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万球迷涌入欧洲杯决赛现场，戴口罩者寥寥，会让疫情再失控？
不戴口罩，谁给的勇气
撰文 | 燕小六
北京时间7月12日凌晨，2020欧洲杯决赛在英国伦敦温布利球场落幕。
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温布利球场承办总决赛时，座位开放率达75%。约6.5万名球迷和工作人员入场观战。
从媒体于赛后发布的现场图片看，戴口罩观赛者寥寥，也不存在1米社交距离。他们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喷出的飞沫经充分混合又被彼此吸入。
《每日邮报》称，“赛中可脱口罩”，符合温布利球场的防疫要求。
根据球场官宣的防疫准则，11 岁（含）以上者出示赛前14天已完全接种疫苗的证明，或持赛前48小时核酸检测阴性证明，即可持票入场观赛；进入球场和室内场所时必须戴口罩，在球场坐定、看球时“可以脱口罩”。
这一防疫规定被广泛诟病。甚至在欧洲杯决赛当天，英国伦敦警察局助理局长劳伦斯·泰勒通过媒体呼吁：“请保持社交距离，戴好口罩。伦敦依旧处于公共卫生危机中。”
圣拉斐尔生命健康大学公共卫生学教授卡洛·西诺雷利通过意大利《共和报》，提醒赴英国观赛的意大利人，口罩可以阻止飞沫传播。“我们已经戴了很长时间。多戴一晚，不会是世界末日。”
“‘足球回家了’是英国球迷在本届欧洲杯喊出的口号。但没人想到，和大家一起回家的还有新冠病毒。”路透社报道。
图片说明：现场观战的皇室成员、政府官员等，“面上无罩”。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第一排左2白衣男子）曾表示，即使取消戴口罩的法律要求，他本人“出于礼貌”也会继续在人群密集的地方佩戴。/PA
和赛事“火热”同步的英国疫情趋势
Worldometer实时数据显示，当地时间7月11日，英国单日新增确诊31,772例。这使其在“全球单日新增确诊病例数”榜单上，排第三位。
英国帝国理工学院领衔的“实时评估社区传播（REACT-1）研究”显示，所有年龄段的感染数都在增加。其中，16-24岁者增幅最大，每45-50人中就有1名确诊者。“2020年欧洲杯是一个推动因素。”该校传染病动力学教授史蒂文·赖利告诉路透社。
苏格兰地区率先出现球赛相关的感染数增长。6月14日，苏格兰队亮相欧洲杯。1周后，当地感染数翻番。
6月30日，苏格兰公共卫生署（Public Health Scotland，PHS）通报单日新增确诊1991例。其中1294例的流调显示，于6月18日前往伦敦，观看英格兰对苏格兰的欧洲杯赛。
图片来源于Daily Mail
而随着英格兰队一步步踢进总决赛，英格兰地区的感染数增长愈发明显。“到6月底，当地感染数翻了四番。”《每日邮报》报道。
英国政府紧急情况科学咨询小组（SAGE）7月11日透露，英格兰地区的新冠肺炎基本传染数（R0）为1.2-1.5，是2020年10月以来的最高水平。
图片来源于Daily Mail
英国萨福克大学人群科学客座教授基思·斯蒂尔就防疫措施，接受路透社采访称：“我认为体育场馆管理仍算得当。但我们面临的现实是，整个国家都在庆祝！这太可怕了。”
PHS针对其近2000名球赛染疫者展开调查，发现仅397人是在温布利球场内观赛的球迷。
“最大的感染风险，发生在拥挤的酒吧里，人们欢呼、庆祝；也发生在他们三五成群，坐着公共交通工具回家。”伦敦大学卫生与热带医学院公共卫生专家马丁·麦基教授告诉《每日邮报》。
英国《卫报》称，截至目前，英国尚未完全放开社交限制。按规定，在酒吧等室内场所，一桌仅限6人或任何规模的两个家庭。如果不坐下，就应保持社交距离并戴上口罩。
但在7月8日的欧洲杯半决赛，英格兰加时赛2比1胜丹麦后，数万球迷们被拍到涌入酒吧，冲上街头，爬上公共汽车的车顶。
图片说明：7月8日欧洲杯半决赛，英格兰胜丹麦。英格兰球迷涌上街头庆祝。/Reuters
欧洲多国出现球场相关感染群
同样的“球场染疫、带毒回家”事件，在欧洲多国上演。
本届欧洲杯在11个城市举行赛事。当地时间7月1日，世界卫生组织（WHO）称，欧洲新增新冠肺炎感染数连续十周下降的趋势被终结。在欧洲杯主办城市，疫情感染数明显上升。
WHO欧洲区域主任汉斯·克鲁格表示，局部暴发疫情的原因，包括疫苗接种率滞缓不增，出现更具威胁的病毒变异株并有“一统流行”的趋势，以及混合社交场合在增加。他直言，很担心“正在进行的2020欧洲杯会成为‘超级传播者’。”
6月17日，位于哥本哈根的丹麦对比利时球赛后，数十名观赛球迷确诊。丹麦卫生部长随即呼吁，坐在6个区域、4000名观众应主动接受新冠检测。到6月30日，已至少确认86人染疫。
7月7日，芬兰累计有400例确诊，被指与6月21日从俄罗斯圣彼得堡回国的芬兰球迷有关。之后，芬兰卫生当局请民众避免前往俄罗斯。
