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清运：在与丑的长久对抗中追求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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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清运，90年代中期曾在美国国际化企业担任高级设计师，很快投入自主创业，在美国建筑界大放异彩；而后回到中国，在上海创立马达思班，并以中国城市化为语境进行了大量的建筑设计及营造实践，成为中国红人事务所，参与公共空间及社会功能营造的有代表性的亲例。马达思班建筑成功帮助中西方打开理解城市文化的窗口，其作品亦成为国防性展览及学术注释的对象。
在家乡西安蓝田和北京平谷，马清运分别创建玉川酒庄与桃花坞Peach Grove，被称为“马酵父”。2000年开始，马清运开始对农村问题进行讨论及实践。

他是美国南加州大学建筑学院院长和终身教授、国外院校任职的华人院长第一人、更是向往田园乌托邦的“乡村创业者”。
他身上有很多标签，但在他看来，自己始终只在做一件事情——追求真，崇尚美。
# 转变 

一场思维角力的征程

1983年，他入读清华建筑系，毕业后在西安规划局，从事城市规划与历史保护的相关工作。工作一年后，他于1989年到宾夕法尼亚大学攻读建筑学硕士，1991年获得硕士学位后，前往纽约从事建筑设计工作，随后开始创业。
1995年，马清运在纽约成立马达思班建筑师事务所；四年后，他又在中国设立了马达思班建筑设计事务所，将总部安在了上海。
马达思班，英文名为MADA s.p.a.m，即策略(Strategy)、规划(Planning)、建筑(Architecture)、媒体(Media)。除了这四个英文单词，马清运更喜欢用“午餐肉”和“垃圾邮件”来阐释马达思班的精神内核。：
“午餐肉将鸡肉、猪肉等压缩在一起，永远都是只注重营养，不关注具体的形态；垃圾邮件是一种快速的网络传播工具，效率极高，对于我们而言，就是要用做坏事儿的效率来做好事儿。”
随后，回到故乡蓝田的马清运，在秦岭脚下种下了葡萄、酿起了红酒、建起了酒庄，成功打造了国内艺术精品酒庄品牌——玉川酒庄。除了美酒，玉川酒庄还以其独特的建筑设计凝聚了世界的目光。

由500年老房子构成的井宇，窖藏了50000瓶佳酿，更被美国《建筑实录》评为2010“世界七大经典住宅之一”。

木质打造的午觉庭，造型流动新奇，人们可以置身其中，观赏着酒庄开阔的田园。

由面粉厂改造成的酒庄，在保留原有红砖厂房风格的同时，也保留下了这片土地对于一个时代的记忆。
“做建筑就是要让别人高兴”，一句质朴简短的话语，道出了马清运对建筑设计的理念。

# 建筑 

不应该有个人色彩

建筑，在无数设计师看来，是技术与情感的融合，是表达思想与观点的媒介。但是马清运另辟蹊径，极力避免作品带有个人色彩。
“建筑是一种社会构成，不应该体现设计师的独立风格。”在他看来，“优秀的建筑设计作品不应该有固定的姿态和固定的表情，而是能够永远成为一个环境中最优美的姿态和最诱人的表达方式。”
然而，对于建筑物的形态，已经在建筑界闯荡三十多年的马清运也没有固定答案。这种对于建筑的认知与“不固定”的设计理念，正是马达思班建筑师事务所一直遵从并传达的。
对于设计项目，马清运从来“平等对待”，无论是公建、还是博物馆，只要是能够影响环境的建筑，他都倾心设计，并努力使其为大众视觉带去喜悦的体验。因为在他看来，好的建筑能够改变环境，能使使用者拥有一瞬的脱离现实的超脱感，感受几秒钟的放空。

“如果人们能够在看到我所设计的作品时，感叹一句‘原来建筑还可以做成这样’，那就证明这件作品是成功的。”
大同小异的建筑几乎没有价值，只有蕴含创造力的建筑才能散发独特魅力。马清运坚信，每一栋建筑，都应是特定空间状态中必不可缺的一部分。“巴黎圣母院和佛罗伦萨教堂在建成之初都显得十分突兀，但是如果缺少了它们，这两个城市便也不存在了，因为它们已然成为城市的一部分，在我们的眼睛里永远拔不出来。”
他始终认为，建筑的功用被简单化了，除了基础的遮风避雨，建筑应该发挥生活空间的教化作用——为人们带来美的体验，潜移默化地提高人的审美能力，培育人们批判“丑”的精神，并给人们带来尊严。

正是这样的理念，支持着他勇敢地将建筑美感扎根乡土、拥抱乡村。

# 乡创 

一项关乎尊严的事业

马清运的自我介绍总是从一句“我是西安人”开始。
设计师的直觉与蓝田子女的使命感使他与乡土的羁绊不断加深：“我想通过葡萄的种植和酿造，把农业的努力和都市的现代文明努力拉近一点”。从“父亲的宅”到玉川酒庄，再到桃花坞Peach Grove，他在努力改变传统意义上的“乡村”。
“为什么好的设计师只能为城市做建筑？”
“为什么我们只能保证坏的不会太坏，却无法让好的更好？”
马清运常常对底线思维发起挑战。“在城市环境中，建筑是一种很成熟的行业，有用地红线、施工标准等法律法规，但是在以习俗和习惯为主要生活方式的农村却相差甚远，建筑设计作为一类职业还很不成熟。”他说：“农村也需要好的建筑，我们总是习惯用底线思维对外界事物进行评判，却无法使其变得更加优秀。”

