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潘金莲》：一部中国“上访电影”佳作丨沸腾
《我不是潘金莲》的剧情，貌似荒诞。无奈，这就是现实。
文/ 梁秀峰
人生，真是要活久见。当年拍出《秋菊打官司》的张艺谋，现在经常遭到舆论的嘲讽。。倒是那个拍《甲方乙方》的冯小刚，而今却拍出《我不是潘金莲》——一部关于中国上访问题的佳作。
农村妇女李雪莲和丈夫秦玉河为了单位的福利分房以及能生二胎，而去假离婚，不料丈夫却是真离婚，另找了个老婆。这种剧本，在楼市限购背景下，我们并不陌生。人财两空的李雪莲于是开始打官司。这也是整个上访的起点。
李雪莲和丈夫的假离婚，无论是为了单位福利分房还是为了生二胎，都是为了获取不当得益。然而，我们也不能就此说，这二人就是坏人。因为，导致二人假离婚的福利分房政策和计划生育政策，本身都是有着问题的政策。他们二人的假离婚，不过是一种变通之道。
现如今，政策已经允许生二胎了，这就是我们社会的进步。
至于当年的福利分房，政策倾向于已婚夫妻优先分房。电影中这种以假离婚来获取分房资格，笔者不太理解。
导演是否在批评今日在楼市限购背景下，夫妻为了多购房或者多分房，而假离婚的状况呢？今年开始的新一波楼市限购，又催生了无数的假离婚。
不管怎样，李雪莲和丈夫秦玉河的假离婚，都始于不当的房地产政策和生育政策。在现实中，正是因为存在各种各样不合理的政策，才出现公民各种貌似荒诞、实则理性的行为。
接下来，李雪莲开始在县法院状告其丈夫秦玉河。法官王公道做了正确的判决——两人离婚符合法定程序，离婚有效。
按道理说，假如李雪莲还觉得这个判决有问题，应该向上级法院提起上诉。但是，李雪莲认为法官王公道判决不公，背后必有受贿，所以她转而向县法院院长告状。告状不成，结果又转向行政体系，变为上访。向县长、市长上访，最后又跑到北京上访。
这里面，因为对司法体制的不信任，李雪莲将一个民事司法问题，转变为了一个行政问题。这是李雪莲所犯的重大错误。
虽然对司法体系，大家有不少怀疑。但无论如何，我们既然遇到的是司法问题，就应该努力在司法体系内解决问题。将司法问题盲目推向行政体系，只会增加问题的复杂性。
李雪莲把司法问题转变成行政问题，想求得解决。但在官员体系中，由于她一再上访，就不是一个单纯的行政问题，而是变成了涉及到维稳的政治问题。而在现有政治体系中，维稳是官员政绩的硬指标，很多时候甚至直接影响到官员官帽。
为了维稳，为了保住官帽，事情发生了质的变化。市长说上面领导快要来视察了，不能再让李雪莲在市政府面前上访了，这样会对市政府工作造成不利。结果，当地警察局对市长的指示做了错误理解，把李雪莲行政拘留，然后释放。
出了局子后的李雪莲，感觉尊严受到了极大侮辱。于是，一个内心坚定的访民李雪莲，就此诞生。即使市长、县长和法院院长都被革职了，也仍然要继续上访。新上任的市长、县长和法院院长，为了维稳和官帽，只好继续与李雪莲周旋，努力截访，闹出了一幕幕悲喜剧。
很多上访问题，本来只是司法问题。但民众对司法体制不信赖，司法的表现不少时候本身也不够公平。司法体系不能解决争议，甚至于成为截访的帮凶者。
电影中，新上任法院院长王道全在对李雪莲的截访过程中，一再向县长表示：“这个不关法院事呀。”但是，县长还是让他去截访。他也只能接受。
一个法院院长去参与截访，这是多大的讽刺！
由于李雪莲在北京成功见到了大领导，结果市长、县长和法院院长就被撤职了。这个也是反映了整个上访体系中存在的问题。甭管民众因何而上访，只要见到了大领导，而大领导又对地方进行了批评。那底下的领导，就只能承担被免职的命运。这种由上而下的强大压力，也导致地方官员面对上访，必须如临大敌。
现有的上访体制是一个无法解开的结。根源就在于，在司法受到行政权力的巨大影响背景下，法院判案有时难以保障独立和公正，这种个别情况导致民众对司法体制信任缺失，喜欢走上访之路。再加之地方官员所承担的维稳压力，面临访民的一再上访，地方官员只能接招，对访民软硬兼职。但很多时候，地方政府的努力只是暂时压制住问题，问题并没有真正得到解决。
回到电影，李雪莲在万般失落之下，一度想到死，但电影还是给了一个相对光明的结尾。问题是，我们知道其实李雪莲的结局不会是光明的。
在经历上访的一系列打击后，爱情也被发现是虚伪的。此时的李雪莲，灵魂已经枯萎了。一个灵魂枯萎的人，成为行尸走肉，死或者不死，有什么区别呢？
李雪莲虽然缺乏法律知识，误走歪路。可是，其结局未免过于悲惨。
扭曲的政策+没有法律知识的李雪莲+以维稳为核心的上访体制，这三者共同造成李雪莲的个体悲剧，也包括无辜被免职县长这样的官员悲剧。这位县长，在整个事件中的唯一过错就是不敢见访民李雪莲，这样就被免职了，也过于苛刻。
在这个上访体制中，访民与官员，实际上都是悲剧，同样难以自拔，不得解脱。
《我不是潘金莲》的剧情，貌似荒诞。无奈，这就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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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郭利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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