此外，法国、瑞典、克罗地亚和荷兰也报告球赛相关病例。截至7月7日，欧洲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ECDC）记录到2500余例与欧洲杯有关的确诊病例。该机构证实，欧洲杯进展至第三周时，欧洲区域染疫率环比增加。
德国联邦内政部长霍斯特·泽霍费尔曾指责欧足联（UEFA）“不负责任”。尤其是在伦敦和匈牙利布达佩斯进行的半决赛和决赛中，UEFA容许6万余球迷入场。“我无法解释为什么UEFA如此不理智。”他告诉路透社。
UEFA给路透社的一份声明表示，各赛事主办场馆的防疫措施“完全符合当地公共卫生主管部门相关规定”，“大部分球场都设有座位限制和戴口罩要求”。
图片来源于EPA
未来变数：Delta变异株
对英国政府而言，未来或将面临一个艰难选择：距离其官宣的“7月19日解封日”，仅剩一周时间。届时，英国将取消几乎所有的防疫措施，不再限定社交距离、不要求戴口罩、取消社交活动人数限制。但按当下疫情趋势，其单日新增确诊病例数几乎不可能降至本轮疫情反弹前水平（5月26日前，单日新增少于3000例）。
英国帝国理工学院REACT-1研究人员之一保罗·埃利奥特表示，到7月19日，英国单日新增确诊数或达10万例。“若能推迟解封时间，将有助于控制未来疫情走势。”
也有专家提出不同意见。
东英吉利大学传染病专家保罗·亨特教授认为，6月22日，苏格兰被淘汰后，疫情增速大幅减慢，7月1日前后到达拐点。而现在欧洲杯结束了，英格兰地区的疫情也将快速改观。
图片来源于Daily Mail
保罗·亨特称这一“信心”，源于英国现有新冠疫苗接种数。
英国政府官网显示，截至7月11日，87.1%英国民众已接种一剂新冠疫苗，66%者已完成两剂接种。
图片来源于www.gov.uk
而变数或在于疫苗能否扛过变异株挑战。
《每日邮报》数据显示，英国95%以上的感染源于Delta变异株。该变异株的致病力、传染力相对更强。英国前任卫生大臣马特·汉考克曾表示，Delta变异株的传染能力增强约40%。4月以来，它逐渐成为英国主要流行株，导致新一波疫情。英国原定于6月21日实施的全面解封计划，也因其拖延至7月19日。
目前，英国为民众接种的新冠疫苗有两种，分别是腺病毒载体疫苗和mRNA新冠疫苗。6月中旬，《柳叶刀》发文称，两款疫苗对Delta变异株的有效性有所减弱，但仍能有效阻止重症率和住院率。
“疫情发展至此并不意外，大规模公众活动依旧充满风险。”ECDC主任维琪·勒菲弗表示，据ECDC估计，8月底，变异株Delta感染数在欧洲总体感染数中，或将占90%。
口罩、社交距离，还得继续。
资料来源：
1.Euro 2020 crowds driving rise in COVID-19 infections, says WHO. Reuters
2.Is COVID coming home? England at risk from Euro 2020 euphoria. Reuters
3.Nearly 2,000 Scots with Covid-19 attended Euro 2020 events. Reuters
4.UEFA Euro 2020: Jubilant Italian Fans Celebrate Victory to Forget Covid-19 Pandemic. News 18
5.Covid: How to watch the England v Italy Euro 2020 final safely. The Guardian
6."Look At Euro 2020": Government's Warning On Crowds During Pandemic. NDTV
7.COVID-19 guidance. UEFA Euro 2020
8.Scotland's falling Covid cases may be down to the nation's football team crashing out of Euro 2020 in the group stage, experts say... and England may see a similar trend after Sunday's final against Italy. Daily Mail
9.The R value and growth rate. www.gov.uk
10.Vaccinations inUnited Kingdom. www.gov.uk
11.SARS-CoV-2 Delta VOC in Scotland: demographics, risk of hospital admission, and vaccine effectiveness. The Lancet. doi.org/10.1016/S0140-6736(21)0135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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