二十年前，他在家乡的土地上为父亲修建了一所房子，借用王维“鹿柴”的寓意，将其取名为“玉山石柴”，也被称为“父亲的宅”。
"玉山石柴"隐匿于山野之间，处在秦岭山脉、巴河和白鹿原的交汇处。外墙完全由当地河里的石头建造而成，散发着大西北的泥土气息。
“如果我没有盖‘石头房子’，就不可能开始做葡萄酒。”在此契机之下，马清运和他的葡萄深深地扎根在这片大地。

“农村”距离“田园”有多远？几经探索的马清运意识到，土地的生产力，才是激发乡村自由活力的关键。
于是，一个以葡萄种植、红酒生产、休闲旅游为一体的、完整的“三产融合”运作体系得以诞生。马清运并不相信葡萄酒被所谓的年份神话，尽管葡萄酒的品质与口感，会伴随着年份的增长，而呈现独有的风味。但在他心里，葡萄酒仍是一个自然的产物，更是一种附加值很高的农业产品，当地农民能够切身参与并从中获利。“只有土地，是当地原住民赖以生存的手段。”

葡萄酒虽然是酒庄的主要产品，但马清运从不主动参与葡萄酒的认证与评奖活动，因为他始终坚信，坚实的行业基础是品牌建立的首要元素，打开消费者的感知是其后需要考虑的事，本末倒置的运作会使酒庄“撑不住”。
对于马清运这样从事“乡创”的人而言，韧性与耐心是必须的：“就像种田一样，把种子撒在地里，只有到了固定的时节才会收获，再着急也没用。在农村做事儿就是这样的道理。”
然而，藏于深山的酒香始终飘向了世界。世界级的红酒评论家曾专门撰文介绍“玉川酒庄”，并称这里生产的红酒为“中国出产的最受尊敬的红酒”。
马清运对于蓝田有着十分复杂的感情：“很多人缺少对土地的爱，缺少对文化的认知。”他希望，田园地意能够为他们带来更多收入，重新唤起他们对于家乡的情感，让乡村生活更有尊严，成为人人向往的田园。
于是他一头扎进乡村，再次创业，成立了一家名为“地意田园”的公司，寄托着他对乡土田园的深厚情感与美好期许。
“这次回来，和当年的马达思班不太一样，而是新的公司、新的做法、新的平台。”马清运解释道，“地意田园公司主要从事田园发展，是田园、而不是农村发展。因为农村是现实，田园是理想，‘田园’是我们的一种文化属性，我所做的事情不是直接解决农业问题，而是以农业为背景的消费升级。”
他不再是建筑界叱咤风云的设计师，而是种植园里抚摸大地的创造者。他从葡萄种植开始，一步步解决土地、劳工、销售、团队管理等问题，使“香飘世界”的玉川酒庄终于得以建成。
玉川酒庄的成功没有让马清运止步，而后的他带“田园理想”落在了北京平谷。

他来到了距北京市区70公里的“大桃之乡”——平谷梯子峪村，打造了一个田园乌托邦“桃花坞Peach Grove”，酿起了芬芳馥郁的桃子酒。群山之隅的桃花坞将发展成北京高端民俗及国际周末居住的高地，以桃园种植为特色，以田园风光和生态环境为基础，构建“三产融合、三生并重”的田园综合体，在郊外打造一个绝佳的“市外桃源”。

“这是一个很多元、很多层次的行为，在那个时候，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不做，要么做得更大，我选择了后者。”一句感慨，道出了马清运过往的种种心路。他是不屈的、叛逆的，正如许多出色的艺术家，从马达思班到玉川酒庄，再到桃花坞Peach Grove，从来都是如此。

# 成功 

始于对成功的想象

马清运一生都在追求美、崇尚美：“如果看啥都觉得可以，那怎么能知道什么是美？”他并不是因为觉得农村美才回到农村，其实恰恰相反——“崇尚美，并不是要到美的环境中去，而是要对丑的东西有一种长期而持久的对抗和想要改变的欲望。”

闯荡江湖五十多年，马清运留下的作品有很多。在他看来，想象成功，是一份对于社会的承诺，也是奉献社会的开端；只有想象成功，才能把事情做成。
“再过几十年，我们不但会退出江湖，而且也已经不再是物理存在，但只要我所做的事情还在持续地影响别人，那我就是成功的。”
马清运从不掩饰自己对于成功的渴望，但他用Legacy来定义自己所追求的成功——他不仅希望自己能够随心所欲地消费、探索有趣有益的事情；也希望能够拍着胸脯骄傲地跟孩子说“你爹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做过这样的事情，很酷”。

本文部分文字素材由“清华大学文化创意评论”提供
图片素材来源于玉川酒庄、桃花坞Peach Gr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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