植牙和隐形矫治，正在这条路上。
为什么说中国的根管治疗还会涨价？群众患者口口声声说根管治疗贵，牙医其实并不太热衷于埋头掏根管，因为收费低，患者想预约知名口腔医院牙体牙髓科根管治疗要排几个月的队。那么这里面就一定有一个认识的误区：根管治疗到底是贵还是便宜？
回看前文那个医疗界法则，低价、优质、便利，三要素，任何人只能同时得到其中任意两个。满足了两个，另一个就一定会反过来。牙体牙髓科要排几个月的队，那么“便利”要素就反过来了，即意味着那种根管治疗已经同时满足“低价、优质”两个要素，而并非人们常喊的暴利，它反而具备涨价的潜能，因为，既不便利又高价的根管治疗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存在，如果想维持高价，就要给出便利的条件。所以，有些公立医院技术大牛进行多点执业，满足一部分不想等待且愿意多付费接受根管治疗的患者，这已是业界的潜规则。同样，根管治疗的涨价与种植牙的降价，都在悄然发生，只是大多数人由于圈子的原因，没法体会到这种变化。
当然那些坚持认为根管治疗暴利的人，同样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是不是和种植牙、隐形矫治一样，会做根管治疗的牙医太少了，所以价格高。拜托，根管治疗是牙医最基础的治疗，虽然在规范化治疗与疑难根管诊治上，不同牙医技术层级有差距，但在收费上还没有完全显示出与种植牙隐形矫治类似的明显技术优势，也就是说，技术还没有通过价值显示出来，所以，高质量的根管治疗，一定存在涨价的空间，可以参考美国的根管治疗与其他项目的区别。我个人本来反感与美国进行对比，但是他们牙科发展领先中国几十年，成熟而规范的牙科市场展现出的各专科收费横向对比更趋合理。而美国牙科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这基本上也是一种趋势。
美国为什么根管治疗值八、九千元那么贵，中国为什么上千元甚至几百元的根管治疗，也有人喊贵？这就涉及到国民保牙意识欠缺与科普严重滞后的现状，而这种现状正在慢慢扭转，但是很慢，效率也很低。如果彻底扭转了，那么新的供需关系将导致其必然涨价。
以前，如果一个人牙齿痛了，去口腔科建议根管治疗，一听价格一千多，“算了我不治了，拔了以后镶假牙”。而拔牙以后，从此踏上漫漫镶牙路，以及“戴着不爽，镶了坏，坏了不好修，烤瓷桥出现瘘管，牙床肿胀，拔了等待种植”等等各种不归路。而只有走过各种路受过各种罪以后，才发现，如果当初根管治疗保留牙齿，顶多再做个冠，就不会是如今这个结局。
而这条充满教训的路，是美国人几十年前走过的。他们的国民用深刻的教训换来了对保留天然牙的迫切意愿，同时也促进了他们坚持每年洗牙、正确刷牙以及良好的口腔护理习惯。因为大家保牙的意愿强烈，带动了牙医根管治疗的价值回归，同时也提高了根管治疗的质量以及同质化要求，这是一种良性循环。中国目前仍处于一种恶性循环的末期，但是，一部分具有强烈口腔健康意识的患者和坚持规范化根管治疗的牙医，是打破这种循环的先行者，随着口腔科普的深入，旧的状况即将改变。
关于价格的演变与趋势，就谈到这里。接下来聊一聊另一个民众关心的话题，看牙能否进医保，尤其是种植牙、正畸等等高值项目。
中国人由于对口腔疾病的预防知识深度欠缺与无视，导致成人牙周炎、牙齿丧失比例居高不下。缺牙基数，保守一点以人均0.3颗计，也达四亿多颗，就拿人均种植医保支出五千元计，就可达两万亿元。各位，两万亿元是一个什么概念呢？这么说吧，2019年，中国医保全年总支出，就是两万亿元规模。那可是包含了高血压、糖尿病、肿瘤癌症、肝炎传染病、妇科产科儿科，等等等等各专科各病种的总支出啊，一个种植牙就把它吃透了，还不谈什么正畸全瓷冠之类。
看到这里，大家对牙科高值项目应该有一定的敬畏之心了吧，因为它庞大的患者基数以及居高的价格，纳入医保实属天方夜谭。而且，它们对患者的生命健康并无实质影响，顶多也只影响到生活质量，要想提高生活质量，当然需要自身解决，就好比想买一只LV包包，总不能指望国家吧。
归根结底，要想避免口腔医疗的高额花费，除了一些先天性疾病没法预防以外，都只能通过自己对口腔健康的重视与口腔卫生的良好管理，来进行有效预防，除此之外真的别无他法，更不要寄希望于医保。尽早认识到这一点，每天认真刷牙，远离甜食可乐碳酸饮料，每年洗牙，小洞早补，对我们每一个人都意味着未来的身心愉悦和幸福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